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龙气之谜,未来的“幻象”(2/2)

“法,是‘护法十条’的‘续条’。我只再加两句:‘先旗后刃,先禁后审’已经写上;再加‘夜有变,始与闻’,让军、吏、学、商四类人知道该在何时何地报声。报声不是告密,是把节拍传回来。”

“工,是工匠与人心。我与神工把‘拍’调出门,交给做桥、做闸、做铎的人,让他们凭图‘续’。续的是拍,不是瑞;续的是界,不是杀。人心的那一部分,要靠太学与坊口的灯,多听,多写,多记——‘问簿’要天天开,不怕麻烦。”

曹操没有立刻点头。他看了他很久,像要把这套话磨一磨边,看看会不会硌手。最终他“嗯”了一声:“明日开始。你给文若写提纲,神工去打样,于禁、乐进各守水与火,许褚守势,张辽守象。我守人、守刀。陛下守‘名’。”

“还有一件事。”郭嘉把琉璃盒放到灯下,盖上有一个“戒”,字旁多了一道他刚才划的小痕,“北地那条线被我卡在‘戒’里,动不了,但也会‘响’。有人会往我们城里送‘书’,借‘理’换拍。我盯,且用‘理’接住。你留一手‘法’。”

曹操轻轻拍他肩,“这条路你开,你就要记得,别走到‘杀’那条廊里。”

“我有‘戒’。”郭嘉笑,把指腹往胸口“印”上一按,印里小兽像被轻轻拍了拍头,安稳。

——

一夜无惊,拂晓偏冷。

他醒在殿阶上,头枕着手,手下垫着“城拍图”的半张样稿。纸上用细细的墨线画着水的长拍、钟的短拍与城心的呼吸线。三线有合有分,合处用一个极小的“〇”圈住,分处画一条稀薄的“||”,提醒某日不宜再“抻”。

黄月英早站在廊上,头发上沾了两点露,像两枚极小的光珠。她打了个呵欠,把铜镜收回匣中:“镜不看了。看多了易妄。”

“看多了也会误以为未来是石头。”郭嘉起身,“其实它像水。”

“那我们就做‘闸’与‘琴’。”她笑,“拦一拦,弹一弹。”

“再做‘盐’与‘界’。”他接住,“告一告,止一止。”

他刚要下阶,一名小军飞步到殿前,举手作揖,神色却平,不乱:“奉孝,西市纸铺有油味重,夜里有人偷换油缸,可能要闹‘烟火’。于禁已去,我来报‘声’。”

郭嘉与黄月英对视一眼,心里各自把“城拍图”翻到西面。那一角昨夜的“咚”略急半拍,若添“烟火”,拍子就会乱。他没问“是谁”,只问:“闸前的水拍能加半寸吗?”

黄月英答:“能。”

他又问小军:“问诉台是否开着?”

“开着。一个市井汉子端着灯站了半夜,太学的两个生在旁记簿。”

“好。”郭嘉提了件外衣,“去西市前,再去看一眼那盏灯。”

西市的“烟火”在日出前息了。油被换回,纸被搬开,闸前的水拍加了半寸,钟鼓楼的“角”压了一下。没有谁被抓着示众;但两个夜里偷油的人在问诉台前自己把手伸出来按印,被记名,被责以“修渠五旬”。问簿再添一页,底下用小字记了一句:油味重时,先报声,再动手。报声人另记名,给米二斗。

这都是“护”的细节。细到有人会觉得无聊。可郭嘉清楚,就靠这些“无聊”,龙气才不再被人拿来当故事讲。

——

午后,太庙偏殿稍暖。他把金箔从石上揭下,放在灯前看了一会儿。鳞拍弧线更顺,弧下的小小裂纹不见了——那是昨夜“瑞”与“杀”两条廊留下的暗影,已被今日的细事磨平。他把金箔小心卷起,放进纸筒,筒上写一字:度。

他抬头,刘协立在门口。帝王今日穿得很简,未戴冠,只系了一条旧玉系佩。佩玉很老,纹理温润。他向前一步,按在素台那一划“汉”的末笔上,声音压得很低:“朕今日拟了一道文,给内外官。只四句:‘朕在,城无恙;毋言瑞,以护为先;凡事有界,有止;夜有变,始与闻。’”

“陛下若肯用‘护’字立信。”郭嘉抬手行礼,“天下的‘瑞’自然不敢闹到你这边来。”

刘协点了点头,又加一句:“朕也要你记住,龙气不是朕的,是城的。朕守‘名’,你守‘拍’,孟德守‘人’与‘刀’,文若守‘理’,神工守‘术’。各守其位,方可合圆。”

“记下了。”郭嘉应。

刘协要走,忽然回头:“昨夜你看见什么‘将来’?”

“只是一些‘如果’。”郭嘉笑,“如果把‘护’当‘瑞’,我们会被自己讲的故事淹;如果把‘法’当‘杀’,我们会在弓弦上活生生裂;如果能在‘护’里守‘度’,城会慢慢学会自己呼吸。”

“朕喜最后一个‘如果’。”刘协也笑,“愿‘如果’不必靠瑞而成。”

——

傍晚,风往北走。郭嘉把琉璃盒推远一寸,把“戒”字朝内转。他怕它挑衅人。然后他把“城拍图”的雏形卷起,押上两枚石镇。阿芷从门内出来,递来一盏温水,笑得很轻:“你的一夜,终于有点像人的夜了。”

“人的夜,要留给梦。”他接过水,一饮而尽。

“会做梦吗?”

“会。”他把杯放回案上,“很可能是‘未来的幻象’。”

阿芷有点担心,“那会不会吓人?”

“不会吓我,会提醒我。”他摸了摸胸口的“印”,“它不再逼我往一个方向跑,它只在将要走偏的时候咳两声。”

“谁会先听见它的咳?”阿芷问。

“我。”他说,“然后是城。”

话音刚落,门外有轻叩。许褚把门半开,一只粗手递进来一个封得很严的竹筒。竹筒外层裹着蜡布,蜡布上干干净净地印着一个“渤”字的半撇。

“北地的信。”许褚压低嗓子,“无署名。”

郭嘉伸手接过,竹筒入掌,胸口的“印”便像被谁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划痕不深,却足以让他起了一层细密的凉汗。他没当场拆。他把竹筒放到“戒”盒的旁边,手指在两者之间轻轻一弹,像给自己下了一句极简单的令:先稳,再读。

“又要一夜无眠?”阿芷看他。

“不会。”他摇头,望向院外的天色,“今晚我睡,叫‘龙气’自己去做梦。明早它若愿意给我一张‘拍’的答案,我就接;它若不愿意,我便去找它。”

他转身入内,灯灭一半,只留一线。他阖目之前,对自己说了一句极短的话:

“未来不是给我‘看’的,是给我‘改’的。”

印下的小兽在圈里打了个盹,尾巴搭在“戒”的边上,像一道正要合上的弧。

风从北来,又往南去。钟鼓楼上一声极轻的“徵”悄悄落下,暗渠回应一个更轻的“叮”。整座城像在对某个谜发出一个极克制的答复:我们知道你在,我们不跟你走,我们只跟拍子走。

夜深,许都安。琉璃盒里的黑刺不动,蜡布上的“渤”字半撇在阴影里发暗。那暗不是威胁,是提示。提示下一回的“拍”,很可能会在北风里变调。

——

尾声的一寸悬念:第二更前,竹筒忽然轻响一声,像指甲轻敲瓷杯。郭嘉在睡梦里微微皱眉,胸口“印”却并未热,只有一个字,从极远的地方漂了过来,轻到几乎听不见——

“借。”

他在梦里伸手,把那个字按在“戒”的边上,又转身回到“护”的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