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魔神低语：末日回响（2/2）

“不是没死透，”陈星云打断他，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词汇，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无形的“疤痕”，“是……‘杀死’祂这个行为本身，好像……留下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种……更麻烦的东西。”

他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就像你用尽全力，终于砸碎了一个装着剧毒和污秽的瓶子，瓶子确实碎了，里面的东西也大部分泼洒出来被净化了，但在瓶子原来所在的地方，那摊污渍渗透进地面的最深层的、那一点仿佛与大地本身结合的“印记”，却顽固地残留了下来。它不再具有瓶子原本的形状和功能，却以一种更隐蔽、更本质的方式，继续污染着那片土地。

柳博士快步走到那片区域，蹲下身，不顾肮脏，用手指触摸着焦黑的地面，又拿出几个更精密的探头进行检测。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物理层面……没有任何异常。能量层面……也没有残留。但是……空间曲率参数有极其微弱的、持续性的负值偏移……这不符合常理！就像是……那里有一个无形的、持续散发着‘吸力’的点，在缓慢地……吞噬周围的‘存在性’？”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

吞噬存在性？那是什么鬼东西？！

“先离开这里！”陈星云当机立断。不管那是什么，这地方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四人互相搀扶着，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更深的疑虑，沿着来路，踉跄地向着地狱熔炉的出口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上，战战兢兢。

回去的路似乎格外漫长。熔岩河依旧在下方不远处缓缓流淌，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和灼人的热浪，但那种仿佛被无数双邪恶眼睛窥视的感觉消失了。通道两侧那些扭曲的、如同生物内脏般的岩壁，也失去了活性，变得如同普通的、丑陋的岩石。

然而，陈星云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他时不时地回头，望向身后那片被黑暗吞噬的、曾经是巴尔王座的方向。那道无形的“疤痕”，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感知里，挥之不去。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错觉——不是他们在离开地狱熔炉，而是地狱熔炉，正在以一种更缓慢、更彻底的方式，从他们身后开始……“死亡”。

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出口——那扇被张大哥用蛮力劈开、后来又用碎石勉强堵住的金属大门。一丝微弱的天光（或者说是城市废墟边缘的探照灯光）从缝隙中透入。

就在他们即将推开碎石，重返相对“正常”的废墟世界时——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极其悠远而宏大的崩塌声，从他们身后的地狱熔炉深处传来！声音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某个支撑世界的基柱正在缓缓断裂的沉重感！

整个通道都随之轻微震动，簌簌落下灰尘。

四人脸色齐变，动作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那鬼地方要塌了？！”张大哥惊疑不定地回头。

柳博士立刻掏出仪器，屏幕上的数据再次疯狂跳动起来，他失声叫道：“不是物理结构的崩塌！是……是空间读数在急剧衰减！那片区域的空间稳定性正在……归零？！就像……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陈星云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明白了。那不是坍塌，是……“抹除”！巴尔被“杀死”后留下的那道“疤痕”，正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抹除”地狱熔炉这片区域在现实维度的存在！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正在发出死亡呻吟的黑暗。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遥远、极其微弱、却又带着某种冰冷嘲讽意味的低语，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毁灭……即是……新生……”

那声音……不是巴尔那充满憎恨的咆哮，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淡漠、仿佛源自宇宙规则本身的……宣告！

陈星云猛地打了个寒颤，不再犹豫，用力推开眼前的碎石。

“快走！”

四人狼狈地钻出通道，重新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布满弹坑和残骸的城市边缘废墟。外界依旧是黑夜，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涌入肺中，却让他们感到一种异样的“鲜活”。

回望那处通道入口，它静静地隐藏在废墟阴影里，与周围环境并无二致。但陈星云知道，在那入口之后，某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巴尔的意志或许真的被击溃了，但某种更可怕的东西，似乎因此而苏醒了，或者说……被“释放”了。

“毁灭即是新生……”他低声重复着那句萦绕在脑中的低语，一股巨大的、如同面对整个宇宙深渊般的渺小感和寒意，将他紧紧包裹。

魔神的威胁看似解除，但末日的阴影，似乎才刚刚真正降临。而他们，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却不知道那最后留在盒底的，究竟是希望，还是……更彻底的绝望。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苏婉的手，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同样冰凉的颤抖。

前路，依旧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