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火头军里藏着杀神(1/2)
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有无数把铁锥在雪地上凿出节奏。
安杰斯的指节捏得酒坛“咔”地一响,酒液顺着他手背的老茧往下淌,在虎皮案几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他盯着帐帘被风掀起的缝隙,灰衣人腰间的菜刀在雪光里连成一片冷刃,竟比他亲卫营的玄铁刀还要齐整三分。
“元帅,是杜统领的火头军。”波特的声音发颤。
这个总把军报叠得方方正正的行军参谋此刻正扒着帐帘角,指节泛白——他昨日还去伙房查过粮,二十个擦锅的、八个切菜的、三个烧火的,怎么今日就走出了重甲步卒的阵仗?
江镇没动。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杜德说过要带二十个“机灵鬼”去粮队,可此刻雪地上踏过的,分明是三十七个脚印——多出来的十七人,该是他藏在运粮车夹层里的暗桩。
《莲花宝鉴》在他丹田处发烫,不是警兆,是某种更灼热的东西在翻涌——他原以为杜德只是个会耍菜刀的老厨子,却不想这干儿子藏了把淬毒的刀鞘。
“都给老子挺住!”帐外突然炸响一声吼。
杜德裹着油渍斑驳的围裙挤开人群,他脸上还沾着面粉,可那声断喝却震得帐角铜铃乱响。
江镇看见他靴底沾的不是灶灰,是新鲜的血渍——北陵镇到兰宁营的雪路上,该是有十七拨沙隆密探永远留在了那里。
安杰斯“腾”地站起,玄蛇剑完全出鞘,剑尖直指杜德眉心:“好个火头军!
你当本帅的营盘是菜市场?“
杜德没躲。
他甚至笑了,露出两颗被锅灰染黑的门牙:“回元帅,小的们是来给江将军当帮厨的。”他抬手挥了挥,三十七个灰衣人立刻呈扇形散开,菜刀在雪地上划出十七道半弧——那是标准的“锁龙阵”,沙隆重甲骑见了都要绕着走的杀阵。
江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杜德蹲在灶前啃冷馒头,说“帮厨得先把家伙事儿磨利”,原以为是句浑话,此刻却见每把菜刀的刃口都泛着幽蓝——那是用玄铁重新锻过的,能砍穿皮甲的寒锋。
“波特,查人数。”安杰斯的声音发紧。
他玄蛇剑的剑穗在发抖,不是被风吹的,是握剑的手在抖。
“报、报元帅!”波特翻着名册的手直打摆子,“原火头军三十八人,昨日走失一个挑水的——”他猛地抬头,盯着雪地里站得笔挺的三十七个身影,“可、可这三十七人,正是前日剿匪时失踪的十七个游骑,加上兰宁镇被沙隆屠村后幸存的二十个青壮!”
帐内陷入死寂。
江镇望着杜德沾面粉的脸,突然想起老福耶说过“菩萨低眉时,手中也握金刚杵”。
原来这干儿子早把“以战养战”刻进了骨髓——剿匪时收编游骑,运粮时救回屠村幸存者,白天做饭,夜里磨剑,连走失的挑水夫...怕也是故意放出去引沙隆密探的饵。
“江将军。”杜德突然转身,围裙下的手按在腰间——那里别着的不是菜刀,是江镇亲手赐的“兰宁卫”腰牌,“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江镇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这“不情之请”是什么,可还是要等杜德说出口——要让安杰斯听见,要让帐外的雪听见,要让整个兰宁营听见。
“末将粗笨,管不好这伙厨子。”杜德弯腰时,围裙上的油渍在雪地上晕开个圆,“求将军准末将把这三十八人编成‘炊云营’,由末将带着,边做饭边练兵。”他抬头时,眼里的光像灶膛里的火,“等沙隆人打过来,他们既能给弟兄们熬热粥,也能砍了那些狼崽子的脑袋当夜壶!”
安杰斯的剑“当啷”掉在案几上。
他盯着杜德身后的“锁龙阵”,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沙隆边境,正是这阵法让他的左胸留了道三寸长的疤。
此刻那道疤在发烫,比当年中箭时还疼。
“准了。”江镇的声音稳得像山。
他解下腰间的虎符,抛给杜德——那是兰宁营的练兵令牌,“从今日起,炊云营归你直管。
白天做饭,夜里...随你怎么练。“
杜德接住虎符时,指腹在令牌刻着的“善”字上蹭了蹭。
江镇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在咽下什么滚烫的东西。
而帐外的灰衣人们突然齐喝一声,菜刀剁在雪地上,震得三十七里外的北陵镇都似晃了晃——那是只有真正的精锐才会有的,刻在骨血里的士气。
安杰斯突然抓起酒坛灌了个底朝天。
酒液顺着他下巴的刀疤往下淌,混着不知是汗还是雪水。
他盯着杜德腰间的虎符,又看了看江镇腰间的兵符,突然甩袖出帐,玄蛇剑在雪地上拖出半尺深的沟。
“江将军。”波特凑过来时,军报都拿反了,“这...这炊云营怕是比末将带的骑兵团还能打。”
江镇没接话。
他望着杜德带着灰衣人往伙房去的背影,看他们经过岗哨时,连最骄横的亲卫都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莲花宝鉴》在他丹田处泛起暖光,这次不是警兆,是某种更厚重的东西在沉淀——善念要攒,仇要报,大哥要救,而他的神教...或许该加上句新的经文:菩萨手中的莲花,也能化作斩恶的剑。
雪越下越大。
杜德在伙房门口停住脚,回头看了眼江镇所在的帅帐。
他摘下围裙,露出里面穿的玄铁鳞甲——甲片上还沾着沙隆密探的血,在雪光里红得像莲。
“生火!”他吼了一嗓子,“今日给弟兄们熬羊肉粥,要熬得滚热!”
三十七个灰衣人轰然应诺。
他们放下菜刀,却没松开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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