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海陆之辩 新旧交锋(1/2)
紫宸殿内的那场关于漕运的争议,并未因代宗的裁断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扩散至整个朝野,引发了一场规模更大、层次更深的关于帝国未来战略方向的激烈辩论——“海陆之辩”。
数日后的政事堂会议,俨然成了这场大辩论的核心战场。以崔敦礼为首的保守派官员,联合了部分与漕运利益攸关的户部、工部中层官员,以及几位掌管内陆州府的节度使,对杜丰的“重海”倾向发起了更为系统的诘难。
“杜相!”一位掌管河南道漕运转运的官员率先发难,他面色激动,“下官并非不知海运之速。然则,漕运关乎的不仅是钱粮,更是人心,是秩序!运河沿线,数百城镇,千万生民,其生计、其税赋、其治安,皆系于漕船往来之间。若骤然以海运替代,此千万人何去何从?沿途州府财税锐减,又当如何维系?此绝非户部账面上节省些许损耗所能弥补!此乃动摇社稷安稳之基!”
他的话语引起了众多地方官员的共鸣。维持运河体系的运转,本身就是一套庞大的官僚系统和利益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
紧接着,一位来自河东的节度使沉声道:“杜相开拓海疆,功在千秋。然我大唐立国,根基仍在陆上。西北虽定,然北边草原,契丹、奚族等部时叛时服;西南吐蕃虽灭,余部亦需震慑。陆军、马政、边墙、烽燧,方是保障帝国安宁的根本。将过多资源倾注于茫茫大海,建造巨舰,培养水手,若陆防因此松懈,岂非本末倒置,自毁长城?” 这番言论代表了军中一部分“陆权至上”者的忧虑。
崔敦礼见气氛已成,再次总结陈词,语气痛心疾首:“杜相,海贸之利,吾等非盲然不见。然究其根本,不过是奇技淫巧、珍玩之物堆积而成的虚利!于国于民,可有粟米之实?可有布帛之暖?《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重农抑商,乃自古不易之理。今若举国若狂,竞逐海事,致使农夫弃耕从商,工匠舍本逐末,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这一连串的质疑,从民生、财政、国防乃至意识形态层面,对海洋战略发起了全面攻击。政事堂内,支持杜丰的刘晏、李泌等人虽欲反驳,但面对如此汹汹之势,也感到压力巨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始终沉默不语的杜丰身上。
杜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崔敦礼脸上,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怜悯的笑意。
“崔公,诸位,”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尔等所言,看似有理,实则……皆立足于一个‘不变’的天下。”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划过那蜿蜒的海岸线和浩瀚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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