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固有炉(1/2)
洗心洞的晨雾还没散,尹喜先生已从洞外搬来个陶瓮。那瓮看着有些年头了,陶釉裂着细密的冰纹,瓮口盖着块梧桐木盖,盖沿被摩挲得发亮,还留着圈深深的凹槽——想来是常年盖合,磨出的痕迹。先生将陶瓮放在玄元面前,瓮身带着洞外的潮气,凉丝丝的,倒比洞内的钟乳石更沁人。
“药入督脉,需封固炉鼎,以防泄漏。”先生的手指在瓮盖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闷响,像在敲一面小鼓。“如酿酒需封坛,不令气散。你在洛阳帮刘掌柜酿米酒时,该记得那层黄泥的用处。”
玄元的指尖划过瓮口的凹槽,忽然想起洛阳深秋的酒坊。刘掌柜每年都要酿三瓮米酒,蒸熟的糯米拌上酒曲,装瓮后必得用桑皮纸封三层,再抹上混了艾草灰的黄泥,泥要抹得匀,连瓮沿的缝隙都得堵严实。“漏了气,酒就酸了,”刘掌柜边抹泥边说,“酿酒是等米变成酒,封坛是不让好东西跑了。”那时他蹲在旁边看,觉得这活计简单,不过是盖盖子抹泥,此刻对着陶瓮,才懂那层黄泥里藏着的“守”字。
尹喜先生揭开木盖,瓮里飘出股淡淡的酒香,混着陈年的陶土味。“你且记住,命门如炉盖。”他用手指在玄元后腰命门处轻轻一点,那里的皮肉微微发紧,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下的琴弦。“守住此处,药气便不得外泄。”
玄元依言盘膝坐好,意念沉入丹田。昨日采入督脉的暖流还在,像条温驯的小蛇,正贴着脊椎慢慢往上爬。他凝神将意念聚在命门,那里的气感忽然变得清晰,像有片温热的薄膜,轻轻覆在经脉入口。
“引气过夹脊关。”先生的声音在洞壁间荡出回响。
玄元遂以意领气,暖流顺着督脉上行,刚到夹脊关,忽然觉得后背发紧,像有无数细小的热气要从毛孔里钻出来,痒得他差点绷不住。那感觉很像在洛阳晒绸缎——新染的云锦搭在竹竿上,太阳一晒,水汽混着染料的热气往外冒,若是晒得太急,布面就会发脆。
“盖紧炉盖。”尹喜先生的声音带着点提醒。
玄元立刻收摄意念,将命门处的“薄膜”收得更紧些,像刘掌柜抹黄泥时,特意往缝隙里多塞了点泥。说来也奇,那股要窜出去的热气果然缩了回去,乖乖贴着脊椎走,过夹脊关时还轻轻“嗡”了一声,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封固非死堵。”先生将木盖虚虚地扣在陶瓮上,不盖严实,“如闸门控水,松紧得宜。你看这瓮——”他猛地把盖子按死,瓮里顿时发出“扑”的一声,像有股气被憋住了;再把盖子松开半寸,气便顺着缝隙慢慢泄出来,带着酒香飘得更远。“太紧则气滞,太松则气散,需如你在洛阳讨价,知进退,明分寸。”
这话像块石子投进玄元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他想起在洛阳菜市场讨价的日子。卖菜的张大妈总爱把价钱喊得虚高,有人硬跟她争,争到脸红脖子粗,最后不欢而散;玄元却不,他会笑着说:“大妈,你这菠菜新鲜,多要两文也该当,只是我天天来买,你少涨点,我多买些,你也省得吆喝。”张大妈听了,往往就松了口,还会多添把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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