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余烬与抉择（1/2）

刺入的瞬间，没有爆鸣，没有光芒。

只有一种仿佛整个世界被瞬间抽空声音的**绝对寂静**。

规则之刃的透明锋刃，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暗红印记的外层防护，精准地刺入其最核心的、由无数污秽规则纠缠而成的“心脏”。

然后，停住。

陈默的意识体凝固在印记前，维持着前刺的姿态。他能感觉到刃尖传来的触感——那是一种冰冷、粘稠、充满恶意却正在迅速崩解的“存在”。

暗红印记以刃尖为中心，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中，没有光芒透出，只有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不……可能……”

一个破碎、重叠、充满难以置信的意念，从印记深处传来。那是“蚀”这缕本源意志最后的哀鸣。

“蝼蚁……怎……能……”

陈默没有回答。

他也无法回答。

刺出这一刀，已经耗尽了他意识体全部的力量。此刻，维持着握刀的姿势，都让他的意识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星辉之力近乎枯竭，映照真意摇摇欲坠，从渊汐那里借来的规则权限正在飞速消退。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意识体的边缘，正在如同沙雕般一点点风化、消散。

这一刀，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但他没有选择。

“渊汐……”陈默以最后一丝意念，艰难地呼唤。

“……在……”少女虚影的声音同样虚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

“趁现在……调动全部规则……净化……余烬……”

话音落下，陈默的意识体终于支撑不住，握着规则之刃的手臂开始崩解成无数银蓝色的光点。

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瞬——

整个意识世界，猛然亮起！

不是暗红雾团那种污秽的光芒，而是最纯净、最浩瀚、仿佛初生海洋般的**湛蓝光辉**！

渊汐少女虚影双手结印，整个意识世界的天空、大地、山川、草木——所有被污染侵蚀的部分，此刻都爆发出积蓄了数百年的愤怒与净化的意志！

无数湛蓝的光流从世界各处涌来，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之洪流，狠狠冲刷向那颗正在裂解的暗红印记！

“嗤嗤嗤——！！！”

如同冷水浇入滚油。

暗红印记在纯净规则的洪流冲刷下，裂痕疯狂蔓延，其内部的结构被迅速分解、净化、湮灭！

那团直径百丈的暗红雾团，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然后如同被点燃的纸团般，从内部爆发出刺目的湛蓝火光！

火光所过之处，污秽触须寸寸断裂、消融，化为虚无。

只是三息。

庞大的、盘踞在此数百年的污染意志，便在渊汐积蓄已久的规则反扑下，彻底烟消云散。

核心海域上方的天空，重归纯净的湛蓝。

阳光（概念上的）洒落，映照着下方波澜微兴的海面。

世界，安静了。

渊汐少女虚影缓缓落下，站在核心海域的水面上。她身上的湛蓝光辉比之前明亮了数倍，身形也凝实了许多，面容虽然依旧模糊，却能看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但她没有庆祝。

她低下头，看向海面上，那一小团正在迅速黯淡、消散的银蓝色光点。

那是陈默意识体最后残留的碎片。

“外来者……”渊汐少女虚影的声音带着悲伤，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些光点。

光点触碰到她的指尖，微微闪烁，然后彻底熄灭。

消散了。

意识世界中，再没有陈默的气息。

渊汐少女虚影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久久不动。

最终，她缓缓收回手，按在自己胸口。

那里，原本被暗红污染扎根的核心，此刻虽然污染已除，却留下了一道细微的、难以愈合的规则伤痕。

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银色印记**。

那是陈默的星辉之力与映照真意，在最后时刻，与她的核心规则产生的永久性共鸣烙印。

“谢谢你……”渊汐少女虚影低声呢喃，声音在纯净的世界中轻轻回荡。

她抬起头，看向意识世界的“天空”。

透过世界的屏障，她能隐约感知到现实——归墟之庭的概念之海中，陈默的肉身正静静悬浮，气息微弱，意识沉寂。

他还没死。

但灵魂受损极重，意识何时能苏醒，甚至能否苏醒，都是未知数。

而现实中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五个时辰，二十八刻，三十三息。**

距离祭祀启动，还有不到五个半时辰。

渊汐少女虚影闭上眼睛，意识与归墟之庭的规则完全同步。

她“看”到了现实浊心殿中，苏晚晴和钟老正焦急地守在圆镜前；看到了废墟广场上，“暗潮”的修士因核心污染意志的突然消亡而陷入短暂混乱，但很快就有新的指挥者出现，祭祀的筹备正在加速；看到了那三名雷鸣岛的使者，正在“浊心殿”深处的某个密室中，围绕着一座小型祭坛，进行着某种更隐秘的仪式……

时间，依然紧迫。

她必须做点什么。

为了拯救她的圣地，也为了……报答那个付出一切的外来者。

渊汐少女虚影双手再次结印。

这一次，她调动的不再是意识世界的力量，而是**癸水钥“渊汐”本体的本源规则**。

归墟之庭，概念之海。

悬浮在无数光团中央的那枚湛蓝结晶，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辉！

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扫过整个概念之海。所有被污染侵蚀、出现扭曲迹象的光团，在光芒的照耀下，内部的暗红污染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净化！

归墟之庭的规则体系，开始自我修复。

而与此同时，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癸水钥最高权限的**湛蓝规则讯息**，穿透空间屏障，精准地投射向现实浊心殿中的那面暗金色圆镜。

镜面剧烈波动，浮现出清晰的文字与画面。

那是渊汐传递给苏晚晴和钟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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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浊心殿。

苏晚晴和钟老同时抬头，看向突然泛起湛蓝光芒的圆镜。

镜面中，文字浮现：

“外来者的同伴。”

“他已重创‘蚀’之意志，自身意识沉寂，肉身尚存于‘归墟之庭’。”

“然危机未解。”

“‘暗潮’祭祀将提前启动——于三个时辰后，子时三刻。彼时，若无纯净‘渊汐’之力反向净化现实血池，祭祀将成，壁垒将破，圣地将永堕。”

“汝等面前，有二择。”

“其一：即刻闯入镜渊，抵达归墟之庭，携其肉身撤离。然三个时辰内，汝等几乎无法抵达核心，且撤离后，祭祀无人可阻，圣地必陷。”

“其二：留守现实，于祭祀最终阶段，配合吾之规则投射，强行净化现实血池，破坏祭祀核心。此举凶险，汝等将直面‘暗潮’全部力量及雷鸣岛使者，十死无生。”

“选择吧。”

“时间，三个时辰。”

文字下方，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结构图——正是浊心殿及广场祭祀大阵的能量节点分布图，其中标注了三个最关键、最脆弱的**净化切入点**。

以及一行小字：

“若选其二，于子时初刻（祭祀前两刻钟），以水行灵力激发此镜，吾将投射‘渊汐’净化之力，持续十息。十息内，汝等必须摧毁至少两处切入点的‘蚀心祭晶’，并阻断血池与裂隙的能量连接。否则，前功尽弃。”

信息到此为止。

镜面光芒黯淡，恢复成普通的监控画面，只是那行倒计时依旧在角落跳动：

**五个时辰，二十八刻，零九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deadline，是三个时辰后的子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