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暗箭难防与绝地反击(1/2)

“这才刚刚开始。”

五个打印字像五根冰冷的针,扎进林晚晴的眼里。她捏着信纸的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但脸上却平静得可怕。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风吹过梧桐树的沙沙声。

“晚晴姐…”赵桂枝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怎么办啊?税务所的人把账本都拿走了,说三天后给答复。可那些原始凭证是咱们的命根子,万一他们…”

“没有万一。”林晚晴打断她,声音不高,却有种斩钉截铁的力度。她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回信封,然后揣进外套内兜。“账目咱们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税一分没少交,他们查不出问题。带走凭证,无非是想拖时间,制造恐慌。”

张大山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嫂子,那个带队的老王,我以前见过。付科长还没下台的时候,他常来家里喝酒。这次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

林晚晴点点头。她的脑子在飞快运转,像一台精密机器在处理多重危机:观摩会刚刚成功,舆论反击需要趁热打铁;税务稽查突然启动,必须立刻应对;匿名信接二连三,说明暗处的敌人正在加大攻势;而这一切的背后,都隐隐指向地区食品公司那潭深水。

“大山,桂枝,你们听我说。”林晚晴将两人带到走廊角落,压低声音,“现在分三步走。第一步,税务的事,桂枝你回去立刻找王全有叔,他是老财务,让他把咱们所有税票的存根、银行缴款单复印件全部整理出来,缺哪张补哪张。同时,让李主任以街道名义去税务所交涉——他们无证据随意扣押企业账本,本身就不符合程序。”

赵桂枝用力点头,眼神重新有了焦距。

“第二步,舆论反击。大山,观摩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省里领导是认可咱们的。你现在就去省报社,找总编室,把咱们今天展示的照片、方案摘要,还有之前那篇不实报道的澄清材料,全部递上去。要求他们要么公开道歉,要么发一篇正面报道来平衡影响。告诉他们,如果省报不处理,我们就往省广播电台、往省轻工厅内参上反映。”

张大山眼睛一亮:“明白了,咱们得抢占舆论阵地。”

“第三步,”林晚晴的目光变得锐利,“查。大山,你私下找找你那些退伍战友的关系,摸清楚那个老王税务员的底细,他最近和谁接触,经济状况有没有异常。桂枝,你在家属院留心听,付科长家最近有什么动静,他老婆还跟谁来往。记住,要悄悄进行。”

安排完这些,林晚晴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快速写了几行字,撕下递给赵桂枝:“这上面是郑教授和孙处长的电话。如果家里情况恶化,或者有紧急发现,直接打给他们。郑教授会转告我。”

赵桂枝接过纸条,像接过护身符一样小心收好:“晚晴姐,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观摩会还没结束,下午还有分组讨论,我不能走。”林晚晴看了眼报告厅方向,“而且,我怀疑敌人这时候对家里动手,就是想逼我自乱阵脚,放弃在这里的机会。我偏不走。”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大山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嫂子,忽然觉得她身上有种和连长顾铮相似的气质——那是经过风雨淬炼的沉稳和韧性。

“嫂子,你放心,家里有我们。”张大山的腰板挺直了,军人的血性被激发出来,“谁想搞垮‘晴记’,得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送走两人,林晚晴没有立刻回会场。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望着楼下研究所的院子。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它的气息——那是阴谋和算计的味道。

她想起顾铮信里的话:“世道虽渐开,人心仍复杂。”

是啊,这个时代正在打开一扇门,让无数像她这样的人看到光。但门缝里也会钻进苍蝇,阴暗处总会滋生蛀虫。想要走下去,就得既有仰望星空的理想,又有脚踩淤泥的准备。

下午的分组讨论,林晚晴被安排在了“中小食品企业技术革新”组。组里除了她,还有五个乡镇食品厂的负责人,以及三位来自省机械研究所和轻工厅的专家。郑教授作为顾问也在场。

讨论刚开始,气氛就有些微妙。一个来自南部县酱菜厂的中年厂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质疑:“林同志今天展示的那个模型,想法是好的。但咱们实际生产不是过家家,用废旧零件拼凑的设备,能不能经得起每天八小时运转?万一出故障,耽误了生产订单,损失谁承担?”

这话引起了另外几人的共鸣。是啊,对于这些资金本就紧张的小厂来说,稳定可靠比创新冒险更重要。

林晚晴没有急着反驳。她等所有人都表达完疑虑,才缓缓开口:“各位厂长说得对,稳定生产是第一位的。但我想请问大家,你们现在用的设备,是哪里来的?”

“我们厂那台灌装机,是七五年从市机械厂买的,老型号了。”

“我们的是二手设备,国营厂淘汰下来的。”

“我们连正经设备都没有,全靠手工。”

林晚晴点点头:“所以大家面临的是同一个困境——买不起新设备,旧设备效率低、故障多,手工生产又无法扩大规模。我的模型不是为了让大家马上替换现有设备,而是提供一种思路: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如何通过小改造,实现效率提升。”

她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新的图纸:“比如,如果现有灌装机灌装不均匀,可以只改造它的定量控制系统,成本可能只需要几十元;如果杀菌锅温度不稳定,可以加装一个简易的温度控制器,用废旧的仪表改造。这些微改造,风险小,投入低,见效快。”

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示意图。几个厂长凑过来看,眼神渐渐从质疑变成了兴趣。

郑教授适时补充:“林同志这个思路,我们研究所最近也在研究,叫做‘适应性技术改造’。不是全盘推翻,而是针对痛点进行精准改良。下周我们所里会办一个免费培训班,教大家一些实用的改造技巧,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报名。”

这话一出,厂长们纷纷响应。林晚晴和郑教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之道: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凝聚共识,形成力量。

讨论进行到一半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工作人员走到林晚晴身边,低声说:“林同志,外面有人找,说是省军区的。”

省军区?林晚晴心中一动,起身跟了出去。

走廊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军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严肃。看到林晚晴,他主动伸出手:“林晚晴同志吧?我是省军区政治部的何向军,何政委让我来的。”

何政委!顾铮提到的老首长。

林晚晴连忙握手:“何干事您好。”

“叫我老何就行。”何向军说话干脆利落,“何政委看到省报那篇文章了,很生气。他已经给宣传部打了电话,要求严肃处理。另外,听说你家里遇到点麻烦?”

林晚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简单说了税务稽查的事。

何向军听完,眉头皱起:“乱弹琴!军属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凭什么无端调查?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他看了眼手表,“我现在就去地区驻军办事处,让他们以部队名义跟地方协调。最晚明天,账本肯定给你送回去。”

“何干事,这会不会太麻烦部队了…”林晚晴有些过意不去。

“麻烦什么?”何向军一摆手,“顾铮在边防保家卫国,他的家属在家乡被人欺负,部队要是连这都不管,还叫什么人民子弟兵?你放心,我们有我们的方法,合法合规。”

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何政委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他的私人电话,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直接打给他。还有,”他压低声音,“政委让我提醒你,改革是好事,但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你走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林晚晴接过信封,郑重地说:“谢谢何政委,也谢谢您。请您转告政委,我一定不会给部队丢脸,也不会给军属这个身份抹黑。”

何向军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匆匆离开了。雷厉风行,果然是军人作风。

回到会议室时,林晚晴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她没想到,顾铮那条看似遥远的“关系”,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如此直接的作用。这不仅仅是解决了一次危机,更是一种信号:她不是孤军奋战。

下午的讨论在五点钟结束。林晚晴正准备离开,却被郑教授叫住了:“小林,晚上孙处长想请你吃个便饭,聊聊后续的事情。另外,还有个人想见见你。”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郑教授卖了个关子。

晚饭安排在离研究所不远的一家国营饭店。包厢不大,但整洁安静。林晚晴到的时候,孙处长已经到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正端着茶杯慢慢喝着。

“小林来了,坐。”孙处长热情地招呼,“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明启老师,省食品工业协会的顾问,也是咱们省食品界的老前辈了。”

林晚晴恭敬地鞠躬:“李老师好。”

李明启放下茶杯,打量了她几眼,眼神温和:“坐吧,别拘束。小孙跟我说了你的事,今天又看了你的展示,后生可畏啊。”

饭菜很简单:一盘红烧鱼,一盘炒青菜,一碗豆腐汤,三碗米饭。孙处长边吃边说:“小林,今天找你,是想谈谈你那个‘适应性技术改造’的推广问题。省里初步决定,把你们‘晴记’作为第一批试点企业,给予技术支持和小额贷款。但有个条件——”

他顿了顿:“你要负责带一带其他小企业。省里计划在你们地区搞个试点,以‘晴记’为核心,联合周边五家小食品厂,成立一个松散的技术协作组。你当组长,负责技术指导和经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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