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机锋(1/2)
“父皇!”南焊锡连忙道,“睿王叔所言极是!慕容府疑点重重,绝非张奎一人所能诬陷!请父皇下令,彻查慕容府!”
其他与南焊锡交好的官员也纷纷附和:“请陛下彻查!”“还北辰一个朗朗乾坤!”
慕容傅看着南霁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外甥,竟然会如此对他!
“南霁风!”他嘶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慕容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南霁风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慕容大人,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若舅舅清白,何惧调查?”
“你……”慕容傅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慕容老将军!”旁边的侍卫连忙扶住他。
北武帝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向南霁风,对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个兄弟,越来越像一把锋利的刀,不仅能伤人,还能精准地把握刀柄,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够了。”北武帝沉声说道,“此事不必再查了。”
众人都是一愣。
北武帝看向张奎,道:“张奎贪墨军饷,诬陷忠良,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家产抄没,九族流放!”
张奎惨叫一声,瘫倒在地,被侍卫拖了下去。
接着,他又看向慕容傅,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慕容傅,你虽未通敌,但私会敌国使者,账册不清,有失臣子本分。念你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免去死罪,革去所有官职爵位,贬为庶民,全家迁往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回京!”
这个判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算重,却也绝不算轻。革去官职爵位,迁往苦寒之地,对于世代将门的慕容家来说,与灭门无异。
慕容傅惨笑一声,看着北武帝,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皇上……臣不服……”
“怎么?你还想抗旨?”北武帝的声音冷了下来。
慕容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嘶哑:“臣……领旨谢恩。”
北武帝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慕容傅带下去。
“此事就此了结,谁也不许再提。”他看着群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有谁敢私下议论,以谋逆论处!”
群臣连忙躬身:“臣等遵旨!”
南霁风站在原地,看着慕容傅被押下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终究还是保住了慕容家的性命,却也彻底断了他们翻身的可能。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北武帝看着他,忽然道:“睿王,你随朕来御书房。”
南霁风心中一动,躬身道:“是。”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北武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下方的南霁风,久久没有说话。
南霁风垂着眼帘,神色恭敬,却带着一种疏离的气场。他知道,北武帝叫他来,绝不会只是为了闲聊。
“睿王,”北武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可知,朕为何没有处死慕容傅?”
南霁风抬头,道:“臣,不知。”
“因为你。”北武帝看着他,“你是朕的弟弟,是北辰的睿王。慕容府是你的外家,若朕处死了他们,天下人会说朕刻薄寡恩,连自己的旁支都容不下。”
南霁风躬身道:“皇兄圣明。”
北武帝冷笑一声,“朕倒是觉得,你比朕更圣明。一步棋,既除了心腹大患,又保全了自己的名声,还让朕落得个仁慈的名声,真是好手段。
南霁风心中一凛,道:“臣弟不敢。臣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北武帝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朕看不出你在其中做的手脚吗?张奎翻供,是你安排的吧?那些所谓的疑点,也是你故意抛出来的吧?你就是要让朕觉得,慕容府有罪,却又罪不至死,只能将他们贬黜,这样既能清除异己,又不会让你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御书房的檀香愈发浓郁,缠绕在梁柱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殿内的两人罩在其中。北武帝的目光落在南霁风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丝上位者独有的威压。
南霁风垂手而立,玄色常服的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却晃不散他周身的沉静。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唯有沉默,才能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占据先机。
“皇兄谬赞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臣弟只是按律行事,不敢居功。”
北武帝挑眉,指尖敲击着龙案上的奏折,发出笃笃的轻响,“张奎翻供,时机未免太巧;你抛出的疑点,不多不少,刚好够朕判慕容傅一个‘罪不至死’。这一切,真的只是‘按律行事’?”
南霁风抬眸,迎上北武帝的目光,眼底清澈无波:“皇兄若不信,可查张奎的供词细节,可审慕容府的账册往来。臣弟所言,句句有证。”
北武帝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你的证,自然是你想让朕看到的。”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南霁风,你是朕的弟弟,是北辰的柱石。朕信你,才将兵权交予你手。但你要记住,柱石若想撼动根基,朕也绝不姑息。”
南霁风躬身,头低得更深了些:“臣弟明白。臣弟此生,唯皇兄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北武帝看着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先帝将尚在襁褓中的南霁风抱给他看时,说这孩子眉眼像极了开国的战神,将来必是北辰的栋梁。那时的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护着这个弟弟长大。可如今,这根“栋梁”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甚至隐隐有遮蔽皇权的势头。
他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罢了。慕容府的事,既然已经了结,就不必再提了。你下去吧。”
南霁风心中微动,知道这是北武帝暂时放下了疑虑。他再次躬身:“臣弟告退。”
转身走出御书房,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他知道,今日的对话,看似是他占了上风,实则是北武帝给了他一个台阶。
那根名为“猜忌”的刺,已经悄悄扎进了北武帝的心里,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而出。
“王爷。”苏罗候在殿外,见他出来,连忙上前,“宫里传来消息,史太妃听闻慕容府的处置结果,气得晕了过去,现在还在昏迷。”
南霁风脚步未停,声音冷淡:“派人送些补品过去,不必亲自去。”
“是。”苏罗应道,又递上一封密报,“影卫最新消息,夫人在苗疆被洛淑颖圣女多留了几日,今日一早准备动身,却被苗叶族的人拦了下来,说是大祭司要见她。”
南霁风接过密报,指尖划过“大祭司”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大祭司是阿依古丽的祖父,此刻找秋沐,绝非好事。
“让影卫盯紧些,若有异动,不必请示,直接护沐沐离开。”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苏罗应声,看着南霁风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心中暗暗叹气。这位王爷,看似对谁都冷漠,却唯独对那位德馨公主,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在意。
苗疆的山谷,晨雾还未散尽,带着草木的清香,缠绕在圣树的枝叶间。秋沐已经换上了便于赶路的青布衣裙,腰间系着那把银饰弯刀,兰茵背着包袱,跟在她身后,两人正往谷口走去。
“公主,神医这次留我们,说是要教您辨认几种苗疆独有的毒草,可我怎么觉得,她是舍不得您走?”兰茵小声道,眼底带着不舍。
这几日在听竹轩,洛淑颖待她们极好,不仅亲自下厨做苗疆的特色点心,还教了秋沐不少用蛊解毒的法子,倒像真的是疼惜晚辈的长辈。
秋沐脚步微顿,看向主寨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师父她……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她知道,洛淑颖留她,绝不仅仅是为了教她认毒草。
那些守旧的族老对她这个“中原圣女”始终心存芥蒂,师父是想借着这几日的相处,让族人们看到她的诚意,也让她多些时间熟悉苗疆的事务。
可古灵夕的密函还在等着她,南灵的局势也不容耽搁。她必须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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