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这小祖宗,到底是来修行还是来演戏的?(1/2)

江镇的鞋跟碾过一片银杏叶,脆响惊得肩头的落叶簌簌滑落。

他望着齐格院长身侧的月白身影,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菲利普公爵的庆功宴上,他见过类似的月白锦缎,那是雷诺帝国使臣的朝服。

可三皇子?

他记得雷诺皇帝最宠的幼子才满十四岁,眼前这少年分明有十七八岁的骨相。

“凯西尼殿下。”江镇捏着拜师帖的指节微微发紧,纸张背面的朱砂莲花硌着掌心,“您该去拜玄真峰的长老,我不过是个外门执事。”

齐格院长的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中衣。

他抬手时,腕间那串檀木佛珠突然崩了线,三颗深褐的珠子骨碌碌滚到江镇脚边。

老院长蹲下身捡,白发垂落遮住了表情:“玄真峰的清修心法,不适合他。”

凯西尼已蹲下来帮着捡珠子,月白袖摆扫过江镇的鞋面。

他指尖碰到江镇的靴底时,忽然轻声道:“师兄的鞋跟沾了码头的泥,方才跑得急?”

江镇一怔。

他确实是从码头的醉仙楼一路跑回来的,鞋跟卡着半片鱼鳞,此刻被少年说破,竟像心事也被掀开一角。

再看凯西尼,正将捡回的佛珠轻轻放进齐格掌心,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院长总说,修行要跟对人。

江师兄能在三个月内把《莲花宝鉴》修到第四重,我跟着学,定是极好的。“

齐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抵着胸口直颤。

凯西尼立刻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倒出粒朱红药丸塞进老院长嘴里。

江镇这才注意到,少年腰间挂着个极小的药囊,绣着金线缠枝莲——和《莲花宝鉴》封皮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小凯...”齐格缓过气来,声音哑得像砂纸,“去演武场看看新置的石锁。”

凯西尼应了声,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银杏叶打着旋儿往演武场飞。

他走了十步又回头,朝江镇弯起眼睛:“师兄,我在石锁阵等你。”

待那抹月白彻底消失在牌坊后,齐格突然抓住江镇的手腕。

老院长的手瘦得只剩骨头,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捡佛珠时蹭的泥:“他求了我七日。

说...说要学渡人的法门。“

“渡人?”江镇想起前晚在李府地牢里见到的,被私刑折磨的老仆,“可他是雷诺的皇子,雷诺的法典里,奴隶连渡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母亲是圣凯因家的旁支。”齐格松开手,佛珠重新缠上手腕,“十年前雷诺后宫那场大火,烧死了十二位妃嫔。

凯西尼当时在火场里跪了三天,求遍所有法师救他母妃。“老院长的目光穿过银杏林,落在演武场方向,”后来他母妃还是走了,可他身上总带着《往生经》的抄本。“

江镇的后颈又泛起凉意。

三个月前他在藏书阁整理典籍,确实见过一本被翻烂的《往生经》,扉页上有个褪色的“凯”字。

当时他只当是哪个杂役的私物,此刻想来,那墨色分明是皇室专用的螺子黛。

“他要学的不是心法。”齐格突然压低声音,“是你。”

风卷着银杏叶扑进两人之间,江镇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想起凯西尼递拜师帖时,那双手虽然抖得轻,却和他在杀手训练营见过的握剑手一样——食指内侧有常年压剑镡留下的茧。

还有那鞋帮上的骷髅纹,和菲利普公爵的冰晶铠甲,都是北境黑市“死亡玫瑰”的暗记。

“院长。”江镇摸出袖中那方染血的帕子,是李府老仆临终前塞给他的,上面绣着半朵残莲,“您见过这样的标记吗?”

齐格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盯着帕子看了三息,突然用道袍盖住,声音发涩:“明日开始,你带他去晨练。

他若问起...就说《莲花宝鉴》的第五重,要渡最亲近的人。“

演武场传来石锁碰撞的脆响。

凯西尼的声音飘过来:“师兄,这石锁有三百斤?

我试试!“

江镇转身时,看见少年正单手提起石锁,臂弯的肌肉线条流畅如刃。

他分明用了十足的力,面上却装出吃力的模样,额头挤出薄汗:“师兄,我是不是太笨了?”

“不笨。”江镇走过去,指尖触到石锁表面——竟被少年掌心的温度焐得温热。

他盯着凯西尼眼角的泪痣,那道极淡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青白,确实像片残莲,“我教你个巧劲。”

他伸手搭在凯西尼的肩窝,隔着月白锦缎都能摸到紧绷的肌肉。

少年的呼吸突然变轻,像怕惊飞了什么:“师兄的手好暖。”

“心法练到第四重,体内有温养的气。”江镇收回手,袖中帕子上的残莲蹭着皮肤,“晚上来我住处,我把入门口诀抄给你。”

凯西尼的眼睛亮了:“真的?

那我让哈里管家准备些桂花糕,师兄爱吃甜的,对吗?“

江镇的脚步顿住。

哈里是他的专属管家,每日午膳的甜汤种类,连史蒂夫大哥都记不全。

这少年...

“师兄?”凯西尼歪头,发间的银杏叶落下来,“是我多嘴了?”

“没有。”江镇弯腰捡起那片叶子,夹进拜师帖里,“你很细心。”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凯西尼跟着往住处走,鞋尖踢到块碎石,云头鞋上的金线骷髅在暮色里闪了闪。

他忽然轻声道:“师兄,我能住你隔壁吗?

这样你教我时方便些。“

江镇望着前面飘起的炊烟,那是哈里在准备晚膳。

他摸了摸怀里的拜师帖,朱砂莲花还带着凯西尼掌心的温度。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和李府地牢里,那具焦尸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他说,“让哈里收拾东厢房。”

凯西尼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谢谢师兄。”

江镇没说话。

他望着少年发顶翘起的一缕碎发,想起前世在刑场上,那个替他挡刀的小乞丐,发顶也有这样的翘发。

可小乞丐的眼睛是亮的,像星子落进泉水里。

而凯西尼的眼睛...他低头看了眼拜师帖,银杏叶下,隐约能看见背面用针尖刻的一行小字:“七月十五,月满则亏”。

晚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哈里的呼唤:“三少爷,晚膳备好了!”

凯西尼立刻快走两步,替江镇掀开院门的布帘:“师兄请。”

布帘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江镇跨过门槛时,余光瞥见凯西尼袖中滑出半截银链,链坠是枚极小的骨牌,刻着和菲利普铠甲上一样的冰晶纹路。

他垂眸看向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拜师帖的折痕,像道浅浅的疤。

“哈里。”他说,“把东厢房的床换硬些的。”

“哎!”哈里的应和声从厨房飘来,“三少爷是嫌软床硌得慌?”

“不是。”江镇望着凯西尼正帮着摆碗筷的背影,“有人睡不惯软床。”

凯西尼抬头,恰好和他对视。

少年的笑容像春天的溪水,可江镇知道,溪水下藏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他摸了摸腰间的《莲花宝鉴》,心法里说“渡人先渡己”,可此刻他忽然明白,有些渡,从一开始就是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