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铁刀对峙 (下)(1/2)

公元七年,九月二十一日,上午。记朝的疆土在持续的多云天气下,气温回升至十七摄氏度,湿度维持在百分之五十,空气清冷而干爽。南桂城巍峨的城墙在灰白色的天光下,见证着城上城下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刺客演凌在宣布启动他那充满威胁意味的“纠正机制”后,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疯狂、执拗和一种病态兴奋的神情。他显然不打算再仅仅依靠言语挑衅或之前那种声东击西的策略。他要用最直接、最具压迫感的方式,向城上的公子田训和所有人证明他的“实力”和决心。

“哼,哼哼……纠正机制,启动!” 演凌怪笑几声,眼中厉芒一闪。话音未落,他竟不再理会那扇被破坏的侧门,也不再试图从地面寻找其他突破口,而是做出了一个令城上所有人都感到愕然且难以置信的举动——

他猛地将手中的长铁刀反手插在背后特制的皮鞘中,然后竟然直接冲向了南桂城那垂直、陡峭、布满了岁月痕迹和湿滑青苔的城墙!他手脚并用,手指如同铁钩般抠进砖石缝隙,脚底如同吸盘般寻找着微小的着力点,以一种违背常理的、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徒手向上攀爬!

那速度,比之前在树上笨拙蠕动的样子快了何止十倍!显然,他之前并非真的完全不会攀爬,只是在特定环境(如光滑的树干)下技巧不足,而对于这种粗糙的、有大量缝隙可利用的砖石城墙,配合他刺客的身手和力量,竟展现出了惊人的攀爬能力!

(演凌内心独白,充满自负)哈哈哈!看到了吗?这才是老子真正的实力!之前爬树只是不擅长那种光滑的东西!这城墙,才是我的舞台!我要直接爬上最顶部,站在城楼之上,俯视你们这些蝼蚁!我要让公子田训眼睁睁看着,却无可奈何!我要让那个所谓的“纠正机制”,从我登上城头的那一刻,正式开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如同神兵天降,稳稳落在城楼之上,手中铁刀挥舞,所向披靡,公子田训等人惊骇欲绝的场景。这无疑将是他洗刷之前所有耻辱、彰显武力的高光时刻!

城墙上的守军见状,无不骇然失色,纷纷张弓搭箭,朝着那个在城墙上快速移动的身影射去!然而,演凌的身形如同壁虎,异常灵活,在箭矢的缝隙中穿梭扭动,竟然大多数箭矢都落空了,少数几支擦身而过,也未能造成实质性伤害。他爬得越来越高,离城墙顶端越来越近!

公子田训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死死盯着那个越爬越近的身影。他不能任由演凌真的爬上城头,那将对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也会让城防陷入极度被动。

就在演凌心中得意,眼看距离城墙顶端只剩下最后一人多高,他甚至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垛口后公子田训那张冷峻的脸,准备最后发力一跃而上,发出胜利宣言的瞬间——

一直凝立不动的公子田训,眼中寒光骤盛!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演凌在攀爬最后一段时,注意力高度集中于如何发力跃上,对上方直接的、蓄势已久的攻击防备反而会有所下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演凌双手扒住垛口边缘,身体向上引提,重心最为不稳的那一刹那!公子田训动了!他并非用复杂的招式,而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击!他手中的那柄暗沉兵器(或许是重剑或阔刃短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呼啸的风声,朝着演凌那刚刚露出的、扒在垛口上的双手手腕处,狠狠地横斩而下!

这一击,时机、角度、力量,都拿捏得妙到毫巅!

“啊——!”

演凌只觉双手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和巨大的冲击力,十指瞬间麻木失去力量,他那刚刚发力、即将完成登顶的身体,被这当头一击打得彻底失去了平衡和支撑!

“不——!”

他发出一声不甘而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被拍飞的苍蝇,直接从距离城头咫尺之遥的高处,翻滚着、手舞足蹈地朝着下方坠落!

“砰——!!!”

一声沉重到令人心头发颤的闷响传来!演凌结结实实地、以背部着地的姿态,狠狠地砸在了城墙根下的硬土地上!尘土飞扬,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他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脸都埋进了尘土里,那柄长铁刀也从背后的鞘中震脱,哐当一声掉在不远处。

过了好几息,演凌才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从尘土中抬起头,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狼狈不堪。他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尤其是后背和双手手腕,疼得钻心。他艰难地翻过身,仰望着城楼上那个持兵而立、面无表情的公子田训,眼中充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嘶声吼道:

“公子田训!你……你竟然……竟然如此卑鄙!竟然……竟然从我爬上去最顶部、马上就要成功的那一瞬间,将我砍了下去!你……你不敢堂堂正正等我上来对决吗?!无耻!”

公子田训俯视着下方灰头土脸、气急败坏的演凌,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冷冷地回应道,声音清晰地传了下来:

“卑鄙?无耻?刺客演凌,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闯城伤人的恶徒,是南桂城的敌人!对付敌人,难道我还要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傻傻地等你调整好呼吸、站稳脚跟,再跟你客气地行礼过招吗?我可不会那么天真!在你企图攀上城墙、威胁城内安全的那一刻起,任何阻止你的手段,都是正当且必要的!能阻止你登城,就是最好的结果!”

听到公子田训这毫不留情、且占据着道理制高点的反驳,演凌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摔的。他喘了几口粗气,勉强撑起上半身,眼中那股偏执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再次受挫而燃烧得更加疯狂,他咬着牙,嘶吼道:

“你……你……哦,也是啊!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总是有道理!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上的剧痛让他动作迟缓,“即便……即便我一次爬不上去,我也要爬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我要耗尽你的力气!耗尽你们所有人的警惕!我要看看,到底是你公子田训的力气和耐心更多,还是我演凌的意志更坚韧!哈哈哈!看谁能耗得过谁!”

看着演凌那副即便摔得如此凄惨,却依旧不肯罢休、甚至有些疯魔般叫嚣的样子,公子田训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声道:

“刺客演凌,我看你不仅是狂妄,简直是癫狂了!为了抓几个人,值得你如此不择手段、不顾死活吗?你简直不可理喻!”

“当然如此!我就是癫狂了又如何?!” 演凌仿佛被这个词刺激到了,他一边尝试着活动疼痛的四肢,一边仰头狂笑,声音嘶哑,“在癫狂之前,只要能抓到我想抓的人,只要能报复你们这些让我屡次受辱的家伙,那就值了!值了!哈哈哈!”

然而,他这番看似癫狂的宣言,配合着他那明明摔得七荤八素、却依旧中气十足(至少表面如此)的狂笑,在公子田训看来,却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吹嘘。真正的癫狂者,眼神和气息不会是这般还能清晰叫嚣的模样。

“你这个人,当真不可理喻,冥顽不灵!” 公子田训失去了与他继续废话的耐心,也深知对这种死不悔改、威胁巨大的敌人,绝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他目光一扫,看到城墙马道旁边堆放着一些用于修缮城墙或作为滚木礌石备用的石块。

他不再犹豫,对身旁两名士兵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会意,立刻合力抬起一块足有磨盘大小、边缘棱角分明、分量极其沉重的青灰色大石头,将其挪到了公子田训指定的垛口位置。

公子田训看准下方刚刚勉强半跪起身、正试图去够不远处那柄铁刀的演凌,眼中寒光一闪,低喝一声:“放!”

两名士兵用力一推!

那块沉重的大石头,带着死亡的阴影和呼啸的风声,从高高的城墙上,对准了下方的刺客演凌,狠狠地、精准地砸落下去!

城下的刺客演凌,刚刚忍着剧痛,半跪起身,手指即将触碰到他那柄宝贝铁刀的刀柄,心中盘算着下一次如何更快、更隐蔽地攀爬,或者换一种攻击方式。然而,一股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危机感猛然袭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只见一块巨大的黑影,如同陨石天降,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不好!” 他心中骇然,想要躲避,但身体因为之前的摔伤而反应迟钝,更糟糕的是,他正处于半跪发力的姿势,重心难以瞬间移动!

“砰——!!!”

一声远比之前他摔落时更加沉闷、更加可怕的巨响轰然炸开!尘土如同爆炸般冲天而起!那块沉重的青石,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演凌刚刚撑起身体、未来得及完全挪开的右腿小腿部位!并且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石头向前滚动碾压了一下,将他的小腿彻底压在了下面,深深陷进了被砸得松软的泥土里!

“啊——!!!!我的腿!!!”

一阵撕心裂肺、几乎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演凌口中爆发出来!那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摔打或蜂蛰,仿佛整条腿的骨头都被瞬间碾碎!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足以让人昏死过去的剧痛才稍微适应了一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钻心刺骨的钝痛。演凌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动了动被压住的右腿,却发现纹丝不动,只有一阵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怎么出不来了……” 他声音颤抖,带着绝望和难以置信,徒劳地用手去推、去搬那块巨石,但那石头沉重如山,岂是他单臂受伤、又剧痛难忍之下能够撼动的?他又尝试用力抽拔被压住的腿,但每一次尝试都带来更可怕的痛楚,石头压得死死的。

恐惧和剧痛让他暂时忘记了怨恨,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他仰起头,对着城上嘶声力竭地哭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公子田训!你……你放开我!把石头搬开!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快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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