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宣判(2/2)
刘长宁看向王恒道:“本官也是昨日午后才找到的。”
“伪造的罪证,本世子可不认。”潘雄一听,顿时大声说道。
“你放心,绝对是你无法否认的罪证!”刘长宁突然大喝一声,“来呀,将罪证呈上堂来。”
早有准备的马狗儿听到这句话,立即从堂外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中间压着一小块石头。
潘雄、王恒和高邕都一起看了过去,各人表情自不相同,王恒神情复杂,高邕是紧张惊慌,潘雄则是看到之后则是嘘了一口气,认为一张纸能做什么证据,还以为是自己遗留下了什么东西。
马狗儿将托盘交给了堂内的文书,文书再捧到了刘长宁面前。
刘长宁取下石子,将托盘里的纸拿了起来,对着潘雄道:“这就是你杀死莫愁的铁证!”说着,他摊开了纸张,上面是一双交叉的手印,五指分明,根根清晰。
王恒皱了皱眉头,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
高邕则惊疑不定。
潘雄面色大变,作为始作俑者,他一愣之后就明白了那是什么,脸上终于有了惊惶之色。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你掐死莫愁的铁证!”刘长宁对他怒目而视,“当晚你对莫愁行奸,莫愁不允,你便痛下杀手……待莫愁死了之后,你再将她悬尸,做成自缢假象,潘雄啊潘雄,可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不到会留下这般你无可辩驳的铁证吧。”
“假的,是假的,是伪造的证据,本世子没有杀人……”潘雄惊惶过后,大声叫了起来,声音仓惶。
刘长宁冷笑:“这是本官亲自从莫愁身上取得的铁证,潘雄,你抵赖不得,你若觉得是伪造的,那现在就跟本官去见一见莫愁的尸首,她的脖颈上,正有你留下来的手印作为铁证!你敢是不敢!”
在古代,手印可是最重要的证据,很多场合都需要打手印,因为等同于一个人的签名,反悔不得,同样,作为掐痕,这也是最有力的证据,抵赖不了。
潘雄被吓了一跳,人是不是他杀的,他自然清楚,真要去莫愁的尸首上印证,那他就彻底的无法抵赖了。
“本世子不去!”他大声叫道,“非是怕了,而是因我乃淇国公世子,受不得这般屈辱,还有,我阿姊乃是太子侧妃,若本世子去了,岂非也令太子名声受损?”他开始语无伦次了,连最后的底牌都搬了出来。
王恒眼角微微一跳,知道大势已去。
高邕整个人似乎都傻掉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原以为今日有自己与王员外的配合,定然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只一个回合下来,就宣告失败了。
“有呈堂铁证在,潘雄你又不认,那本官只好拷掠了。”刘长宁一拍“龙胆”,“来啊,上刑杖。”
得到命令的刑部衙役当即就要上前,他们虽然归属于刑部,但主审是谁就听谁的,只要命令一下,就必须执行,否则违命是要受惩处的。
“慢!”王恒一听,顿时喝止道,“刘县男莫非忘了《绥律》所言:官员及老幼废疾等体弱者,应有议、请、减之宽?潘雄乃淇国公世子,又是游击将军,可是禁止使用刑讯的。”他虽然觉得大势已去了,但受人之托,也要保证潘雄不受刑。
“王员外说得不错。”刘长宁点了点头,“不过,王员外是否忘了说下面的话了,原则上禁止使用刑讯,只能依证据定罪,如今铁证既在,那么本官是不是可以当堂定罪了?”
“这……”王恒一时无话可说,打是不能打,但定罪可以,毕竟《绥律》上就有这般的案例。
“你敢!”堂下的潘雄却大叫道,反正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准备豁出去了,“本世子乃是太子舅子,谁敢定我的罪!”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
刘长宁冷冷地看着他:“太子妃姓潘么?我怎么不知?”平时口头上敬称一下“舅子”还行,当堂说出来,这是置太子妃于何地?置真正的太子妃的弟弟于何地?
潘雄却梗着脖子道:“太子侧妃也有银册。”
刘长宁冷笑:“你都说是银册了,那不过是副册,放在平常百姓家中,也不过是一个妾的身份,真正的太子妃乃是金册赐封,潘雄,你冒认皇亲,也是一条罪过。”
“姓刘的,你大胆,竟然敢说我阿姊是妾!”潘雄双眼血红。
“来啊,封住他的嘴!”刘长宁拿手一指。
当即就有衙役上前,拿破布塞住了潘雄的嘴巴。
王恒和高邕看了,也阻止不得,又不是行刑,只是堵住嘴巴,不算什么。
“现在本官要宣判了,堂上可有异议?”刘长宁站起身来,为了这一刻,他可是准备了很久。
王恒听得面色一变,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宣判,一旦真的定下罪来,那可是很难翻案的,这就是主审官的权势,他当即道:“刘县男,可不要忘了‘八议’。”
“本官知道‘八议’,但潘雄可不在‘八议’之列。”刘长宁看了看他,所谓的“八议”,就是刑律规定的八种特殊人物犯罪,不能适用普通审判程序,必须奏请皇帝裁决,由皇帝根据其身份及具体情况减免刑罚的制度。这八种人是: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议亲,即皇亲国戚;议故,即皇帝的故旧;议贤,即德行修养高的人;议能,即才能卓越的人;议功,即功勋卓着的人;议贵,即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有一品爵位的人;议勤,即勤谨辛劳的人;议宾,即前朝国君的后裔被尊为国宾的。
“如何不在‘八议’之列?潘雄乃太子侧妃之弟,也算皇亲国戚,还有,他身为淇国公世子,才能卓越,当属‘议能’之列……”王恒极力为潘雄寻找减轻罪责的方法。
刘长宁毫不迟疑打断他:“皇亲国戚,本义指的是陛下的父族亲属与后妃的母族亲属,至于太子侧妃的亲属,不在皇亲国戚之列,至于‘议能’,本官看不出潘雄有什么才能……”
说到这里,刘长宁搬出了真正的杀手锏:“本官来三司主审之前,陛下特许了‘便宜行事’之权,王员外,你莫非要违抗皇命?”
王恒一听他还有“便宜行事”之权,顿时心中一寒,他太知道这四个字的权威了,刘长宁既然来之前就已经得了这“便宜行事”,那惩处淇国公世子,显然是出自上意,莫非上意是对东宫有所不满,所以……
他不敢再深思下去,连忙朝刘长宁一拱手,姿态摆得很低:“一切听由刘县男做主。”
高邕整个人都像傻子一样,呆愣愣,毫无生机。
潘雄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一如刘长宁之前在万年县看到的那个倒霉的县尉一样。
“既如此,本官就开始宣判了。”刘长宁站直身体,双手抱拳,面向皇城方向,以示敬重,“潘雄行奸而杀人,按《绥律》,以‘斗杀’罪等同,斗殴杀人者,绞!已死者,莫愁,出身伶人,不在良人之列,杀人者潘雄,淇国公世子,按《绥律》良贱有别,本应判流刑,减流三千里,但因潘雄铁证如山,狡辩不认,特罪加一等,当绞!”
当最后一个“绞”字说出来,王恒眼睛一闭,彻底说不出话来,而高邕的身体,则整个都颤抖了起来。
这可是淇国公世子啊,说绞就绞了。
绞刑虽然不是斩刑,毕竟比斩刑轻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比斩刑多了一个头而已,有一具完整的尸身。
不过最终还是要死。
堂下的潘雄,身体也像筛糠似的颤抖不止,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国公世子,不过是杀了一个伶人而已,竟然要赔上自己一条命?
那不过是一个伶人!有何资格叫自己偿命?
他不服!
“呜呜呜……”潘雄被堵塞住嘴巴,拼命地想要叫出来,可依然只有呜呜声。
刘长宁冷然地看着对方,这就是他之前为什么废了那么多话的原因,就是要叫潘雄看到希望,死不认罪,这样才好判他死刑啊。
本来潘雄要是聪明一点,在堂上认下这个罪,再认罪姿态好一点,他也判不了他绞刑,因为这是古代,是封建社会,哪怕潘雄还没有承袭爵位,但他依然是贵族,而莫愁只是贱籍,杀了她最多就是流刑,重一点加个役刑,就是被流放几千里,再服役几年,但人依旧活蹦乱跳。
可这不是刘长宁的目的,刘长宁是要叫潘雄死的,杀人者偿命,这就是他的现代思维,潘雄别想逃命,这也是他刚刚叫人把潘雄的嘴给堵上的原因,就怕他突然改口,老实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