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句话引发的政坛大地震(2/2)
江镇猛地抬头。
教父的灰眼睛里没有往常的笑意,像口深不见底的井,“带着你的仆人,你的账本,从后门出去。
我让斜月洞的小和尚给你备了马车,出了城往南,过了枫叶林就是自由地。“
第七杯酒握在手里,迟迟没送进口。
江镇想起阿里扎擦剑时的认真模样,想起史蒂夫塞给他的玉佩,想起老福耶在厨房炖的萝卜汤。
如果他现在走了,阿里扎会被当成同谋吗?
史蒂夫会被安杰斯迁怒吗?
老福耶那个传教士的身份,会不会变成“妖言惑众”的罪证?
“你在想什么?”费迪南德问。
江镇摸了摸发烫的莲花坠。
玉坠的细缝里,那丝绿意更浓了,像要挣开束缚。
他想起葡萄老道说过:“善果结得太密,压弯枝桠,总有人要砍树。”可如果他砍了树,那些靠着树荫歇脚的人,是不是要被太阳晒死?
教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费迪南德侧耳听了听,皱眉道:“是御马监的马,蹄铁上镶了银钉——”他话音未落,门就被撞开了。
尤娜公主的金冠歪在鬓角,绣着鸢尾花的裙角沾着泥。
她手里攥着半卷染血的纸,看见江镇时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他们烧了里克灾民的帐篷。”她的声音在抖,“我派去送药的人说,有个老太太抱着你的木牌不肯走,被火...被火烧了...”
江镇的莲花坠“啪”地裂开一道细缝。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看见尤娜眼里的泪,看见费迪南德握紧的十字架,看见祭坛上圣子像的眼睛,突然就不觉得酒辣了。
“教父。”他把陶杯重重放在桌上,“明日弥撒,我读《善功赦令》。”
费迪南德的手指在法袍上掐出个印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站到风口上。”江镇摸出帕子擦了擦尤娜裙角的泥,“但总要有个人站在风里,不然那些被火烧的、被鞭子抽的、被当成棋子的人,连个挡风的都没有。”
尤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可他们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他们来。”江镇望着窗外聚得更浓的乌云,莲花坠的裂痕里渗出一丝绿意,像春天最早的芽,“我江镇活了两世,最怕的从来不是被人恨。”
马蹄声又响起来,比刚才更急。
费迪南德走到窗边望了望,突然转身道:“有辆黑檀木马车停在教堂外,车帘上绣着缠枝莲——”他顿了顿,“是安托万公爵的车。”
江镇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安托万是皇帝的舅舅,二十年没出过封地的老贵族。
此刻那辆马车的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镶着宝石的拐杖头——像条吐信的蛇。
“他来做什么?”尤娜轻声问。
江镇摸了摸裂开的莲花坠。
玉坠里的绿意顺着裂痕爬出来,在他掌心连成一片,像张小小的、倔强的网。
“来下棋。”他说,“而我,该学会怎么当这颗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