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小狼崽子想上位?(1/2)
江镇跟着那缕月白锦缎钻进清水林时,雾色已浓得像浸了水的棉絮。
他贴着老槐树粗粝的树皮,听着前方脚步声突然顿住——凯西尼的鞋尖踢到了块凸起的树根,那声闷响里带着刻意放轻的慌乱。
“出来吧,师兄。”
少年的声音裹着雾,比白天甜腻的“师兄”生硬了几分。
江镇借着树影望过去,见凯西尼正背对着他整理衣襟,月白袖口在雾里晃出一片模糊的白。
他发顶那缕翘发不知何时服帖了,像被水浸过似的搭在额角,倒显得眼尾的泪痣更红了。
“小师弟这是?”江镇踏出树影,短刃仍藏在袖中,指尖摩挲着刀柄的莲花纹。
他注意到凯西尼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这是紧张时才会有的反应,和他此刻扬起的下巴形成滑稽对比。
“唰——”
十二道破风声同时响起。
江镇偏头躲过左侧袭来的短棍,余光瞥见十二道蒙面身影从林子里窜出,将他和凯西尼围在中间。
这些少年的夜行衣明显大了两号,裤脚沾着泥,其中一个握刀的手在抖,刀鞘撞在树干上发出“当啷”轻响。
“师兄可知道,纳米王储选侍读时,最看重什么?”凯西尼退后半步,恰好站在包围圈的缺口处,“不是《法典》背得熟,不是箭射得准——是服从。”他伸手拽下离自己最近的蒙面少年的面巾,露出张十四五岁的生涩面孔,“这些都是我从城防营挑的,说要跟着未来的王储学本事。”
少年们的呼吸声突然重了。
江镇看见刚才握刀发抖的那个喉结滚动,眼神往凯西尼脚边的方向飘——那里有半截没踩实的泥脚印,显然是方才慌乱中留下的。
他忽然想起齐格院长说过,真正的局要像织网,每根丝线都得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可眼前这张网,线头全露在凯西尼发颤的尾音里。
“所以师兄要做的很简单。”凯西尼抬起下巴,眼尾的泪痣在雾里洇成一点红,“每月初一送五十两银子到城西破庙,我出门时你得装病替我挡课,还有......”他忽然笑起来,声音甜得发黏,“以后我说话,师兄得先说‘是’。”
江镇盯着他发颤的指尖。
这双手白天替他斟茶时能稳稳托住茶盏,此刻却把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攥出了皱。
他想起前世在刑场,小乞丐也是这样,用发抖的手替他挡刀,嘴里却喊得比谁都响。
可眼前的颤抖不一样——小乞丐的抖是怕,凯西尼的抖是急,急着要把虚张的声势绷成铁索。
“说完了?”江镇开口时,有个蒙面少年下意识握紧了短棍。
他注意到少年腰间挂着半块玉佩,刻着“忠”字——和圣凯因家仆役的腰牌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凯西尼根本没去城防营,不过是哄了几个偷跑出来的家仆。
“师兄这是什么态度?”凯西尼的声音拔高了些,可尾音还是泄了气,“你以为...以为我不敢......”
“不敢什么?”江镇往前走了半步,十二道身影同时后退。
那个握刀的少年踉跄着撞在树上,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江镇弯腰捡起刀,刀鞘内侧刻着“福来”两个字——是老福耶新收的小徒弟,上个月还在厨房偷吃糖饼被抓过。
“小师弟。”江镇把刀递过去,指尖故意擦过少年发颤的手背,“你挑人眼光不错,就是没教他们藏好腰牌。”他转向凯西尼时,看见少年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上个月李府地牢的焦尸,用的是西域沉水香。
你身上这味,和他们烧的是同炉。“
凯西尼的脸瞬间白了。
他后退两步撞在树干上,月白锦缎擦过粗糙的树皮,蹭出几道灰痕。
江镇看着他发顶那缕翘发又竖了起来,突然想起小贝贝说的“心里有团火”——原来这火不是要烧别人,是烧他自己,烧得他等不及把半熟的计谋往桌上拍。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让阿里扎替你买了三盒西域脂粉。”江镇摸出怀里的《莲花宝鉴》,银杏叶书签“唰”地抖开,“脂粉里掺了宁神散,对吧?”他翻开书页,露出夹在中间的半张药方,“你怕自己发抖,怕说话破音,所以每天擦粉时都要偷偷吃点。”
十二道抽气声同时响起。
那个叫福来的少年突然跪下来,额头抵着泥地:“三少爷饶命!
是凯西尼说...说您会护着我们...“
“闭嘴!”凯西尼尖叫着去捂少年的嘴,却被江镇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手腕细得像根葱,皮肤下的血管青得发蓝。
江镇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得飞快,快得像要挣破皮肤。
“小师弟。”江镇松开手,袖中短刃的莲花纹硌得掌心生疼,“你想当王储,想让人服从,这没错。”他望着凯西尼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老道葡萄说过的“渡人要先看他缺什么”——这孩子缺的不是计谋,是火候,是把野心藏进茶汤里的本事。
雾不知何时散了。
月亮从云层后钻出来,照亮凯西尼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低头盯着自己蹭脏的袖口。
“不过。”江镇转身往林外走,脚步声惊起几只夜枭,“下次设局,记得把线头收进网里。”他顿住脚步,侧过脸时月光落在眼底,“我有个建议——”
林子里突然响起更夫的梆子声:“四更天——雾散露重——”
江镇的话被裹在晨雾里,飘进凯西尼发顶那缕翘起的碎发间。
更夫的梆子声撞碎晨雾时,江镇侧过的脸在月光下勾出半道弧度。
他望着凯西尼发顶翘起的碎发被夜风吹得一颤,忽然笑出声来:“小师弟不是想让人服从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