第209章 白手套褪色失势(1/2)
黄浦江上的最后一片薄雾,在晨光中悄然散尽,江面如镜,倒映着陆家嘴崭新而冷峻的天际线。这澄澈的天光,仿佛也带着某种无情的穿透力,照向了上海滩那些昔日被重重帷幕遮掩的角落。
当梅如海的财务迷宫被彻底攻破,罗文锦的暗夜帝国轰然倒塌,麒麟会这艘巨轮的最后一块甲板,也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这块甲板,便是那位始终以风雅示人、作为麒麟会与某些不可言说力量之间最隐秘桥梁的“白手套”,宋云鹤。
梅如海在审讯室里的崩溃,如同一棵被砍倒的大树,其盘根错节的根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可避免地牵扯出了深埋其下的宋云鹤。那些经由梅如海精心做账、通过复杂如迷宫的离岸通道流转的利益输送;那些以“艺术赞助”、“项目咨询”为名,实则为特定人物或家族进行财富洗白的隐秘交易;以及宋云鹤利用其超然地位和在文化界的深厚影响力,为麒麟会某些游走于政策边缘甚至明显越界的项目“穿针引线”、施加影响的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不再是圈内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而是化作了调查卷宗上一行行冰冷确凿的文字、一笔笔清晰可查的资金流水。
与梅如海账簿上赤裸裸的数字犯罪、罗文锦夜总会里的血腥暴力不同,宋云鹤的问题,更像是一种精致的腐朽。它包裹在名家字画、古董珍玩、高雅沙龙和学术研讨会的华丽外衣之下,渗透在看似合规的审批流程与看似公允的专家论证之中。他从不亲手沾染铜臭,只是恰到好处地“引荐”;从不直接索要好处,只是对某些“艺术项目”表现出“浓厚的个人兴趣”。他是麒麟会这套权力与资本共舞游戏中,最优雅、也最关键的舞伴,是那层将赤裸交易粉饰成“合作共赢”的鎏金。
然而,当风暴来临,这层鎏金便在法律的强光下迅速褪色、剥落。相关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带着梅如海提供的线索和查获的如山铁证,很快便找上了门。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几分客气、甚至有些仰慕的拜访,而是公事公办的约谈、严肃的询问。
位于法租界僻静处、那间曾是沪上顶级风雅之所的“云鹤斋”私人画廊,骤然变得门庭冷落。往日里,这里豪车云集,名流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咖啡与油画颜料的混合香气,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穷丁。如今,厚重的橡木大门多数时间紧闭,门前的落叶也无人打扫,透着一股萧瑟。偶尔有车辆停下,下来的也是面色凝重的调查人员。那些曾经与宋云鹤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显贵名流,此刻唯恐避之不及,电话不接,邀约不应,仿佛“宋云鹤”这三个字成了最致命的瘟疫。
宋云鹤起初还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他依旧穿着熨帖的定制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接受问询时,言辞谨慎,引经据典,试图将那些交易解释为“正常的文化交流”与“市场化的商业合作”,甚至搬出某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名号,暗示其行为的“合规性”。他动用了积攒多年、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某些高层人脉,试图进行“斡旋”。然而,在此风口浪尖,面对确凿的证据和自上而下的严查决心,所有的“情面”和“关系”都失去了魔力。电话那头,以往热情的声音变得公事公办,甚至直接转为忙音。他那只精心编织、保养了数十年的“白手套”,已然被证据的污泥沾染,彻底褪色、僵硬,再也无法起到任何缓冲或保护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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