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剧本」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2/2)
现在妈妈恼羞成怒,要借题发挥,揍儿子了!
镜流捂着脖子,用力咳嗽了两声,将喉间的淤血咳出,心头翻涌的愤怒瞬间压过了委屈。
对自己妻子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还切断所有联系吓唬我们!
你还是不是人呐?!
她看着周牧那惨白又焦急的侧脸,用力咬了咬银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光芒。
随即,一个绝妙的念头涌上心头。
下一瞬——
她心念一动,那身腐化的纱裙和内衬,如同活物般缓缓收缩,逐渐收敛到了皮肤之下,暂时隐去了那些肉芽和眼球轮廓。
于是,一具不着寸缕、白皙如玉、却布满无数交错伤痕的完美娇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高维虚空之中。
而她的身上,除了刚才被扼颈的淤青和新添的伤势外,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历经岁月、深深烙印在躯体和灵魂上的旧伤——
一道几乎将她拦腰斩断、狰狞可怖的巨大斩裂疤痕,横亘在纤细的腰腹之间;
无数细密、宛如艺术品的凌迟刀痕,遍布四肢和躯干;
胸口、肩胛、大腿等处,有着仿佛被炽热烙铁烫过的烙印;
手臂、腿骨某些关节部位,皮肤下隐隐有不规则凹陷,仿佛曾被生生挖去骨块;
此外,还有纵横交错的鞭痕、深浅不一的齿痕、大片陈旧性淤青……
无数道或深或浅、新旧不一的伤痕,交织在这具原本应完美无瑕的躯体上,无声诉说着主人曾经经历过何等惨烈的折磨。
那是她在「墟界」试炼中,融合各种极端“可能性”自我时,真实承受、并选择保留下来的“纪念”。
是她在剑道之路上的攀登,是她明证己身的见证,是她来时的路,是她之所以成为今日之镜流的一部分。
原本以她的大罗境界,这些伤痕早在证道之时便可一念消除,肌肤重归完美无瑕。
但镜流和寻常女子不同。
她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与身躯是否完美无缺。
这些伤痕对她而言,是勋章,是刻印,是她道路的轨迹,是她直面一切苦难、最终超脱的证明。
是她提醒自己“我是谁”、“我从何处来”的路标。
所以,她从未想过去除它们,只是平时用大罗法身的力量将之覆盖,不显于人前。
而现在……
在这位“暴怒”的母亲面前……
这些伤痕,将成为一把“砍死”周牧的利器!
果不其然!
在莎布的目光,转移到刚被“虐待”、此刻“楚楚可怜”赤裸站立的儿媳身上,并清晰地看到她满身新旧交错的恐怖伤痕时——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有血丝和泪光涌现!
她一个闪身,瞬间来到镜流身旁,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伤痕,却又怕弄疼对方,悬在半空。
“这些……这些……都是……他做的?!”
莎布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在她的感知中,这些伤痕的因果线,绝大部分都牢固地连接着自家“好儿子”的气息!
尤其是那些最惨烈、最触及根本的,几乎就是周牧的手笔!
镜流恰到好处地别过了脸,长长的睫毛垂下。
她瞬间将自己过往经历过的、所有能想到的悲伤、痛苦、无助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努力挤出了一丝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欲落未落。
但她的表情,却强装出惶恐不安,用力摇头,声音带着哽咽:
“不……不是的,母亲……您别误会……”
她咬了咬下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那个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练剑的时候……摔的……”
周牧闻言,原本惨白的脸瞬间绿了!
焯!!!
那明明是为了帮你打磨道心,明证自己的无上道途啊我的祖宗!!!
你知道我为了平衡试炼的死亡风险和收益,花了多少心思吗?!
死上几次,承受些痛苦,就能获取「无因果亏欠」的顶级大罗果位,这种“买卖”放眼诸天万界、古往今来,都他妈没有第二个前例了好吗?!
你这是纯纯的白眼狼啊!!!
过河拆桥!!!
卸磨杀驴!!!
“镜流!你摸着良心说!那些试炼是不是……”
周牧急了,也顾不得母亲还在暴怒状态,试图辩解。
然而——
“咔嚓——!!!”
一声比之前响亮十倍的脆响,直接打断了他后续所有的话语,让他把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莎布面无表情地,当着他的面,用另一只手,轻轻捏碎了自己左手的一根无名指。
指骨碎裂,皮肉变形,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只是折断了一根无关紧要的树枝。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根软塌塌的手指随意垂在身侧,然后转回头,看向周牧,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支——配——者——大——人!”
“请您,暂时,噤声。”
“可!以!吗?!!”
周牧瞬间寒蝉若噤,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疯狂点头,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一旁的星宝见状,心里都快笑麻了,但脸上还得维持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她看着镜流那身“惨烈”的伤痕和精湛的演技,不由得暗暗佩服,同时开始疯狂思索:
我自己有什么能用的“伤势”或者“证据”吗?
但她无奈地发现,镜流身上的那些“小伤”,对自己这具经历过无数轮回的极乐天之主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过,星宝到底是星宝。正面“卖惨”不行,她还有别的“杀手锏”。
下一瞬——
她不再犹豫,心念引动体内属于命运力量。
“嗡——!”
仿佛无数可能性交汇的命运波动,在她身前方寸之间陡然爆发!
一张张材质特殊、边缘流转着细微时光痕迹的照片,如同变魔术般,快速在星宝的双手中凝结。
她像是捧着什么烫手山芋,又像是握着重磅证据,眼神“闪躲”地看向周牧,脸上是一副“我很害怕,但为了正义,我不能再沉默”的的小表情。
这针对性极强的命运波动,自然没有逃过莎布的感知。
她暂时将注意力从满身是“伤”的镜流身上移开,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星宝,以及她手中那摞越来越厚的照片。
莎布眯起了眼睛,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
星宝“怯生生”地、仿佛用尽勇气般,将最上面的几张照片,递到了莎布手中。
开幕雷击。
第一张,便是可可利亚被绑在床头,满眼惊恐,周牧神情冷漠的场景。
“……呵。”
莎布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左手原本垂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握紧,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第二张,是娜塔莎被血肉触手束缚,满身伤痕,却面带不屈的看向周牧。
怎么看,都像是保经折磨的女英雄。
莎布握着照片的手腕,微微颤抖。
第三张,是符玄和青雀被打算四肢,拖在走廊里行走的画面。
第四张,是卡芙卡被各种刑具折磨的画面。
然后是第五张,第六张,第七张……
一张比一张“残忍”,一张比一张“触目惊心”。
而施虐者、旁观者、或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的形象,都明确无误地指向同一个人——周牧。
半晌。
莎布颤抖着,看完了手中厚厚一叠照片,又沉默地将它们收起,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捏得发白。
她抬起头,眼眶已然蓄满了泪水,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心痛和愧疚。
她默默地拿出了一部款式古老的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某个被她置顶的群聊。
【相亲相爱一家人】
「莎布」:“对不起……孩子们……”
「莎布」:“妈妈知道……你们……都经历了很多痛苦……很多妈妈不知道的……痛苦……”
「莎布」:“是妈妈……没有管教好他……是妈妈……对不住你们……”
消息发出,群聊瞬间有了反应。
「停云」:“???发生什么事儿了,母亲?(担忧.jpg)”
「可可利亚」:“您怎么了?(紧张)”
「花火」:“嗯……哦哟~?(敏锐察觉.jpg)”
「花火」:“原来是这样呀~(恍然大悟.jpg)”
「花火」:“(一张被长时间束缚留下红痕的自拍)妈妈……(可怜巴巴.jpg)”
「莎布」:“对不起……(大哭.jpg)”
莎布看着花火发来的“证据”,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作为母亲,她一直希望孩子们能和睦相处,开心快乐。
她知道自己儿子性子跳脱,有些恶趣味,但她从未想过,在她不曾注视的角落,这些她真心喜爱的女孩们,竟然承受了这么多……
嗯……反正「此刻」莎布就是这么想的。
她擦了擦眼泪,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做出了一个决定:
「莎布」:“孩子们,你们听妈妈说。”
「莎布」:“如果……如果你们之中,有谁因为过去的事情,真的无法再承受,真的感到痛苦和绝望……想要和那个小畜生离婚……不要犹豫,提前跟妈妈说。”
「莎布」:“妈妈会为你们准备好最丰厚的赔礼!安排好最安稳的去处!无论未来如何,你们永远都是妈妈的好女儿!”
「莎布」:“是妈妈……对不住你们!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这话一出,群里瞬间炸了锅,但更多的是茫然。
「停云」:“母亲莫要这般言语!折煞妾身了!妾身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绝无二心!”
「可可利亚」:“(用力点头.jpg)”
「花火」:“诶呀~离婚?人家才不要呢~(吐舌头.jpg)”
「娜塔莎」:“母亲,我还在闭关修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离婚’二字,请不要再提了。我既已做出选择,便不会后悔。”
「流萤」:“啊?离婚?为啥要离婚?(懵懂)”
「大黑塔」:“(小黑塔歪头疑惑.jpg)总感觉怪怪的……”
……
莎布一条条看着迅速刷屏的回复,心中那块名为“愧疚”的大石头,不但没有落下,反而因为女孩们几乎清一色的“不离婚”表态,而变得更加沉重,同时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少了其中任何一个,她真的都会感到难过,感到这个“家”不再完整。
毕竟是自家儿子造的孽,她也不能强行要求受害者去原谅加害者。
现在这样的结果……虽然让她愈发愧疚,但也确实……让她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完之后,看向那个罪魁祸首时,那怒火便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理直气壮”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
莎布放下了手机,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然后,她先走到镜流身边,心疼地叹了口气,挥手间,一件由纯粹柔光织就的衣裙覆盖了镜流赤裸的身躯。
她轻轻捧起镜流的脸,对着她的额头,无比温柔而珍重地吻了一下。
“啵。”
一声轻响。
瞬间,一股温暖、磅礴、蕴含着最本源“生命”法则的力量涌入镜流体内。
她身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无论是刚才被扼颈的淤青,还是腰间恐怖的斩痕、细密的刀疤……都如同被时光倒流般,迅速变淡、消失,肌肤重新变得光洁如玉,仿佛从未受过任何伤害。
镜流:“???!!!”
等等!
我来时的路呢?我勋章呢?我的道标呢?!
她瞬间欲哭无泪,心里在滴血。
但她看着莎布那心疼又愧疚的眼神,只能强忍着“失去重要之物”的悲痛,红着眼眶,强撑着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向莎布道了声谢:
“谢谢……母亲。”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但这次是真的哽咽了。
做完这一切,莎布再次重重地吐了口气。
她转过身,走到星宝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星宝的小脑袋,眼神柔和了一瞬,低声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
星宝怯怯的摇了摇头,软糯道,
“不委屈的,妈妈。”
莎布见状,给了星宝一个温柔的亲亲。
随即,便再次将视线,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僵在原地的周牧。
她沉默了片刻,脸上,缓缓地、再次露出了那种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
“支配者先生。”她的声音轻柔舒缓。
周牧浑身一激灵,寒毛倒竖!
“别说我欺负您。”
“毕竟,您看起来挺‘强’的。”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周牧面前晃了晃:
“这样吧,我给您30秒的逃跑时间。从我开始计时算起。”
她的笑容愈发“和善”:
“希望您……能够珍惜。”
周牧:“!!!”
这话一说,他连最后一丝试图唤醒母爱的想法都彻底掐灭了!
妈妈这是铁了心要揍我!
而且是要下重手的那种!
他第一时间便疯狂联系远在另一个位面的“依”,试图让祂把力量和存在感立刻还回来!
有力量在身,至少跑路或者抗揍的资本多一些!
然而——
无用!
无论他如何呼唤,与“依”之间的联系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
仿佛“依”彻底屏蔽了他,或者……正在专心致志地扮演“周牧”,无暇他顾。
“还有25秒。”
莎布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开始倒数。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也变得如同三月柔和的春风般温暖醉人,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周牧如坠冰窟:
“提醒您一下哦,支配者先生。”
“我名,万物之母,黑暗丰穰女神。”
“我是,「混沌一族」的领袖。”
她的眼眸深处,开始泛起混沌的色彩,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
“操控「神性」,编织「概念」,扭曲「规则」……这些对我们这一族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是铭刻在本质中的本能。”
“即便是「神性」本身……我们亦可以在短时间内,切断其对「万物」和「众生」的直接影响。”
她微微偏头,笑容纯净:
“这,便是「混沌」。”
“无序中的至高秩序,包容一切,亦可暂时「隔离」一切。”
话音刚落———
“嗡!!!”
整个高维空间其“外在伪装”被彻底撕开,展现了真实面目!
只见,这方破碎虚空的世界外围,那原本应该是无穷维度乱流与混沌色彩的地方,此刻赫然被一团无比庞大、难以形容其具体形态、如同无数血肉、星云、藤蔓、根须、神经网络堆叠交织而成的「网状结构」所彻底笼罩!
这“网”无边无际,延伸向视线不可及的尽头,其上每一根“线条”都流淌着混沌的光泽,散发的力量波动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是莎布的神躯显化!
或者说,是她力量于此方维度的真实投影!
见此情形,周牧直接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
他有想过母亲很强,但从未想过母亲竟然强到这个地步!
这么看的话……即便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全盛姿态的自己,在火力全开的母亲面前,恐怕也只有败亡一途!
“还有20秒。”
倒数还在继续。
周牧:“……”
他是真的有点儿绝望了。
他根本不信母亲那“全知”的权柄,会看不穿这里面的“猫腻”,会真的相信镜流和星宝那些破绽百出的“表演”。
拥有「地」之权能的莎布,怎么可能会被这种程度的“信息”蒙蔽?!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因为她被自己不小心撞见了私密的一面,恼羞成怒了!
又恰好逮到自己“扮演恶人”、“欺负儿媳”,于是顺水推舟,强行“催眠”了自己去相信那些“证据”,好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暴行,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想到这,周牧心底愈发绝望。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还愿意欺骗自己。
其实周牧猜的没错。
镜流的表演,星宝的控诉,对莎布来说,完全是破绽百出。
但她还是强行催眠了自己,让自己相信了。
她今天就是要打这个兔崽子一顿!
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为母则刚”!
“还有10秒。”莎布的声音依旧温柔。
周牧额头冷汗涔涔,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推演着无数种可能性。
求饶?没用!
讲道理?妈妈现在不听!
强行突破?看看外面那层“网”!
联系外援?谁能在盛怒的莎布面前救他!
“还有5秒。”
莎布温柔的声音最后一次传来。
但她的“身形”,却已经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
那具美丽的人形躯壳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瞬间化作一摊不断蠕动、膨胀、增生的、由最纯粹混沌物质构成的暗红色血肉团块!
无数漆黑、如同深渊本身般的眼球,从血肉团块的各个方向猛然睁开,密密麻麻,闪烁着冰冷、暴怒、以及某种“终于可以动手了”的兴奋光芒,死死锁定了周牧周遭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维度、每一个可能逃跑的“可能性”!
周牧:“……”
他停止了所有无意义的思考。
他用他引以为傲的智慧,在最后关头,找到了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
“——别打脸!!!”
……
……
……
与此同时。
墟界,第二纪元,某处教堂之外。
化身成周牧形象的“依”,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修女们布施的场景。
忽然,祂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微微撇了撇嘴,眼底有关于高维空间那场“家庭伦理暴力剧”的景象,快速闪过,随即缓缓散去。
祂不着痕迹地叹息了一声,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都说了……让你别再亲身下场,掺和诸天万界的命运了……非得不听……”
“还美其名曰……要用你自己的方式……帮我完成愿望……”
“呸!”
祂的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又有点无奈:
“你就没想过吗?你所谓的力量试炼……从更高层面看,本身又何尝不是某种「剧本」呢?”
“知道自己的「剧本」不会成功,还要绞尽脑汁去谋划。”
“这下好了,刚进行到一半,「剧本」就又崩了。”
“真是不长记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