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专气凝神(2/2)

气聚足时,丹田忽然微微发胀,像吹了口气的气球,却不疼,是种饱满的沉。玄元忽然觉得神意像被这暖球裹住了,不飘了,不晃了,像孩子钻进了母亲的怀抱,贴着暖暖的腹,踏实得想闭眼睡觉。他甚至能“觉”到气与神在轻轻相触——气像软乎乎的棉絮,神像藏在棉絮里的灯,棉絮裹得越紧,灯光越亮;神意越沉,气团越暖。

它们像篾条与篾条在编结,你缠着我,我绕着你,慢慢成了个整体。气不再是散的,神不再是飘的,像陈老爹编好的竹篮,篾条与篾条咬合在一起,分不清哪根是主,哪根是辅,却共同撑着一个圆,结实得很。

“这便是专气致凝神。”尹喜先生指着那串柏子香,香头又燃了一截,烟柱依旧笔直,“香烧得专,烟才直;气走得专,神才聚。三丰祖师说‘休忘气,调真息’,不是让你死死盯着气,是让你专住气——气专了,神自然就凝了,像篾条攥紧了,篮子自然就成了。”

玄元慢慢收功,抬手摸了摸丹田,那里的暖意比往日更沉,像揣了个柏木做的球,扎实,还带着点柏香的清。他忽然想起陈老爹编完篮,总要往篮里装块石头,提着走几步,试试结不结实。他此刻也想试试——想着气团,走了两步,那暖球竟没散,像长在了丹田,跟着脚步轻轻晃,稳得很。

“专气不是把气攥死。”尹喜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往炉里添了点水,“滋啦”一声,烟散了些,却依旧有缕直的往上飘,“像陈老爹攥篾条,紧了会断,松了会散,得有韧劲。气也一样,得让它活泛着,却又不跑偏,像篾条围着篮底转,再怎么编,都不脱扣。”

玄元望着渐渐淡去的烟柱,忽然懂了——所谓“专气”,不是把气困死在丹田,是给气找个根,让它像竹篮有个底,无论往哪延伸,都能收得回来。就像陈老爹的篾条,编到篮沿时会往外扩,却始终连着篮底,不会飞出去。

窗外的日头升高了,透过窗棂照在案上的柏子香上,香串投下细细的影,像根线牵着颗颗珠子。玄元拿起案上的竹篮——那是他照着陈老爹的样子编的,虽然歪歪扭扭,却也有个结实的底。他往篮里放了个铜炉,提着走了两步,篮底没塌,篾条没散。

原来无论是编篮,还是凝神,道理都一样:得有个主心骨,得专得住,才能成。

柏香还在燃,烟柱还在升,像在说:气是线,神是珠,线专了,珠自串;心定了,道自成。玄元笑了笑,把竹篮放回案上,心里的气与神还在轻轻相拥,像篾条与篾条,缠着,绕着,成了个谁也拆不散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