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镜折关联 脉络渐清（2/2）

他拿起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古老而繁复的纹路。忽然，他取过一把小巧锋利的银刀，从令牌不起眼的边缘轻轻刮下少许暗沉的金属碎屑。父亲谢老将军临终前，曾握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提示：“此令……遇雪山特有之磁石……会有颜色变化……温热……乃……寻踪关键……”这或许，就是找到那个神秘“时空锚点”，挽回眼前局面的唯一线索。

“大人，您这图画得跟蜘蛛网似的，看着眼晕。”苏墨一边摆弄着那个结构精巧、据说是按林微姑娘图纸特制的指南针，一边忍不住嘀咕，“不过比属下上次画的‘糖葫芦串’还是强多了。”

谢珩的笔尖微微一顿，忽然想起林微曾隔着铜镜，眉飞色舞地向他描述“破案要有思维导图”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你懂什么，这叫……艺术。”是那个遥远时空的姑娘，教会他的“艺术”。他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冰凉的、再无回应的镜面，心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不知她看到我如今布的局，会不会觉得……我已有几分她所说的‘周全’？”这念头一闪而过，却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赵铭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如铁，手中捧着一封密信和一个用布包裹的物件：“大人，暗卫在西域边境的驿站截获了瑞王府发给绣衣使者的密信！另外，在现场还发现了这个，似是搏斗后遗落。”

谢珩展开信笺，火漆已被暗卫小心剥落。信中的内容让他目光骤寒——瑞王竟指示绣衣使者“全力配合黑蝎子，待风雪稍歇，便里应外合，攻入雪山秘境，务必夺取玄铁令及镜片，若有阻拦，格杀勿论”。而赵铭递上的那块布料里，包裹着半块沉甸甸的玄铁腰牌，上面刻着绣衣使者的独特徽记，腰牌的边缘，还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与之前刺客所用毒镖的气息极为相似。

“这腰牌……”谢珩拿起腰牌，指尖传来一种特有的冰凉韧感，他眼神一凛，立刻转向赵铭，“去取上次张府刺客身上搜出的那枚毒镖来！”

赵铭迅速取来。两相对比，果然！无论是重量、手感，还是金属在光线下的细微反光与锻造时留下的独特纹路，这腰牌与那毒镖的材质都如出一辙！这绝非巧合，而是明明白白地昭示着：绣衣使者与那些灭口的黑蝎子刺客，根本就是同一伙人！瑞王、黑蝎子、绣衣使者，这三股势力早已勾结成一张巨大的、笼罩在朝堂与江湖之上的阴谋之网。

“果然都勾结到一处了。”谢珩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冰。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取出一枚刻着繁复“谢”字花纹的银质令牌，果断地扔给周瑾：“立刻调一队绝对可靠、身手矫健的精兵，明日一早，护送顾北辰出关，直奔西域！”

“顾大人？”周瑾接过令牌，有些愕然，“他此刻还在江南督办漕运，事务繁忙，突然调动……”

“他精通西域各国语言，尤擅伪装易容之术，且与京城各方势力均无瓜葛，是最佳人选。”谢珩一边解释，一边已铺开信纸，笔走龙蛇，字迹凌厉，“唯有他，能在那群豺狼的地盘上自如周旋，为我们带回最关键的情报。”写罢，他将信用特殊药水加密，塞入顾北辰惯用的中空竹筒内，用火漆封好，又特意叮嘱了一句：“告诉他，若发现琉璃镜碎片的踪迹，不惜一切代价，安全带回。就说……是故人所托，关乎生死。”

他顿了顿，补充道：“暗卫已有回报，顾大人接到飞鸽传书后，已立即暂停手中所有漕运事务，正在紧急清点行装，他只回了六个字：‘故人所托，必不辱命’。”

当清晨的阳光彻底照亮书房，驱散最后一缕夜色时，墙壁上已钉满了各种线索、地图和标注。谢珩将最后一张纸条——那是林微能量耗尽前传来的、写着断断续续警示的桃花笺——郑重地别在了舆图上雪山区域的正中央。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冰冷不再回应的镜面，仿佛还能感受到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微弱的温度。“等我把碎片带回来……”他低声自语，像是承诺，又像是给自己立下的誓言，“你总说让我做个‘职场老狐狸’，看来……我快要出师了。”

“大人，您……您真的决定要亲自去西域吗？”苏墨抱着一件厚重的、毛色丰盈的貂裘大氅进来，脸上写满了担忧，“这一路上盗匪横行，西域诸国形势复杂，单是那雪山天堑，就不知吞没了多少英雄好汉……要不，您还是带上我吧！我好歹能帮您调防晒膏、热干粮，还能……还能给您讲讲笑话解闷！”

谢珩转过身，目光落在苏墨怀中那件暖和的貂裘上，又缓缓移向案头那面承载了他所有牵挂的铜镜。晨曦透过窗棂，在镜面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也映亮了他眼底破釜沉舟的决然。那瓶未能唤醒铜镜的萤石粉，在桌上闪烁着微弱的、却固执的光芒，仿佛象征着某个遥远时空从未放弃的叮咛与守候。

他深吸一口凛冽的晨气，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有些路，终归要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