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演武场中议炮策，仙鸽传信起烽烟（2/2）

她指尖划过炮身上“镇山”二字的刻痕，继续解释：“定装弹虽然射速快，毕竟炮弹和发射药结为一体，只需一次装填，像被线捆住的两个泥偶，但正因如此，发射药的剂量固定死了，威力和射程也就受限，就像给猛虎捆了手脚，再凶也扑不远；而分装弹，装弹速度慢是慢了些，需要两次装填，第一次装炮弹，第二次装发射药，像给猛虎松了绑，发射药可以根据需要控制剂量，想打多远就能调多远——近能轰开院墙上的狗洞，远能打中十里外的旗杆顶，灵活得很。”

她顿了顿，弯腰指着火炮的炮膛，膛壁上还留着上次试射的焦痕：“而且分装弹还有个好处，省力省空间。不像定装弹那样，炮弹又大又重，上次让两个小猴抬一个，差点闪了腰，疼得直咧嘴，抬炮弹的时候相当于把炮弹和发射药一起抬，费力气不说，还占地方——咱们的弹药库都快堆不下了，墙角都塞满了，连扫帚都没地方放；分装弹分开来，搬运起来方便，一个小猴就能抱两个炮弹，发射药纸筒更轻，揣在怀里就能跑，储存也省地方，原本放十个定装弹的架子，能塞下三十个分装弹和发射药，能多装不少呢。”说着，她又直起身指着石桌上的图纸，“我打算把这火炮也修改一下，在炮膛后增加一个隔层，用一寸厚的铜片隔开，铜片上还刻着‘弹’和‘药’两个字，这样就能区分开炮弹和发射药的装填位置，不容易出错，免得忙中出错把发射药当成炮弹塞进去，炸了炮膛可就糟了。”

“这想法确实巧妙。”玄女点头称赞，走到炮膛边仔细看着，手指轻轻敲了敲炮壁，发出“当当”的脆响，“分开装填，既能灵活调整，又能避免混淆，实战中肯定好用。”

孙悟空却挠了挠头，金箍棒上的龙纹硌得手心有点痒，他有些不解地问：“那既然分装弹这么好，还要定装弹干什么？要不干脆把所有火炮都改成装分装弹的？省得记这记那的，俺老孙最烦记这些麻烦事，上次记哪个枪栓配哪个枪管，脑袋都快成浆糊了。”

白衣仙子听后摇了摇头，鬓边的银流苏轻轻晃动，耐心解释：“那可不行，定装弹也有它的好处，装弹速度快，射速高，在需要快速反应的时候特别管用。比如海上的船跑得飞快，像被风吹的箭似的，等你慢悠悠装完分装弹，人家早没影了，连船尾的浪花都散了。所以我决定，咱们的十二生肖海防炮仍然用定装弹，毕竟拦截海上的船只，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慢一点可能就让敌人跑了，还得追半天；至于咱们布置在陆地上的炮兵阵地，就可以用这种改装过的火炮，用分装弹，能对前线的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射程远、威力大，一炮下去能掀翻敌人的帐篷，连锅碗瓢盆都飞上天，才能压制住对方的火力，让他们不敢往前冲，只能缩在战壕里发抖。”

说着，她伸手抓住炮闩上的铁环，用力一拉，炮闩“咔哒”一声弹开，露出黑洞洞的炮膛。

她用手指在炮膛里比划着装填的动作，一边演示一边讲解：“你看，改进后的火炮是先把炮弹从这里塞进去，得推到底，听见‘咚’的一声才算到位，再把发射药从这个隔层装进去，然后关上炮闩，‘咔’的一声扣紧，点火就行。要是想打远，就多装一卷发射药，纸筒上标着‘远’字，想打近就少装，标着‘近’字，简单得很，连小猴都能学会。”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阳光照在她认真的脸上，素衣上的银线绣纹闪着光，竟有种别样的英气，连鬓边的碎发被风吹起，都显得格外利落，像出鞘的剑刃般清爽。

玄女看着她的演示，若有所思地说：“仙子的设计，我大概已经明白了。核心就是炮弹和发射药不能混装，分开装填，再加上可以灵活装不同量的发射药，确实更符合实战需求，能应对不同的战场情况——无论是偷袭时的近距离突袭，还是攻城时的远程压制，都能用得上，真是个周全的法子。”

“正是这个理。”白衣仙子合上炮闩，铁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欣慰。

孙悟空看得心痒，搓了搓手，指关节都发出“咔咔”的响，他说：“师姐，说了这么多，不如实际试试？俺老孙好久没玩火炮了，手都痒了，骨头缝里都透着股劲儿，正好再温习一下这定装弹的火炮。”

白衣仙子笑着点头：“好啊，我这就去拿弹药。”说完，便转身朝着炮兵坊走去，裙摆扫过草地，带起一阵青草香。不多时，她抱着一个黄澄澄的炮弹走了过来，炮弹的尖头闪着冷光，像淬了冰的匕首，弹身上还刻着螺旋纹，说是能让飞行更稳。

她熟练地将炮弹装进炮膛，手指在炮身上敲了敲，听着声音判断是否装到位，又根据远处山头的距离，把炮口往上抬了抬，用炮身上的刻度校准，然后合上炮闩，铁环“啪”地扣紧。她转身对正在训练的南方七宿和猴子们喊道：“都捂好耳朵，要放炮了！这炮声可响得很，别震坏了耳膜！”

南方七宿和猴子们一听，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捂住耳朵——井木犴用战甲的袖口捂住耳朵，鬼金羊把山羊胡都塞进了耳朵眼里，柳土獐干脆让两个小猴按住自己的耳朵；有的小猴吓得钻进了石碾子底下，只露出条毛茸茸的尾巴，有的抱着旁边的枪架发抖，还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把脸埋进草丛里。只有翼火蛇还一脸懵，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喃喃自语：“什么意思？放炮？”

不等他反应过来，孙悟空早已调整好火炮的角度，一只手按住炮身，另一只手抓住火绳，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动火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演武场都在发抖，脚下的青石板都嗡嗡作响，炮口喷出一团浓烈的白烟，像朵炸开的棉花云，瞬间把火炮罩住。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精准地命中了山头，“轰隆”一声炸得碎石乱飞，尘土弥漫，连远处的飞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遮了半边天。

“好！”孙悟空拍着手大笑，震得旁边的桃树都落了几片叶子，“过瘾！这威力，比以前的定装弹强多了！你看那山头，直接炸出个大坑，石头都飞出去半里地！”

玄女也笑着说：“看把那些众神和猴子吓的，一个个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井木犴的战甲都被震得掉了片鳞片，小猴们的尾巴都炸毛了。”

井木犴走上前来，耳朵还嗡嗡响，他笑着挠了挠头，战甲上的鳞片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娘娘，我们确实没准备好，这炮声也太响了，震得我耳朵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叫，不光我们，连猴子们都吓得不轻，刚才还有个小猴把步枪零件当成糖豆，差点就吞下去了，被我一把抢了过来，那零件上还有铜锈呢，吃了准得肚子疼。”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继续训练吧。”玄女摆了摆手，袖口的云纹随着动作飘动，示意他们赶紧回去干活。

演武场上再次热闹起来，猴子们在南方七宿的指导下，有的蹲在地上组装步枪，小手拿着零件叮叮当当地敲，把枪管当成笛子吹的被星日马敲了脑袋；有的在跑道上奔跑，被柳土獐拿着小鞭子赶着，跑得气喘吁吁，舌头伸得老长，像条小狗；沙僧则背着手在场地里巡视，络腮胡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时不时呵斥两句偷懒的星宿——看见翼火蛇偷偷蹲在树底下摘野果，他咳嗽一声，吓得翼火蛇手一抖，果子掉在地上，连忙站起来装作看训练的样子，倒也像模像样。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突然从云端飞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清脆响亮，“扑棱扑棱”的，像打着小鼓。它径直朝着玄女飞来，爪子上还带着点云絮，最后稳稳地落在她的肩膀上，用尖尖的嘴蹭了蹭她的鬓角。众人这才发现，鸽子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是用湘妃竹做的，还带着淡淡的红纹，里面显然是封信。

玄女心中一动，指尖轻轻抚摸着白鸽的羽毛，那羽毛像绸缎般光滑。她知道这是天庭的传信鸽，通常只有紧急军务才会用它传信，上次天河水军操练走火，用的就是这种鸽子传信。

她连忙解下竹筒，拔开塞子，取出里面卷得紧紧的鸡毛信，信纸是用麻纸做的，上面还沾着根红色的鸡毛——这是十万火急的信号。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急着写的，墨汁都有些晕开了。她的脸色瞬间从晴转阴，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紧紧皱起，像拧成了个疙瘩，连手指都有些发抖。

白衣仙子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娘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您的脸色，怕是有急事。”

孙悟空也凑了过来，刚才放炮的兴奋劲全没了，见玄女神色凝重，嘴角都抿成了条直线，不由得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连呼吸都轻了些。

玄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可还是带着几分凝重：“天庭又遭妖怪袭击了，玉帝让我速回。信上说，这次妖怪的攻势异常猛烈，领头的是个长着三只眼的黑风怪，手里拿着柄狼牙棒，已经攻破北天门了，天兵天将伤了不少，连巨灵神都被打伤了胳膊！”

“什么？”孙悟空吃了一惊，金箍棒“哐当”一声顿在地上，震得石桌上的空茶杯都跳了起来，“竟有这等事？那些妖怪实力那么强啊？”

“师父，那您赶紧回去吧，这里有俺老孙和师姐盯着，保证把训练搞好，绝不出岔子！”孙悟空连忙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拳头捏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等处理完这边的事，俺老孙立马上天庭帮您收拾那些妖怪，管他三只眼还是四只眼，一棒子敲得他找不着北！”

玄女点了点头，也不再耽搁，伸手摸了摸白鸽的头，白鸽“咕咕”叫了两声，振翅飞走了。她对孙悟空和白衣仙子嘱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务必盯紧训练，尤其是那些猴崽子，别让他们趁机捣蛋，南方七宿要是偷懒，就让沙僧尽管罚，别手软。”说罢，她纵身跃上祥云，云团瞬间升空，像被风吹的箭，朝着天庭的方向疾速飞去，裙摆在风中展开，像片黑色的云，转眼便消失在云层之中，只留下点淡淡的金光。

演武场上，只剩下孙悟空和白衣仙子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都有些凝重。远处，南方七宿还在吆喝着训练猴子，清脆的枪声和猴子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可这热闹里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安的气息，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风也似乎变凉了，吹在身上带着股寒意，槐树叶“沙沙”地响，像是在低声叹息。

赋词一首：

《临江仙·演武烽烟》

晓露沾桃风拂柳，演武场聚仙俦。

脆桃新摘递明眸。

炮谈分定策，机变论良筹。

一声轰响惊山鸟，猴群星散忙收。

忽来鸽信锁眉头。

天门遭寇扰，玄女赴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