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纸钱叠梦,膝下忆温言(1/2)

林骁蹲在坟前的老柏树下,将一沓黄纸按在膝头抚平。风从麦田里卷过来,带着新麦的甜香,吹得纸页簌簌响,像母亲当年坐在炕头翻书的动静。他抬头望了眼墓碑,照片上的父母笑得温和,父亲的烟袋杆在相框边缘露出个角,母亲的蓝布头巾一角被风掀起,和此刻坟头飘动的纸幡一个模样。

“爹,娘,这是您俩走的第三年了。”他把黄纸撕成绺,往火盆里添了些,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纸边,将碎纸化作灰蝶,绕着柏树枝打了个旋,“去年冬天下雪,我给您俩坟头盖了层麦秸,怕冻着;开春种的野菊,您看,黄灿灿的,比您当年在院里种的还旺。”

火盆左侧摆着个藤篮,是大女儿从开罗捎回来的,篮里垫着块月白布,裹着三双布鞋——鞋面绣着埃及的莲花纹,是大女儿照着父亲带回的壁画绣的。“大姐说,这花纹配您俩的石棺正好。”林骁用树枝拨了拨火,火星子溅在鞋面上,映出点细碎的光,“她昨儿半夜才到,火车上没合眼,说怕误了给您俩烧纸的时辰。”

话音未落,就见田埂那头走来个穿风衣的身影,手里拎着个锡盒,正是大女儿。“爹,我来晚了。”她把锡盒放在石板上,打开来,里面是几块椰枣糕,裹着金箔纸,“这是埃及老城买的,据说跟您当年带回来的一个味,娘总说想再尝尝。”

林骁看着椰枣糕,忽然想起母亲第一次吃这东西的模样——皱着眉说“甜得齁人”,却趁父亲不注意,偷偷把剩下的半块塞进了他的烟盒包。父亲后来发现了,笑她“口是心非”,却把那块黏糊糊的枣糕小心地收了起来,直到发霉才舍得扔。

“二姐带着小外甥来了。”大女儿往路口指了指,二女儿正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提着个竹篮,篮沿晃出半块红布。“娘,您看我给您带了啥?”二女儿把竹篮往坟前一放,掀开红布,露出里面的布老虎,“小外甥女绣的,说给太奶奶当伴儿,省得您跟太爷爷拌嘴时没人劝。”

小姑娘怯生生地往坟前递了递布老虎,奶声奶气地喊:“太爷爷太奶奶,吃糖。”她兜里揣着的水果糖滚出来两颗,落在石板上,糖纸在风里闪着光,像母亲当年总爱贴在窗上的玻璃糖纸。

“三妹呢?不是说今儿一早就动身?”林骁往远处望了望,看见辆自行车歪在老槐树下,车后座捆着个鼓鼓的布包——三女儿正拎着包往这边跑,辫梢的红头绳晃得像团火苗。

“来了来了!”三女儿把布包往地上一搁,解开绳结,里面是件半旧的蓝布衫,领口缝着块补丁,“这是娘给爹缝的那件,我找出来洗干净了,烧给您俩。爹总说,娘的补丁比新衣服还暖。”

林骁摸了摸布衫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精致的绣品都让人心头发烫。他忽然想起父亲走的前一天,还攥着这件布衫念叨:“你娘的手真巧,这补丁缝得跟朵花似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