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雪泥里的脚印(2/2)

风突然大起来,卷着雪沫子扑进树洞。望舒赶紧把方子和绣片塞进布包,转身时看见雪地上多了串新脚印,比先前的深些,鞋跟处有道裂痕——和周大爷信里夹着的、从鞋底剪下的碎布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周爷爷!”豆豆顺着脚印往林子里跑,积雪没到膝盖,他却跑得飞快,像有股力气在拽着。望舒跟着追,忽然听见前头传来咳嗽声,混着风里的松香,撞在雪地上碎成一片——周大爷正坐在老庙的门槛上,怀里抱着个布包,看见他们就直往怀里塞,“你外婆当年绣坏的帕子,说等你来了......”

布包角落绣着个极小的星芒图案,和望舒手机壳上顶流工作室的logo,纹路完全重合。布包里的帕子绣着半树银杏,针脚乱得像团麻,却在空白处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舒”字。望舒摸着那字,突然想起纳鞋底时扎出的血珠——原来外婆的牵挂从来都藏在没完成的活计里,像这帕子上的半树银杏,等着几十年后的某双手,接着绣完。

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树洞口的青石板上。望舒把新熬的糖浆递过去,周大爷舀了一勺抹在帕子的空白处,琥珀色的糖汁凝成半片叶子,“你外婆当年就爱这么干,说糖能把针脚粘牢些。”

豆豆和小姑娘正把白果核手链挂在槐树枝上,红绳在风里荡来荡去,像在和树洞里的红绳说话。望舒望着远处的镇影,突然明白邮筒为什么总立在那里——有些牵挂要靠邮戳印在纸上,有些却得亲自踩着雪泥来赴约,让脚印把两个地方的时光,踏踏实实连在一起。

她把那半朵银杏绣片塞进外婆的线装册子,正好夹在“拾白果”和“纳鞋底”的字中间。合上书时,听见书页里传来细碎的响,像雪在化,又像针在走——是山风把没说完的话,全缝进了这一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