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专气凝神(1/2)
丹房的晨光里浮着细尘,案上那串柏子香燃得正匀。香是后山采的柏籽,用棉线串成,颗颗饱满,像串深绿的珠子。此刻最下头的那颗正燃着,红火头“噼啪”跳着,冒出的烟柱笔直,不歪不斜,像根青竹从案上拔起来,直插到梁上,连风都吹不散。
尹喜先生捏着把小银剪,轻轻剪掉香头烧焦的黑渣,动作轻得像拈起片羽毛。“专气,即所以凝神也。”他把剪下的香渣弹进铜炉,声音混着柏香漫开来,“气像穿珠子的线,神像珠子,线要是松松垮垮,珠子早散了;线攥紧了,珠子才能串得牢,挂得稳。”
玄元望着那笔直的烟柱,柏香钻进鼻孔,带着点清苦的凉。他忽然想起洛阳南关编竹篮的陈老爹。陈老爹的竹篮是出了名的结实,街坊们说“能装一担水,不漏半滴”。玄元曾蹲在他的摊子前看了半晌,见他把青黄的篾条在膝头转着,左手攥着篾条的根,右手往外出,每编一圈,都要用拇指把篾条往紧里勒勒,指节泛白,却勒得极匀。
“篾松了,篮就散了。”陈老爹见他看得入神,便咧着缺牙的嘴笑,手里的篾条“唰”地转了个圈,“你看这篮底,得用最韧的篾,攥得最紧,往上编时才能不晃,不散。”他编出的篮子,篾条贴得严丝合缝,阳光都难从缝里漏过去,装了水提着走,真的一滴不洒,像用胶粘过似的。
那时只觉得是手艺好,此刻望着烟柱,忽然明白了——气就像陈老爹手里的篾条,得专住了,攥紧了,神这颗珠子才能串得牢,凝得实。要是气散了,像篾条松了,神就算聚起来,也会慢慢散,像竹篮漏了底,什么都留不住。
“试试专气。”尹喜先生往紫铜炉里添了把柏叶,干燥的叶子遇热“噼啪”作响,烟一下子浓了许多,却依旧直着往上走,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把气脉里的暖都往丹田聚,像陈老爹攥篾条那样,不松,不紧,让气有个主心骨。”
玄元依言在蒲团上坐下,先试着调匀呼吸。他想起“真息定神”的法子,让息像鼎里的静水,不起波澜。等息稳了,才慢慢引气——想把四肢百骸的暖意都收回来,聚到丹田去。
可起初真难。指尖的暖刚往回走了半寸,就像脱了线的珠子,“啪嗒”掉在原地;脚踝的热好不容易聚起来,又像被风吹的蒲公英,散了。气脉里的暖东一颗西一颗,像陈老爹没串起来的篾条,乱糟糟堆在心里,怎么都聚不拢。玄元额上冒了汗,像当初看陈老爹编篮,自己也想试试,却总把篾条编错了扣。
“别急,让息领着气走。”尹喜先生的声音像柏香一样清,“息是气的头,头往哪走,身子自会跟着。”
玄元深吸一口气,不再刻意去“收”,只让神意跟着息走。吸气时,息往丹田沉,他便轻轻想着“气随息归”;呼气时,息从丹田出,他便想着“气随息聚”。像陈老爹编篮时,先把篮底的主篾定好,再让辅篾围着主篾转。
果然,息像有了磁性,气竟慢慢往丹田归了。指尖的暖顺着手臂的经脉往回爬,像小虫子钻进洞里;脚踝的热顺着腿骨往上涌,像溪水汇入河。起初是细细的流,后来汇成股,“咕嘟咕嘟”往丹田聚,聚成个暖暖的球,像陈老爹手里快编好的篮底,越来越圆,越来越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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