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纸钱飞处，旧语落坟头（1/2）

林骁蹲在坟前的青石板上，把一沓黄纸撕成碎条。风卷着纸絮往他脸上扑，带着坟头野菊的清苦气，像母亲当年揉面时扬起的面粉，落在他鼻尖上，痒痒的。

“爹，娘，这是您俩走的第三年了。”他把纸钱往火盆里添，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纸边，把碎纸烧成灰碟，打着旋儿往天上飞，“去年冬天下大雪，我给您俩坟头培了新土，怕冻着；开春时种的野菊，您看，开得比去年旺。”

火盆边堆着些供品：母亲爱吃的芝麻酥，父亲念叨了一辈子的埃及椰枣——是大女儿从国外捎回来的，用红布包着，还带着异域的甜香；还有三双布鞋，是二女儿纳的，针脚密得像模像样，鞋头绣着小小的“福”字，跟母亲当年绣的一个路数。

“大姐从开罗赶回来的，昨儿半夜才到，说给您俩带了埃及的香料，点着闻着舒坦。”林骁用树枝拨了拨火，火星子溅起来，落在他手背上，不烫，反倒暖乎乎的，“二姐在镇上开了家布店，生意好着呢，她说您当年教她的盘扣技法，现在成了招牌，好多城里姑娘来学。”

正说着，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三女儿正扶着大姐、牵着二姐的孩子往这边走，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蒸的白面馒头，冒着热气。

“爹，娘，三妹也来了。”林骁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腾出地方。

大姐放下香料包，蹲下身就红了眼：“爹，娘，女儿不孝，隔了三年才回来给您俩烧纸。在埃及看到金字塔，总想起您当年说的，说站在塔下看太阳，比咱家麦场的日头还烈……”话没说完，就被二姐拽了拽袖子。

二姐把孩子往前推了推：“快叫太爷爷太奶奶。”小家伙怯生生地喊了两声，把手里攥着的纸船放进火盆，那是他用黄纸折的，说是要载着太爷爷太奶奶去看埃及的尼罗河。

“娘，您教我的纳鞋底，我传给囡囡了。”二姐摸着孩子的头，声音轻轻的，“她现在会绣小蝴蝶了，说要给太奶奶当书签。”

三女儿把馒头摆在坟前，又从篮里掏出个布偶——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穿着卡其色的袍子，跟母亲当年在埃及拍的照片上一个模样。“这是我照着娘的照片缝的，”她把布偶往坟头的草里塞了塞，“您抱着它，就像抱着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