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火头军里藏着杀神(2/2)

灶膛里的火“轰”地窜起,映得每个人眼里都有团火在烧——白天是厨子,夜里...是江镇藏在兰宁营最深处的一把刀。

而这把刀,将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在雪地里磨得更利。

十天里,兰宁营的夜被喊杀声撕成碎片。

杜德的炊云营总在月上三竿时开练。

白天还系着油渍围裙切羊肉的灰衣人,夜里裹着玄铁鳞甲在演武场狂奔,菜刀与木盾相击的脆响能惊飞三里外的寒鸦。

江镇站在帅帐顶的了望台,看杜德举着根烧火棍当令旗,吼得脖子上的青筋比刀疤还粗:“锁龙阵第三变!

左边五个给老子把刀竖起来,当盾使!

右边三个猫腰——沙隆骑兵的马腿可不长眼睛!“

有夜巡的亲卫凑过来嘟囔:“这伙厨子,比咱们骑兵团加练时还狠。”江镇没接话。

他望着演武场中央,杜德踹翻个偷懒的小个子——那是前日还在给他递热粥的帮厨,此刻被踹得滚进雪堆,却立刻抹了把脸爬起来,菜刀握得更紧。

《莲花宝鉴》在丹田处微微发烫,像在回应某种共鸣:原来善不是软泥,是烧红的铁,得反复捶打才能成器。

安杰斯的反应更耐人寻味。

头天夜里,江镇听见隔壁帅帐传来酒坛碎裂声;第三天,安杰斯的亲信扎克中将带着玄甲卫绕着演武场转了三圈,玄铁靴底碾碎的雪块比训话还响;第七天深夜,江镇远远看见安杰斯站在营墙根,玄蛇剑的剑穗被风卷得乱舞,他盯着炊云营练到月落,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甩袖离开。

军中的暗流在第十天彻底翻涌。

“凭什么伙房的能拿玄铁刀?

老子在沙隆边境砍过十头狼,连副皮甲都没混上!“前营的骑兵小队长康纳踹翻了饭桶,羊肉粥溅在杜德刚擦干净的灶台。

三十七个灰衣人同时抬头,切菜的手没停,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节奏却陡然变急——那是锁龙阵起势的暗号。

江镇赶到伙房时,康纳的刀尖已经抵上杜德的咽喉。

杜德没躲,围裙上沾着粥渍,眼里却烧着灶膛里的火:“康队长要是嫌刀沉,末将替你扛三天马粪如何?”

“够了。”江镇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沸锅。

他扫过康纳涨红的脸,又看向周围攥紧刀柄的骑兵,“麦卡伦草原的沙隆人可不管你是做饭的还是冲锋的。”他抽出腰间兵符,在众人眼前转了半圈,“三日后开拔,炊云营跟第二旅团走后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康纳发颤的手背,“但谁要是能在沙隆人劫粮时砍下三个脑袋——”他指了指杜德腰间的玄铁刀,“这刀,本将军亲手给你佩上。”

康纳的刀尖垂了下去。

周围的骑兵交头接耳,有人搓了搓冻红的手,有人摸着腰间生锈的短刀,眼里的不甘慢慢渗进火星。

江镇转身时,瞥见杜德冲他挤了挤眼,沾着粥渍的嘴角翘得像刚出炉的锅盔。

大军开赴麦卡伦草原那日,北风卷着草屑打在脸上生疼。

江镇骑在马上,望着前面安杰斯的玄色帅旗,又回头看第二旅团的队伍——炊云营的灰衣人混在运粮车中间,有人偷偷把菜刀别在车辕上,有人往兜里塞了把盐巴当暗器。

康纳带着骑兵跑过来,马背上挂着两个新打的铁盾:“江将军,末将的盾能挡三刀,您看——”

他没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杜斯城的信使。

信使滚下马来时,膝盖上还沾着血。

他抓着江镇的马镫,喉结动了三动才挤出话:“追、追捕的人说...那神秘人又跑了。”他突然抬头,眼里的血丝像裂开的蛛网,“临走前喊了句——’格林家的诅咒,该轮到江家偿了!

’“

江镇的手指猛地收紧,马缰在掌心勒出红痕。

格林家...他想起大哥史蒂夫昏迷前攥着的半块玉佩,玉上的纹路正是格林家的族徽。

老福耶曾说过,二十年前边境血案里,格林家满门被屠,只有个襁褓中的婴儿失踪。

此刻寒风灌进领口,他却觉得浑身发烫,《莲花宝鉴》的经文在脑海里翻涌:“因果如莲,落瓣皆有根。”

“江将军?”阿里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镇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下了马,站在草滩里,掌心的兵符烫得惊人。

他转头时,看见安杰斯的帅旗在前方猎猎作响,扎克中将正回头张望,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去把老五叫来。”江镇对阿里扎低声说。

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想起史蒂夫被掳走那晚,也是这样的阴云压着营盘。

风卷起草叶掠过他的脸,他摸了摸腰间的虎符,那里刻着的“善”字,此刻竟有些硌手。

帐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猫爪踏过草堆。

江镇掀开帐帘一角,看见老五的影子在月光下缩成一团——那是他安插在杜斯城的暗桩,只在最紧要时才会露面。

“将军。”老五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破布,“小的打听到...史蒂夫少爷他...”

江镇握紧了腰间的玄铁刀。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将老五的脸切成两半。

一半隐在阴影里,另一半映着光,嘴角动了动,说出的话却被风声卷走。

但江镇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