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战交锋（1/2）

## 第一节

下午两点五十分，周正帆独自驾车来到江边公园。他没有通知任何人，连秘书于晓伟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这是他与匿名举报人刘浩的约定——单独见面，不带安保，不录音录像。

初秋的江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岸边的柳树。周正帆沿着石板路向观景台走去，脑海中回想着刘浩的情况：原金光化工安全科长刘明军的儿子，父亲在事故追责中自杀，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地工作，最近半年突然回到江市。

观景台上空无一人。周正帆看看手表，两点五十八分。他站在栏杆边，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心中思考着见面后该说什么。

三点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周正帆转身，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黑色口罩，眼神锐利。

“你是刘浩？”周正帆平静地问。

男子点点头，没有摘下口罩：“周市长果然守时。”

“你费这么大周折约我见面，想谈什么？”

刘浩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里有些材料，您可能感兴趣。”

周正帆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心中一惊。里面不是关于他的黑材料，而是江东建设集团与多名市领导的往来记录，包括已查处的李建军，还有几位现任局级干部。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李建军只是小角色。”刘浩声音低沉，“江东建设能在江市拿到那么多项目，背后有一个完整的利益网络。我想揭开的，是这个网络。”

周正帆快速浏览材料，发现涉及面很广，有些名字让他感到震惊。

“你为什么找我？不怕我包庇他们？”

“我调查过您。”刘浩直视周正帆的眼睛，“您虽然不完美，但在大是大非上还算清醒。而且，您现在也需要政绩，清除这个网络对您有利。”

周正帆感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你父亲的事，我了解过。当时的事故责任认定，是经过严格调查的。”

“我知道。”刘浩语气平静，“我父亲确实有责任，但他不该死。他是被逼的，上面有人要他顶罪。”

“有证据吗？”

“我正在找。”刘浩说，“但江东建设的事，证据确凿。我可以全部交给您，条件是您必须一查到底。”

周正帆沉思片刻：“如果查实，我当然会依法处理。但你怎么保证这些材料的真实性？”

“您可以核实。我给您的只是副本，原件我保管着。”刘浩语气坚定，“如果您不查，或者查不下去，我会用我的方式公开。”

“你在威胁我？”

“不，是合作。”刘浩纠正道，“我们有共同目标——清除江市的腐败毒瘤。”

周正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发现他眼中不仅有仇恨，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父亲报仇？”

“开始是。”刘浩承认，“但现在不完全是。我看到了太多黑暗，不想让更多人受害。”

周正帆合上文件夹：“材料我收下，会组织调查。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擅自行动，不要制造新的混乱。”

“只要您认真查，我会配合。”刘浩说，“但我的耐心有限。一个月，如果看不到实质性进展，我会采取行动。”

说完，刘浩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公园的小径中。

周正帆独自站在观景台上，手中的文件夹沉甸甸的。他翻开仔细阅读，越看心情越沉重。材料显示，江东建设集团通过一家咨询公司，向多名干部输送利益，手法隐蔽，金额巨大。

更让他震惊的是，材料中提到了一个代号“江先生”的人物，似乎是这个利益网络的核心，但真实身份不明。

周正帆立即拨通张正华的电话：“正华，马上到江边公园来，有重要情况。”

二十分钟后，张正华匆匆赶到。周正帆将文件夹递给他。

“看看这个。刘浩提供的，关于江东建设集团的利益输送网络。”

张正华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这...这涉及面太广了！如果属实，将是江市近年来最大的腐败窝案。”

“你觉得可信度如何？”

“从细节看，可信度很高。有银行转账记录、合同复印件、会议纪要...不是能伪造出来的。”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立即组织精干力量秘密调查。注意保密，范围控制在最小。”

“明白。但这么大规模的调查，很难完全保密。”

“尽量吧。”周正帆说，“另外，重点查查这个‘江先生’是谁。”

“好。”

回到市政府，周正帆表面如常地处理工作，但心中波涛汹涌。刘浩提供的材料如果属实，江市官场将面临一场大地震。

下午四点，周正帆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第四季度经济工作。新任常务副市长陈明也参加了会议，这是他就任后第一次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议。

陈明四十多岁，身材挺拔，言谈举止透着省直机关干部的严谨。

“周市长，各位同事，我很荣幸到江市工作。”陈明在会议上表态，“我会尽快熟悉情况，全力配合周市长工作。”

周正帆微笑回应：“欢迎陈明同志！相信你的到来会加强市政府班子力量。”

会议按计划进行，但周正帆能感觉到，陈明的到来让会场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几位副市长对这位从省里空降的常务副市长既尊重又警惕。

散会后，陈明特意留下。

“周市长，有些工作想向您汇报。”

“请讲。”

“省发改委对江市跨江大桥项目很关注，希望我们能总结建设经验，在全省推广。”陈明说，“另外，省里对江北新区建设也有新要求，希望我们探索可复制的发展模式。”

周正帆点头：“这些都是重要工作。你刚来，先熟悉情况，不急。”

“谢谢市长。”陈明犹豫了一下，“另外...我听说江市最近不太平静，接连有干部出问题。作为常务副市长，我需要了解全面情况。”

周正帆心中一动，陈明这话看似平常，但在这个敏感时期，别有深意。

“是啊，赵建国、李建军的事令人痛心。”周正帆坦然回应，“我们要吸取教训，加强干部队伍建设。”

“我完全赞同。”陈明说，“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工作，请随时吩咐。”

看着陈明离开的背影，周正帆沉思良久。这位新任常务副市长，到底是来帮助工作的，还是另有所图？

晚上，周正帆在办公室加班，仔细研究刘浩提供的材料。他发现，这个利益网络不仅涉及工程建设领域，还延伸到土地出让、政府采购、金融信贷等多个方面。

更让他不安的是，材料中提到的一些干部，最近在公开场合都表现得很“清廉”，甚至还被评为先进。

这时，于晓伟敲门进来。

“市长，有您的快递，同城急送。”于晓伟递过一个文件袋。

周正帆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纸条和一张照片。纸条上写着：“有人在监视你。”照片是从对面楼拍的他办公室的窗口，拍摄时间显示是昨晚十点。

周正帆心中一惊：“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刚，快递员放下就走了。”

“调监控，查送快递的人。”

“明白。”

于晓伟离开后，周正帆走到窗前，望着对面的楼房。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但此刻在他眼中，每一扇窗户后都可能有一双监视的眼睛。

他拉上窗帘，回到办公桌前。刘浩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如果您不查，或者查不下去，我会用我的方式公开。”

现在，又有人在监视他。这场暗战，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加密电话响起，是张正华打来的。

“正帆，初步核实，刘浩提供的材料大部分属实。我们查到江东建设集团确实通过多家关联公司，向一些干部输送利益。”

“金额有多大？”

“初步估计，超过三千万元。”

周正帆倒吸一口凉气：“涉及多少人？”

“目前能确认的，有八名局级干部，十五名处级干部。可能还有更多。”

“那个‘江先生’呢？”

“还没查到。这个人很神秘，所有交易都通过中间人进行，从不直接露面。”

周正帆感到问题严重了。三千万元的腐败窝案，涉及二十多名干部，这在江市历史上是空前的。

“继续秘密调查，但要注意方式，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另外...”张正华犹豫了一下，“我们发现有另一拨人也在调查这个案子。”

“什么人？”

“不清楚，但手法很专业，不像普通举报人。”

周正帆想起刘浩的话：“我会用我的方式公开。”难道除了刘浩，还有其他人也在查这个案子？

挂断电话，周正帆心情沉重。他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仔细观察对面的楼房。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似乎看到某个窗口有反光，像是望远镜或摄像机的镜头。

他立即拉紧窗帘，回到办公桌前。这场暗战已经开始了，而他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

## 第二节

第二天清晨，周正帆提前来到办公室。一夜未眠，他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仍然高度集中。刘浩提供的材料和昨晚的监视事件，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一场深不可测的暗战。

“晓伟，通知信息办和公安局网安支队负责人，八点半到小会议室开会。”周正帆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吩咐。

“好的。另外，上午九点您要听取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汇报。”

“照常进行。但小会议室的事要保密。”

八点半，小会议室里，信息办主任李强和公安局网安支队长王斌准时到场。

“今天请你们来，是有重要任务。”周正帆开门见山，“最近我收到信息，有人在对市政府领导进行非法监视。请你们立即开展排查，重点是我办公室周边区域。”

李强和王斌对视一眼，神色严肃。

“周市长，具体什么情况？”王斌问。

周正帆拿出昨晚收到的照片：“这是昨晚有人寄给我的，拍摄角度应该是对面楼房。你们组织技术力量，查查是谁在监视。”

“明白。”王斌接过照片，“我们会立即行动。”

“注意保密，范围控制在最小。”

“放心。”

两人离开后，周正帆继续处理日常工作。上午九点，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汇报会准时召开。

“周市长，经过三个月的集中整治，市容市貌明显改善。”文明办主任汇报，“但还有一些难点，比如老旧小区管理、背街小巷保洁等。”

“文明城市创建不是一阵风，要建立长效机制。”周正帆强调，“特别是要动员群众参与，形成共建共享的局面。”

会议中途，于晓伟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市长，王支队那边有发现。”

周正帆不动声色：“继续汇报，我听着。”

汇报会结束后，周正帆立即赶往公安局。在网安支队的指挥中心，王斌指着监控屏幕。

“周市长，我们在对面楼发现了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但窗边架设着专业摄像设备，镜头正对着周正帆的办公室窗口。

“房间是谁租的？”

“登记信息是假的，租客一个月前入住，很少露面。”王斌说，“我们已经布控，一旦有人出现，立即控制。”

“设备还在吗？”

“在。我们没有动，以免打草惊蛇。”

周正帆沉思片刻：“继续监控，查出幕后主使。”

“明白。”

回到市政府，周正帆继续处理公务，但心中始终警惕。他知道，监视者很可能与江东建设集团的利益网络有关，对方已经开始反制。

下午，周正帆主持召开江北新区建设推进会。新任常务副市长陈明也参加了会议。

“新区建设要提速。”周正帆在会上强调，“特别是基础设施和招商引资，要取得突破性进展。”

陈明发言：“我建议成立新区建设指挥部，由市领导挂帅，统筹推进各项工作。”

“这个建议很好。”周正帆点头，“陈明同志，这项工作就由你负责。”

“我一定全力以赴。”

散会后，陈明留下与周正帆单独交谈。

“周市长，关于新区建设，我有些想法。”

“请讲。”

“我认为新区发展要突出重点，不能摊大饼。”陈明说，“特别是产业布局，要聚焦高端制造和现代服务业，不能什么项目都要。”

周正帆点头赞同：“这个思路是对的。你尽快拿出具体方案。”

“好的。”陈明犹豫了一下，“另外...我听说最近江市不太平静，有些关于您的传言。”

周正帆心中一凛：“什么传言？”

“说您...与某些企业关系密切。”陈明谨慎措辞，“当然，我是不信的。但人言可畏，您要注意。”

“谢谢提醒。”周正帆平静回应，“清者自清，我不怕传言。”

看着陈明离开，周正帆心中疑虑未消。这位新任常务副市长，到底是在善意提醒，还是在试探什么？

晚上，周正帆在办公室继续工作。张正华打来电话。

“正帆，有重大进展。我们查到了‘江先生’的一些线索。”

“是谁？”

“很可能是市吴天华。”

周正帆心中一震。吴天华是江市老资格的领导干部，曾任常务副市长，在江市人脉广泛。如果是他，问题就更加复杂了。

“有确凿证据吗？”

“还没有直接证据，但多条线索都指向他。”张正华汇报，“江东建设集团的好几个大项目，都是在他分管期间获批的。而且，我们查到他的亲属与江东建设有密切商业往来。”

“继续深入调查，但要格外小心。吴天华在江市根基很深。”

“明白。另外，我们发现有内部人在给调查设置障碍。”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