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普渡众生的他.(1/1)
第一章 残灯渡厄
雨丝如锈,黏在青灰色的瓦檐上。玄尘捏着半块发霉的麦饼蹲在城隍庙门槛上,看着穿粗布短打的货郎从积水中蹚过,溅起的泥点糊住了货担里最后几个画着美人儿的泥娃娃。货郎骂骂咧咧的声音被雨雾揉碎,倒让破庙里那盏明灭不定的长明灯显得更亮了些。“道长,行行好。”穿赭石色僧衣的小和尚突然从香案后钻出来,手里捧着个缺了口的陶碗。他约莫十二三岁,光头被雨水打湿,在昏暗里泛着冷光。玄尘注意到他僧衣下摆烂了个大洞,露出的小腿上缠着渗血的破布条。“没了。”玄尘把麦饼往怀里又塞了塞,麦饼上的霉斑像朵灰扑扑的花。三年前他从终南山被逐下山时,师父塞的那袋辟谷丹早就见了底,如今能讨到麦饼已是天可怜见。小和尚却没走,反而直挺挺跪了下去。陶碗“哐当”砸在青砖地上,滚出几粒掺着沙土的糙米。“弟子慧安,奉师父法旨下山寻有缘人。道长若肯随我走一趟,寺里有白米馒头,管够。”雨势骤然变大,庙门外的老槐树剧烈摇晃,枝桠间突然闪过几点幽绿。玄尘瞳孔微缩——那不是猫头鹰,倒像是有人把坟头磷火串在了树枝上。他摸出腰间桃木剑,剑穗上拴着的八卦镜在阴暗中转出细碎的金光。“你师父是哪座山的和尚?”玄尘声音压得极低。桃木剑开始发烫,这是附近有厉鬼的征兆。“终南山,无相寺。”慧安抬起头,左眼竟是琉璃色的,“师父说,三日前寺中镇妖塔无故倾塌,三百冤魂逃出。其中最凶的‘血罗刹’,此刻正在这城隍庙地底。”话音未落,城隍庙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动关上。长明灯的火苗瞬间变成诡异的碧绿色,香案上的泥胎神像眼角渗出暗红液体。玄尘反手将慧安拽到身后,桃木剑划破掌心,鲜血甩在八卦镜上:“天雷隐隐,地雷轰轰——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凭空炸响,庙内蛛网簌簌飘落。玄尘借着雷光看清了香案下的景象:无数惨白的手指正从地砖缝隙里钻出来,指甲缝里还嵌着腐烂的布条。“道长快走!”慧安突然推了他一把,自己却扑向香案,“这是‘鬼门开’,拖到三更天全城百姓都要遭殃!”他从怀里掏出串佛珠,每颗珠子都刻着不同的梵文,“师父说你腰间的八卦镜是‘定魂镜’,能镇住血罗刹一时三刻!”玄尘只觉一股巨力撞在后背,整个人踉跄着撞开后门。他回头时,正看见慧安被数十只鬼手拖进地砖下裂开的黑洞,琉璃色的左眼在黑暗中最后亮了一下,像颗坠落的星辰。木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门闩自动落下。玄尘捂着发疼的胸口滑坐在地,怀里的麦饼不知何时掉了出去,滚到门边沾满了污泥。他听见门内传来慧安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某种东西被啃噬的脆响。桃木剑“嗡”地震动起来,剑穗上的八卦镜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门板上照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极高,浑身浴血,七窍都在淌血,却长着张绝美的脸——正是三年前被师父亲手锁进镇妖塔的师妹,灵素。第二章 血莲劫三更鼓声从南大街传来时,玄尘正用慧安留下的佛珠在城隍庙地砖上画阵。佛珠遇血便发出红光,在地面描出繁复的梵文,将不断涌出的鬼手灼烧得滋滋作响。“你本是终南山弟子,为何帮那小秃驴?”门板后的声音软腻如脂,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灵素的笑声透过门缝渗进来,像有无数根冰针在刮擦耳膜,“师父当年废你修为逐你下山,可不是因为你偷看我沐浴那么简单呢。”玄尘握着桃木剑的手猛地收紧。三年前那个雪夜,他的确撞破了师妹与魔教长老私会,可当他提着剑冲进去时,看到的却是师父正将灵素的魂魄往血玉里封。那血玉泛着不祥的红光,灵素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七窍流血的模样与此刻门板后的鬼影渐渐重合。“镇妖塔为何倒塌?”玄尘避开她的话锋,指尖血珠滴在阵眼处,佛珠红光暴涨,“那些冤魂是你放出来的?”“是又如何?”灵素轻笑,门板突然四分五裂。一个红衣女子破木而出,青丝如瀑垂到脚踝,肌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她步步生莲,脚下却绽开一朵朵血色莲花,地砖在她脚下寸寸龟裂,“师父把我魂魄锁在血玉里三年,日夜用罡气炼化。你说,我该不该放些‘朋友’出来,陪他老人家说说话?”玄尘挥剑劈向她眉心,桃木剑却在触到她肌肤时寸寸断裂。他这才惊觉自己丹田空空如也——被逐下山时师父废了他的修为,如今能引动雷法全靠八卦镜和慧安的佛珠。“没了修为,你就是个废人。”灵素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指甲突然变得乌黑尖利,“不过你的魂魄倒是纯净,正好给我的‘孩子们’当点心。”她身后的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无数残缺不全的鬼影正从黑洞里爬出,有的缺了半边脸,有的肚子上开着碗口大的窟窿。玄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掌心的血印在她眉心:“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锁!”八卦镜从剑穗上脱落,化作一道金链缠住灵素脖颈。她惨叫一声,周身血莲骤然凋谢,露出原本青面獠牙的鬼相。“定魂镜……”灵素眼中闪过惊恐,“师父竟然把这个给了你!”她拼命挣扎,金链却越收越紧,“你可知这镜子为何能定魂?因为它是用你娘的魂魄炼化的!当年若不是她……”“闭嘴!”玄尘怒吼着掐诀,佛珠阵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无数梵文从地砖升起,结成金色牢笼将灵素困在中央。她在牢笼里疯狂冲撞,凄厉的惨叫震得玄尘耳膜出血。城隍庙的屋顶突然破开大洞,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她脚下那片不断扩大的血泊——血泊中,慧安的半截僧衣正缓缓下沉。“三日前镇妖塔倒塌时,我看见师父了。”灵素突然停止挣扎,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他站在塔顶,手里拿着你娘的魂魄碎片。玄尘,你以为师父真的是为了清理门户才废你修为吗?他是怕你知道真相后……”“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城隍庙的地面突然整个塌陷,玄尘和灵素同时坠入无尽黑暗。下落过程中,他看见灵素的鬼身正在逐渐消散,金链上的八卦镜却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唤:“阿尘,别怕。”第三章 无相寺玄尘是被冻醒的。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结着薄冰的水潭边,潭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铺着无数白骨。不远处立着座破败的寺庙,山门上“无相寺”三个字早已模糊不清,只有檐角铜铃还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响声。“醒了?”慧安从寺门后走出来,这次他换了身干净的月白僧衣,小腿上的伤口也已愈合。他手里提着个食盒,打开后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和酱菜。玄尘这才意识到自己饿了,抓起粥碗狼吞虎咽,滚烫的米粥烫得他舌头发麻也不停口。“这里是终南山后山,”慧安坐在他对面,琉璃色的左眼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城隍庙地底的黑洞连着无相寺的‘往生池’。血罗刹被定魂镜重伤,暂时不会出来害人了。”玄尘放下碗,突然抓住慧安的手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还有你师父,他现在在哪?”慧安却反手按住他的脉门,一股温和的内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丹田竟传来久违的暖意。“师父说你被废的修为可以恢复,只是需要‘三魂草’做药引。”他从怀里掏出片枯叶,叶子上脉络分明,却呈现诡异的紫色,“这是三魂草的标本,只在往生池中心的小岛上生长。”玄尘盯着那片枯叶,突然想起师父书房里的《百草经》。书上说三魂草是阴间奇物,能生死人肉白骨,但采摘时需以自身魂魄为引,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你师父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玄尘声音发颤。往生池底的白骨让他脊背发凉,这里分明是个巨大的坟墓。慧安站起身,指向寺庙深处:“师父在藏经阁等你。不过你要小心,寺里的‘罗汉像’活了。”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玄尘回头,看见十八尊泥塑罗汉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寺门内走出,每尊罗汉眼睛都是空洞的黑洞,手里的降魔杵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火星。“这些是‘镇寺罗汉’,”慧安从袖中取出串新的佛珠,“当年建造无相寺时,工匠们把自己的魂魄封在了泥像里。血罗刹逃出后,它们的神智也被怨气污染了。”他将佛珠抛给玄尘,“拿着,这串‘大悲咒’能让它们暂时停手。”玄尘接住佛珠,突然发现慧安的右手少了根小指。伤口很深,像是刚被利器斩断。“你的手指……”“刚才在城隍庙,为了拖延时间,”慧安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左眼的琉璃色却黯淡下去,“被血罗刹咬掉的。不过没关系,师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罗汉们越来越近,降魔杵上开始滴落黑色液体。玄尘握紧佛珠,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佛道本一家,殊途同归。”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注入佛珠——尽管丹田依旧空空,但八卦镜化作的金链却在此时散发出温暖的光。“南无阿弥陀佛。”玄尘低声念诵,佛珠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十八尊罗汉动作一滞,空洞的眼眶里流下两行血泪。玄尘趁机拉起慧安冲向藏经阁,身后传来罗汉们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在控诉千年的孤寂。藏经阁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淡淡的檀香。玄尘推门而入,看见一个白须老僧正坐在蒲团上翻阅经书。他穿着与慧安同款的月白僧衣,左手拿着串翡翠佛珠,右手却握着柄沾满鲜血的降魔杵。“你来了。”老僧抬起头,玄尘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左眼,也是琉璃色的。第四章 真相“坐。”老僧指了指对面的蒲团。藏经阁里弥漫着陈旧的书卷气,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玄尘注意到墙角堆着许多残破的法器,其中一面铜镜与他腰间的八卦镜竟一模一样。“你是……无相寺住持?”玄尘声音有些发紧。终南山七十二寺,无相寺最为神秘,据说寺中僧人从不下山,也从不接待香客。“老衲法号‘无相’。”老僧放下经书,翡翠佛珠在他指间流转,“也是你师父的师弟。”玄尘猛地站起:“不可能!我师父说他自幼便是孤儿,从未提过有师弟!”“他自然不会说。”无相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个泛黄的卷轴,“二十年前,你娘是江湖第一美人,也是终南山最厉害的符师。她为了救你爹,用禁术‘血祭’炼化了自己的魂魄,制成了‘定魂镜’。可你爹拿到镜子后,却带着它投靠了魔教。”卷轴缓缓展开,里面画着个红衣女子,眉眼间竟与灵素有七分相似。她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脖子上挂着的正是玄尘的八卦镜。“你娘临终前将你托付给你师父,”无相继续说道,“可你师父发现,你体内竟同时存在道家罡气和佛家佛光——这是千年难遇的‘佛道同体’。他怕你被魔教盯上,才谎称你偷看师妹沐浴,将你逐下山,实则是为了保护你。”玄尘只觉脑中轰鸣,无数记忆碎片涌上心头:师父深夜为他疗伤时手腕上的符印,被逐下山前夜塞给他的八卦镜,还有灵素那时隐时现的复杂眼神……“那镇妖塔倒塌……”“是老衲故意为之。”无相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师父被你爹用‘噬魂咒’控制,成了魔教的傀儡。三日前我趁他不备,引爆了镇妖塔,放出冤魂是为了引你回山——只有你的‘佛道同体’,能解开噬魂咒。”窗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玄尘冲到窗边,看见慧安正与一个黑衣男子缠斗。那男子戴着青铜面具,手里的长剑能劈开空气,每剑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慧安的佛珠已经断裂,左肩上插着柄飞刀,鲜血染红了月白僧衣。“是你爹,玄烨。”无相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他已经等不及要取你的魂魄,来完成‘万魂噬天阵’了。”玄尘抓起地上的降魔杵,转身就往外冲。无相却拉住他的手腕:“等等。”老僧从怀里取出个锦盒,里面装着半块玉佩,“这是你娘的遗物,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佛光。记住,见到你爹时,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是佛道同体。”藏经阁的门再次被撞开,玄烨站在门口,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光。他一脚踢开重伤的慧安,长剑直指玄尘咽喉:“小兔崽子,把定魂镜交出来,我饶你不死。”玄尘将锦盒塞进怀里,握紧降魔杵。他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修道之人,当以慈悲为怀,但若遇邪魔歪道,杀无赦。”“想要镜子?”玄尘冷笑一声,将降魔杵举过头顶,“先问问它同不同意!”第五章 父子劫降魔杵撞上长剑的瞬间,玄尘感觉手臂快要断了。玄烨的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青铜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弱。”长剑突然化作数道残影,刺向玄尘周身大穴。“师父说过,以柔克刚!”玄尘突然侧身,降魔杵在地面划出半圆,带起的劲风逼退玄烨。他趁机从袖中甩出无相给的锦盒,玉佩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金光。玄烨惨叫一声,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布满符咒的脸。“佛道同体……”玄烨声音发颤,眼中闪过疯狂,“原来如此!难怪你娘拼了命也要生下你!”他突然一掌拍向自己胸口,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涌出,“今日我便用‘天魔解体’,取你魂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藏经阁的梁柱纷纷断裂。玄尘看见无数冤魂从地底钻出,在玄烨身后组成巨大的鬼影。鬼影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整个无相寺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道长!”慧安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玄尘,“快用‘往生咒’!往生池底有你娘的魂魄碎片,能净化这些冤魂!”他从怀里掏出本残破的经书,“这是师父留给你的,快念!”玄尘接过经书,发现封面上写着“往生咒”三个字。书页间夹着根干枯的青丝,他认出那是娘的头发。冤魂越来越近,玄烨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没用的!这些都是被你爹害死的人,他们只会听我的命令!”“不,他们是被怨气蒙蔽了神智。”玄尘翻开经书,金色的文字从书页中飞出,“娘说过,每个魂魄都有向善之心。”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往生咒。金光从他体内涌出,与经书的光芒融为一体,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蝴蝶。蝴蝶落在冤魂身上,黑色的怨气渐渐消散,露出他们原本的模样: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妇人,还有像慧安一样的孩子。他们对着玄尘深深鞠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天际。“不可能……”玄烨踉跄后退,青铜面具彻底碎裂。他的脸开始腐烂,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心脏,“我明明用了三万人的魂魄……”“爹,回头是岸。”玄尘放下经书,降魔杵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娘和师父都在等你。”玄烨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回不去了……当年我为了救你娘,和魔教做了交易。如今大限已到,我必须……”他突然冲向玄尘,黑色的心脏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玄尘眉心。“不要!”慧安再次挡在玄尘身前。黑色心脏穿透他的胸膛,琉璃色的左眼瞬间失去光泽。小和尚倒在玄尘怀里,嘴角却带着笑:“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做到了……”玄尘抱着慧安冰冷的身体,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破碎了。他抬起头,眼中同时燃起金色佛光和紫色罡气:“爹,你该死。”降魔杵化作一道流星,穿透玄烨的身体。黑色的血液溅在玄尘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玄烨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化作飞灰,只留下半块染血的玉佩——与无相给的那半块正好拼成完整的圆形。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无相寺。玄尘跪在慧安尸体旁,看着他琉璃色的左眼渐渐变成灰色。他突然想起城隍庙的那个雨夜,小和尚捧着陶碗跪在他面前,说“管够白米馒头”。“阿弥陀佛。”无相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串新的佛珠,“他去得安详。”玄尘接过佛珠,突然发现上面刻着慧安的名字。每颗珠子都光滑温润,像是被人常年摩挲。他握紧佛珠,站起身望向终南山:“师父还在魔教手里,我要去救他。”无相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张地图:“这是魔教总坛‘万魔窟’的路线。记住,那里的‘血池’里,封印着真正的血罗刹——也就是你师妹灵素的魂魄。”他拍了拍玄尘的肩膀,“万事小心,老衲在无相寺等你回来吃白米馒头。”玄尘将地图塞进怀里,降魔杵扛在肩上。他最后看了眼慧安的尸体,转身走向万魔窟的方向。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八卦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