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剃头铺(1/2)
青石巷的尽头,藏着一家不起眼的剃头铺。铺子是老木头搭的,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刻着“陈记剃头”四个大字,字缝里还嵌着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铺主叫陈默,五十来岁,脸上没什么表情,左手总戴着只黑布手套,没人见过他摘下来。
巷子里的人都怕陈默。不是因为他凶,而是因为他的剃头铺总在半夜开门——每当梆子敲过三更,铺子里的煤油灯就会亮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陈默挥着剃刀的影子,偶尔还会传来“沙沙”的剃头声,可整条巷子的人都知道,那时候不会有活人去剃头。
我叫阿明,是个报社记者,专门跑民俗新闻。上个月,主编给了我个选题,让我去青石巷调查“夜半剃头匠”的传说。据说三年前,巷子里有个赌鬼欠了高利贷,走投无路时,半夜进了陈默的剃头铺,从此就没再出来。有人说,赌鬼是被陈默杀了,尸体埋在铺子后院;也有人说,赌鬼是被“东西”缠上了,成了陈默铺子里的“常客”。
我第一次去青石巷,是个下午。阳光斜斜地照在巷子里,青石板上泛着光,可走到陈记剃头铺门口,却觉得浑身发冷。铺子关着门,窗纸破了个洞,我往里瞟了一眼,只见屋里摆着两把老剃头椅,椅面上蒙着层灰,墙角的架子上放着一排剃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小伙子,别凑那么近。”身后忽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穿着蓝布衫,脸上满是皱纹。她往剃头铺门口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这陈默邪性得很,你可别招惹他。”
“奶奶,您知道他的事?”我赶紧追问。
老奶奶叹了口气,往巷口望了望,才慢慢开口:“三年前,我家老头子半夜咳嗽,想出门找水喝,路过这剃头铺,听见里面有动静。他趴在窗纸上往里看,只见陈默正给个‘人’剃头——那‘人’低着头,头发很长,遮住了脸,可脖子上有道大伤口,还在流血呢!老头子吓得魂都没了,跑回家就病倒了,没半个月就走了。”
这话让我心里一紧。我又问了几个巷子里的人,都说陈默的剃头铺不干净,可没人说得清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决定,半夜去看看。
当天夜里,我躲在剃头铺斜对面的屋檐下。梆子敲过三更时,铺子里的煤油灯果然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陈默的影子——他站在剃头椅旁,手里拿着剃刀,正在给椅上的“人”剃头。那“人”一动不动,头低着,头发垂在椅背上,看起来很奇怪。
我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窗纸破洞旁,往里看——这一看,我差点叫出声来。
剃头椅上坐着的,根本不是活人。那是个纸人,穿着青色的长衫,脸上画着淡淡的眉眼,可脖子上却缠着圈白布,白布下面隐隐露出暗红的痕迹。陈默正拿着剃刀,小心翼翼地给纸人剃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活人。
忽然,陈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窗户这边看过来。我吓得赶紧缩回身子,心脏“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敢再往洞里瞟——铺子里的灯还亮着,可陈默和纸人都不见了,只有那两把老剃头椅空着,椅面上落着几根纸做的头发。
第二天,我又去了青石巷,想找陈默问清楚。铺子开着门,陈默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抽烟,左手的黑布手套格外显眼。我走过去,刚想开口,他却先说话了:“小伙子,昨晚看得过瘾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我定了定神,说:“陈师傅,我是报社记者,想问问您铺子里的事。”
陈默掐灭烟,站起身,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想知道?进来吧。”
铺子里比我想象的要整洁,墙角的架子上,除了剃刀,还放着个木盒,盒盖上刻着个“魂”字。陈默指着木盒,说:“这里面装的,是我爹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我这才知道,陈默的爹也是个剃头匠,四十多年前,就在这铺子里给人剃头。那时候,青石巷里有个恶霸,总来铺子里白吃白喝,还欺负人。有一天,恶霸喝醉了,来铺子里剃头,非要让陈默的爹给他剃个“青皮”,陈默的爹不肯,恶霸就动了手。争执中,陈默的爹失手用剃刀杀了恶霸,怕被人发现,就把恶霸的尸体埋在了铺子后院。
“我爹杀了人后,就疯了。”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总说,夜里能看见恶霸的鬼魂来剃头,还说恶霸的头没剃干净,要他接着剃。后来,我爹就把自己的左手砍了——他说,是这只手杀了人,不配再拿剃刀。”
我看着陈默左手的黑布手套,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接着说:“我爹走后,我就接了这铺子。可从那以后,每到半夜,就会有‘客人’来——有的是枉死的,有的是心里有执念的,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剃头,是为了找个地方说说话。”
“那三年前的赌鬼呢?”我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