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烟痕系念,坟前话家常(1/2)

林骁把火盆往墓碑根挪了挪,让跳跃的火苗离“先考林公”“先妣赵氏”的刻字再近些。黄纸在火里蜷成金红色的卷,又舒展成灰蝶,打着旋儿掠过坟头的野菊,像母亲当年晒的棉絮被风掀起,轻飘飘地落在三个女儿的发间。

“爹,娘,这纸钱得烧透了,您们才好用。”林骁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火星子溅在供品上——大女儿带来的埃及椰枣蜜饯,锡盒上的莲花纹被映得发亮;二女儿蒸的枣馍,热气在微凉的秋风里凝成白汽;三女儿缝的布偶,蓝布衫上沾着的纸灰像落了层霜。

大女儿蹲下身,用指尖拂去锡盒上的灰:“娘,这蜜饯比您当年吃的甜些,埃及的椰枣今年收成好。”她说话时,鬓角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和母亲耳后的痣长得一般无二。林骁忽然想起,大女儿小时候总爱趴在母亲膝头,让她摸这颗痣,说“娘,我跟您一样”。

“二姐,把小外甥女的虎头鞋拿出来给娘看看。”大女儿回头喊了声,二女儿正牵着个扎冲天辫的小家伙,手里举着双绣得憨态可掬的虎头鞋。“太奶奶,您看我绣的!”小家伙把鞋举得高高的,鞋面上的虎眼睛用黑线绣得圆滚滚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精致的绣品都让人暖。

二女儿笑着拍了拍孩子的背:“这是按娘教我的法子绣的,她说‘老虎得瞪着眼,才镇得住邪’。”她往火盆里添了张黄纸,火苗窜起来,映得她眼角的细纹格外清晰,“前儿整理娘的针线笸箩,翻出她给您纳的袜底,密密麻麻全是‘长命百岁’,我给收在樟木箱里了,等小外甥女再大些,让她学学。”

林骁望着那对虎头鞋,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二女儿也是这样举着双歪歪扭扭的布鞋,跑到母亲面前邀功。母亲捏着鞋边笑骂“针脚比你爹的胡子还乱”,转身却跟街坊炫耀“我二丫头手巧,将来准是个好媳妇”。

“爹,您闻闻这酒香。”三女儿打开陶坛,醇厚的桂花香气漫开来,她往三个粗瓷碗里各倒了些,“这是我用后院的桂花树酿的,跟娘当年酿的一个味。”她把碗摆在墓碑前,声音轻轻的,“去年我在镇上开了家小酒馆,总有人问‘你这酒咋这么暖’,我说‘我娘教的,得用真心酿’。”

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坟头,林骁仿佛看见母亲正站在院角的桂花树下,往坛子里撒糖,父亲蹲在旁边帮她扶着坛子,说“少放些,你总爱偷喝,甜了伤牙”。母亲就举着糖罐敲他的手背:“就你管得多。”

“大姐,您还记得不?”三女儿忽然笑了,“小时候咱们偷喝娘的桂花酒,被爹发现了,他举着扫帚要打,结果追着追着,自己先笑了,说‘随你娘,都是馋猫’。”

大女儿也笑了,眼角泛起水光:“咋不记得?那天娘把我们三个搂在怀里,说‘女孩子家少喝酒,等将来嫁人了,让你夫君给你酿’。”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在埃及看到金字塔时,总想起娘说这话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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