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回武当(1/2)
开春的洛阳城,像被泼了桶绿颜料,柳梢抽出嫩芽,草芽从土里钻出来,连风里都带着股甜丝丝的花香。杂货铺的生意渐渐忙起来,米行的伙计天天来送新米,绸缎庄的掌柜隔三差五来补货,刘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玄元依旧每天早起,搬米、上货、记账,偶尔帮着刘掌柜应付难缠的客人,日子过得踏实。直到一个清晨,刘掌柜把他叫到柜台后,从柜子里拿出个沉甸甸的蓝布包,推到他面前。
“玄元,这是你这一年的工钱,我多添了些。”刘掌柜的眼圈有点红,声音也比平时沉,“你别嫌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玄元愣住了,解开布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铜钱,用红线捆成一摞一摞的,还有几锭银子,闪着温润的光,一看就知道是刘掌柜压箱底的积蓄。“掌柜的,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着。”刘掌柜按住他的手,力道很稳,“你救过老王,帮过我,这铺子能撑到现在,全靠你。我老刘不是糊涂人,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这三尺柜台困不住你。”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纸条,“前几日,我托去武当山进香的街坊打听,说紫霄宫在招修行之人,不考拳脚功夫,只考心性定力,我觉得你去正好。”
玄元看着那张纸条,上面记着紫霄宫招人的规矩,字迹是刘掌柜的,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暖得发胀,说不出话来。
“别推辞。”刘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洛阳的修行,怕是到了坎上,得换个地方接着走。武当山是修行的好地方,那里有你要的道。”
“玄元哥!”阿秀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攥着个布偶,是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耳朵一个长一个短,眼睛是用黑豆缝的,却透着股机灵劲儿,“这个给你,到了武当山,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她把布偶塞进玄元手里,红着眼圈说,“你要记得给我写信,说说武当山是不是像画里那样,有好多道士在山顶打坐。”
玄元把布包和布偶紧紧抱在怀里,给刘掌柜和阿秀深深鞠了一躬,额头碰到了柜台,发出轻轻的响。“多谢掌柜的,多谢阿秀。若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看。”
离开洛阳的那天,天格外蓝,云像棉花似的飘在天上。老王赶着驴车来送他,车上铺着厚厚的稻草,还放着个包袱,里面是刘掌柜塞的干粮和几件换洗衣裳。阿秀站在巷口,手里挥着块红绸子,一直到驴车拐了弯,再也看不见,那抹红色还在风里飘着。
“玄元小哥,到了武当山,可得好好修行,别辜负了刘掌柜的心意。”老王赶着驴车,絮絮叨叨地说,“听说那地方的道士都会飞,你要是学会了,回来给咱们露一手!”
玄元笑着应着,心里却像装了半车的棉花,软乎乎的,也沉甸甸的。
去武当山的路,比来洛阳时长得多。他一路走,一路看,见了江南的春水,绿得像块翡翠,岸边的桃花落了一地,被水流带着漂向远方;见了蜀地的青山,云雾绕在半山腰,像给山系了条白腰带,山路上的挑夫喊着号子,一步一步往上挪;见了赶路的商人,背着沉甸甸的货,嘴里盘算着利润,脸上却挂着笑;见了采药的僧人,背着竹篓,手里拿着药锄,走得慢悠悠的,见了花草就停下来看看。
玄元重回武当山时,山门的铜铃在风里晃出熟悉的调子。他站在紫霄宫前的石阶下,望着那片被云雾漫过的青瓦,忽然想起十四年前,尹喜先生牵着他的手第一次踏上这里的模样。那时他才七岁,师父的道袍下摆扫过石阶的青苔,留下淡淡的草木香,先生说:“玄元,山是静的,心却要活,活而不躁,方是修行的根。”
这十四载光阴,他在武当山的晨钟暮鼓里长大。每日寅时便去后山练气,吐纳间听松涛与呼吸共振;白日跟着尹喜先生抄经,《道德经》的字里行间藏着师父用朱砂点的批注,“致虚极,守静笃”旁边,先生总画个小小的太极图,说“虚极不是空,是容得下万物的空”;夜里则在丹房打坐,看师父用紫铜炉炼丹,炉烟袅袅里,先生会讲“铅汞非外物,是你胸腔里的那口气,眉心里的那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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