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小狼崽子想上位?(2/2)
凯西尼正盯着自己蹭脏的袖口发怔,闻言猛地抬头。
江镇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玉,清润里带着点漫不经心:“明日早课,你去齐格导师跟前说句‘江师兄教我《法典》释义最通透’——我便继续教你藏线头的本事。”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
他原以为江镇会斥骂,会动手,甚至会像安杰斯公爵那样甩来一记耳光。
可此刻对方垂着眸,指尖轻轻敲了敲怀里的《莲花宝鉴》,银杏叶书签在月光下泛着金,倒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茶点小事。
“这...这算什么条件?”凯西尼喉结动了动,后颈的汗毛却还竖着。
他看见江镇袖中短刃的莲花纹在月光下闪了闪,又想起方才被拆穿的脂粉、腰牌、沉水香——那些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算计,在对方面前不过是孩童过家家。
“算你我师徒的投名状。”江镇转身往林外走,靴底碾碎几片带露的草叶,“你若应了,明晚我在斜月洞等你。”
凯西尼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道月白身影比雾里时更高了些。
他发顶的翘发又慢慢竖起来,像被火燎着了尾尖的幼狼。“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他拔高声音,可尾音还是抖了抖,“你不过比我早入门三个月——”
“因为你想要的东西,我有。”江镇脚步顿住,侧过脸时眼底浮起层冷光,“王储侍读的位子,不是靠十二个人围圈就能抢来的。”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凯西尼心口。
他想起昨日在演武场,纳米王储的侍从扫过众人时,目光在江镇腰间的盗门玉牌上多停了三息。
想起齐格导师说“真正的局要藏线头”时,独独拍了拍江镇的肩。
“动手!”
这句话冲出口时,凯西尼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望着那十二道身影僵在原地,突然抓起脚边的短棍砸过去:“没听见么?
给我按住他!“
福来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这孩子上个月还在厨房偷吃糖饼,此刻膝盖抖得几乎站不住:“三...三少爷...”
“照做!”凯西尼的指甲掐进掌心,脂粉下的皮肤因急火冒出薄汗。
他看见江镇转身,月光正落在对方袖中短刃的莲花纹上——那纹路像朵开在暗夜里的莲,美得让人心惊。
十二道身影终于动了。
有两个少年互相撞在一起,有个直接扑向江镇的腿却扑了空,福来举着短棍闭着眼往前捅,棍尖离江镇胸口还有半尺便泄了力。
江镇望着这乱糟糟的包围圈,忽然笑了。
他想起前世在刑场,那些举着刀喊“恶人该杀”的百姓,也是这样慌乱又狠厉。
此刻凯西尼的呼吸声像擂鼓,少年们的喘息里混着青草味的恐惧——这哪里是围攻,分明是一群被赶进狼窝的羊羔。
“够了。”江镇抬手时,月光恰好漫过他的手背。
凯西尼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方才还松散的包围圈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十二道身影同时顿在原地。
他看见江镇袖中短刃的莲花纹在动,不是随着呼吸的起伏,而是像活了过来,花瓣缓缓舒展成半轮月。
“你...你要做什么?”凯西尼退到树后,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
他这才发现,方才自己站的位置,不知何时被江镇逼到了包围圈的最边缘。
“教你藏线头。”江镇的声音轻得像片雪,“真正的局,要让对手以为自己握着线头。”
有片晨露从叶尖坠落,砸在凯西尼脚边的泥地上。
他突然看清了——那些少年的脚步,那些短棍的角度,甚至福来发抖的手腕,不知何时都顺着江镇的身影在转。
就像被线牵着的傀儡,而线头,正攥在对方袖中那柄短刃的莲花纹里。
“退下。”江镇抬手指向福来,少年立刻像被抽了脊梁骨,短棍“啪”地砸在地上。
他又指向凯西尼发顶的翘发,少年下意识去按,却摸了个空——那缕碎发不知何时软了,服帖地搭在额角,像被春风揉过的草。
凯西尼的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望着江镇一步步走近,月光在对方眼底凝成寒芒,突然想起老道葡萄说过的话:“这《莲花宝鉴》的厉害,不在惩恶,在渡人。”可此刻他只觉得,这尊渡人的佛,脚下踩着的是他所有的破绽与慌乱。
“明日早课,我会去齐格导师跟前。”凯西尼的声音轻得像叹气。
他望着江镇停在自己面前的靴尖,突然发现对方的鞋跟沾着片银杏叶——和《莲花宝鉴》里的书签,是同棵树落的。
江镇低头看他,眼尾微挑:“聪明。”
晨雾彻底散了。
林外传来学舍的晨钟,清越的响声里,凯西尼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望着江镇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注意到对方袖中短刃的莲花纹,不知何时已完全舒展成一轮满月。
那月光般的冷芒里,他仿佛看见某种更深远的东西——不是压迫,不是威胁,而是...等待。
等待着某个时刻,某片雪花落下,某个被藏了许久的线头,终于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