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归墟之庭，渊汐低语（1/2）

漩涡通道的尽头，是一道水帘。

并非真实的水，而是由纯粹的水行规则凝聚而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规则屏障**。它如同一面无边无际的透明幕布，在眼前缓缓流淌、旋转，折射出亿万种深浅不一的蓝色光泽。

陈默站在屏障前，胸口的剧痛仍在持续，星辉之力正在艰难地修复断骨和移位的脏器。但比起肉体上的创伤，更让他心悸的是眼前这面屏障散发出的气息——

**纯净**。

超越想象、近乎本源的纯净水灵之气，如同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潮汐，从屏障彼端源源不断涌来。仅仅是呼吸一口，就让他体内因战斗而近乎枯竭的灵力恢复了一小截，连伤势修复的速度都加快了。

但同时，他也敏锐地感知到，在这片浩瀚的纯净深处，缠绕着一丝极其细微、却根深蒂固的……**暗红污染**。

就像最清澈的海水中，混入了一滴永不消散的墨。

癸水钥“渊汐”，就在屏障彼端。

但它已经被污染了——虽然程度很轻，尚未被完全扭曲，但那丝污染已经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扎根于它的本源核心。

陈默伸手，指尖触碰水帘屏障。

“嗡——”

屏障泛起涟漪，一股柔和的排斥力传来，阻止他进入。

“海族圣地的核心……归墟之庭……”陈默低语，“果然不会轻易让外人踏入。”

他想起了镜中女子虚影最后的话语——“用你的‘映照之意’”。

陈默闭上眼睛，再次催动眉心那点湛蓝光星留下的信息流，同时将心流试炼所得的“映照”真意与星辉之力混合，在指尖凝聚成一点纯净的银色光点。

然后，他以光点为笔，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三个极其古老、复杂、却蕴含着海族最核心祭祀真意的**水行符文**。

符文成型刹那，周围纯净的水灵之气如同被唤醒般欢呼雀跃，主动汇聚而来，注入符文之中！

三个符文依次亮起湛蓝光芒，然后化作三道流光，没入水帘屏障。

屏障的排斥力，消失了。

水帘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陈默迈步踏入。

眼前景象，让他呼吸为之一窒。

这是一个无法用“空间”概念形容的所在。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

只有无边无际、缓缓流动的**水**。

但这水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水行规则、海族无数代信仰与守护意志、以及这片海域亿万年自然灵韵共同凝聚而成的**概念之海**。

海水透明澄澈，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在这片概念之海中，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光团**——

有的光团中，是正在演化潮汐规律的虚影；有的是古老海族祭祀场面的定格；有的是某位海族强者毕生修炼感悟的烙印；还有的，是圣地尚未陷落时，无数海族子民虔诚祈祷汇聚而成的信仰结晶……

这里是海族文明的根源，是他们力量与精神的最终归宿。

**归墟之庭**。

而在无数光团的环绕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湛蓝、内部仿佛有亿万潮汐在流转不息的**水滴形结晶**。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脉动，都引动着整个归墟之庭的规则潮汐随之起伏。

癸水钥——“渊汐”。

海族圣地水行本源的具象化，掌控归墟壁垒开启与关闭的钥匙，也是这片海域亿万年水灵之气的精华凝结。

但此刻，这枚湛蓝结晶的**核心处**，却嵌着一丝针尖大小、不断蠕动的暗红。

暗红如同活物，每一次蠕动，都会从结晶深处抽取一丝纯净的湛蓝能量，转化为污秽的暗红，然后通过某种无形的连接，输送到外界——输送到现实浊心殿的血池，输送到“暗潮”正在筹备的祭祀大阵。

它在缓慢而坚定地，将“渊汐”从内部污染、扭曲。

陈默游近——在这片概念之海中，移动并非依靠肢体，而是意志。他想靠近，身体便随之“流淌”过去。

越是靠近渊汐，那股纯净到极致的压力便越强。若非他体内有星辉之力和映照真意守护，只怕早已被这庞大的本源威压碾碎灵魂。

但与之相对的，是那丝暗红污染传来的、令人作呕的侵蚀感。

两种极端的感觉在陈默意识中激烈对冲，让他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

他停在距离渊汐三丈处——这是他能靠近的极限了。

再往前，纯净与污染的双重压力会直接摧毁他的意识。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

渊汐的污染程度比他预想中要深。

那丝暗红看似微小，实则已延伸出无数比发丝还要细千万倍的“污染根须”，深深扎入了渊汐的本源结构中。想要在不伤害渊汐的前提下将其彻底剥离，难度堪比用绣花针在米粒上雕刻万里江山。

而且，时间不允许。

倒计时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五个时辰，四十六刻，十七息。**

不足六个时辰了。

陈默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悬浮的光团。

他注意到，距离渊汐最近的那几个光团，其内部景象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

一个原本完整的潮汐演化虚影，某处波浪的起伏规律变得紊乱；一段祭祀场面的定格中，祭司的面容边缘出现暗红重影；某位强者的修炼感悟烙印里，混入了几丝不属于原本体系的污秽意念……

污染正在从渊汐的核心向外扩散，逐渐侵蚀整个归墟之庭的规则体系。

一旦扩散超过某个临界点，或者外界的祭祀仪式强行唤醒被污染的渊汐，整个圣地最后的净土将彻底沦陷，归墟壁垒将永久打开，“蚀”的力量将如决堤般涌入现实海域，吞噬一切。

必须立刻开始净化。

陈默盘膝“坐”下——在这片概念之海中，姿态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意念投射。

他双手结印，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共鸣**。

他将全部心神沉入星辉之力与映照真意，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缕极其温和、不带任何强迫性的“沟通”波动，缓缓探向渊汐。

如同向一只受伤的、充满警惕的绝世灵兽，伸出善意的手。

起初毫无反应。

渊汐依旧静静悬浮，只有核心那丝暗红在缓缓蠕动。

陈默不急不躁，维持着沟通波动，一遍又一遍，如同潮汐拍岸，耐心而持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五个时辰，四十三刻，零九息。**

终于，在陈默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住、意识因长时间高度集中而开始恍惚时——

渊汐，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颤动，而是其内部流转的亿万潮汐虚影，出现了一瞬间的同步紊乱。

紧接着，一道微弱、稚嫩、却蕴含着无尽古老与悲伤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般，轻轻触碰到陈默的沟通波动。

“……谁……？”

意念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

陈默精神一振，立刻以最温和的意念回应：“一个外来者。受镜渊守护灵之托，前来助你清除污染。”

“……镜灵……姐姐……她还……在吗……？”

“她已耗尽力量消散。但在最后，她将希望托付于我。”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就在陈默以为渊汐的意识已经再次沉寂时，那道意念再次响起，带着更深的悲伤与疲惫：

“……没用的……污染……已扎根……太深……我的核心……正在被它……同化……你……太弱……无法……剥离……”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默意念坚定，“至少告诉我，污染是如何侵入的？它的弱点在哪里？我需要知道一切。”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大量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般涌入陈默意识——

那是数百年前的画面。

圣地陷落之日。

归墟之庭尚未被污染，渊汐高悬于概念之海的中央，散发着纯净的湛蓝光辉。镜渊守护灵（那位女子虚影）在此值守，通过镜面监控整个圣地的状况。

突然，镜面中显示，圣地的核心防护大阵被人从内部打开了一个缺口——正是“浊心殿”的位置。紧接着，一股粘稠的、暗红色的污秽洪流，如同活物般涌入圣地，沿着水脉急速蔓延！

守护灵试图关闭归墟壁垒，将污染阻挡在外。

但就在她调动渊汐力量的关键时刻——

一面巴掌大小的暗金镜片，毫无征兆地，从**镜渊的倒影中**射出，穿透空间屏障，狠狠刺入了渊汐的核心！

那是被污染的大祭司（镜中之影的前身）留下的后手！他早已在镜渊中埋下污染种子，等待这一刻！

镜片嵌入渊汐核心的瞬间，暗红污染如同病毒般疯狂扩散！守护灵拼尽全力，才勉强用镜渊之力将污染压制在核心表层，没有让其彻底爆发。

但她也因此耗尽了力量，灵识濒临消散。她被迫将大部分意识封入镜渊，留下一缕残魂监视，自己则陷入沉睡。

而渊汐，从那一刻起，便持续不断地被那枚镜片污染、抽取本源力量。

直到今日。

“所以……污染的核心……是那枚镜片……”陈默意念凝重，“但现在镜片已在镜渊被摧毁……”

“不……镜片……只是载体……”渊汐的意念更加虚弱，“真正的污染源……是‘蚀’的……一缕本源意志……它寄生在镜片中……镜片破碎……它已转移……转移到……我的……核心深处……与我的意识……纠缠在一起……”

陈默心中一沉。

最坏的情况。

如果污染只是物质性的，他还可以尝试用星辉之力强行净化。但涉及到“蚀”的本源意志，那已经上升到精神与规则层面的对抗了。

他的修为，不够。

“……除非……”渊汐的意念突然波动了一下，“除非……你能进入……我的意识核心……与我……共同对抗……那股意志……”

“但那样……你会承受……我意识中……全部的污染冲击……以及……归墟之庭……亿万规则的压力……你的灵魂……很可能……撑不住……三息……”

三息。

在精神层面的对抗中，三息足以决定生死。

陈默沉默。

他看着眼前那枚湛蓝结晶，看着核心处那丝不断蠕动的暗红。

倒计时在脑海中跳动：

**五个时辰，三十九刻，五十五息。**

时间不多了。

而在现实浊心殿中，苏晚晴和钟老正在等待。

如果他死在这里，他们大概率会闯入镜渊，然后发现他已成尸体，最后要么死战到底，要么被迫撤退，眼睁睁看着祭祀完成，圣地彻底沦陷。

没有别的选择。

陈默深吸一口气——虽然在这概念之海中并无“呼吸”的概念。

他睁开眼睛，眼中银芒与决意交织。

“告诉我怎么做。”

渊汐的意念传来最后的波动，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放松……接纳……我会引导你……进入……我的……意识之海……”

“……但记住……如果……你感觉……撑不住……立刻……退出……不要……勉强……”

“我明白。”陈默意念平静，“开始吧。”

下一刻——

整个归墟之庭的规则潮汐，骤然狂暴！

无数悬浮的光团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亿万道纯净的水行规则如同被激怒的怒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陈默的意识彻底吞没！

他的身体依旧盘坐在概念之海中，但意识已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拖拽着，坠入渊汐结晶的最深处！

眼前景象彻底破碎、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