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归墟之庭，渊汐低语（2/2）
他“看”到了一个……**世界**。
一个由水构成一切的世界。
天空是流动的水云，大地是凝结的水晶，山川是起伏的波浪，草木是摇曳的水藻。无数水蓝色的光点在这个世界中飞舞、汇聚、消散，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道水行规则的碎片。
这里是渊汐的意识之海，是它亿万年来作为癸水钥所积累的全部规则认知与灵性本源的具象化。
但此刻，这个世界正被**侵蚀**。
天空的水云中，飘荡着暗红的絮状物；大地的水晶里，蔓延着蛛网般的污秽裂纹；山川的波浪不再纯净，翻涌着粘稠的暗流；草木般的水藻，叶片边缘爬满黑色的腐蚀斑点。
而在世界的正中央，那片最纯净、最深邃的**核心海域**上方——
一团直径超过百丈、不断蠕动、散发出无尽恶念与贪婪的**暗红雾团**，如同恶性肿瘤般盘踞在那里！
雾团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哀嚎、挣扎，那都是被“蚀”吞噬、污染的海族残魂。
而在雾团正下方，核心海域中，悬浮着一道半透明的、身穿湛蓝长裙的**少女虚影**。
她面容模糊，身形单薄，双手向上托举，正竭尽全力释放出纯净的湛蓝光辉，与上方雾团垂落的暗红触须对抗。
但她的光辉正在被不断侵蚀、压缩，活动范围已不足十丈。
那就是渊汐的意识本体——一个诞生于水行本源、纯净如初生之泉的灵性存在。
“外来者……你……来了……”少女虚影感应到陈默意识的降临，意念传来，带着喘息般的疲惫。
陈默的“意识体”出现在她身旁，仰头看向那团暗红雾团。
近距离感知，那股污秽、贪婪、想要吞噬一切的意志冲击，比在外界强烈了百倍不止！若非有星辉之力守护，他的意识瞬间就会被污染同化！
“那就是……‘蚀’的一缕本源意志？”陈默意念沉重。
“……是的……”渊汐少女虚影艰难地维持着光辉，“它想……完全吞噬我……然后……通过我的规则权限……彻底打开归墟壁垒……将整个海域……拉入‘蚀’的领域……”
“你有多少把握？”陈默问。
“……如果只是抵抗……我还能……坚持……两个时辰……”渊汐少女虚影的光芒微微黯淡，“但想要……驱逐它……我的力量……不够……”
她看向陈默：“你的那种……银色力量……很特别……它似乎……能净化……污染……”
“星辉之力。”陈默意念凝聚，“但它对规则层面的污染……效果有限。”
“……那就……配合我的……规则权限……”渊汐少女虚影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将……暂时向你……开放……我的核心控制权……”
“什么？！”陈默一惊。
开放核心控制权，意味着他将能直接调动癸水钥的本源力量，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将承担渊汐此刻承受的全部污染冲击与规则压力！
“……这是……唯一的方法……”渊汐少女虚影的声音带着决绝，“用你的意志……引导我的力量……我们……一起……净化它……”
陈默沉默了半息。
然后，他点头。
“好。”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犹豫不决。
只有最简洁的应答。
下一刻——
渊汐少女虚影双手结印，整个意识世界剧烈震动！
一道湛蓝的光柱从天而降，将陈默的意识体完全笼罩！
海量的水行规则信息、渊汐亿万年的记忆碎片、癸水钥的本源权限……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上方那团暗红雾团仿佛察觉到机会，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贪婪的嘶鸣，猛地分出数十条粗大的触须，狠狠扎向光柱中的陈默！
污染冲击、规则压力、渊汐的记忆洪流……
三重冲击叠加，陈默的意识体瞬间出现无数裂痕！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绞肉机，正在被一寸寸碾碎、重组、再碾碎！
但他咬牙挺住了。
星辉之力在意识体内疯狂流转，修复裂痕；映照真意强行稳定意识结构，避免被记忆洪流冲垮；现代灵魂历经信息爆炸洗礼的坚韧，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三息。
五息。
十息。
陈默的意识体在光柱中剧烈颤抖，却始终没有崩溃。
他终于初步“握住”了渊汐开放的部分权限。
他“看”清了暗红雾团的内部结构——那并非一团混沌，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相互勾连的**污染符文**构成的精密网络。网络的核心，是一个不断跳动、仿佛心脏般的暗红光点。
那就是“蚀”这缕本源意志的**核心印记**。
只要摧毁它，就能瓦解这团污染意志。
但印记被重重保护，想要触及，必须先瓦解外围的符文网络。
陈默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意识体并无呼吸。
他抬起“手”。
掌心，星辉银芒与渊汐的湛蓝光辉交织、融合，凝聚成一柄不断变换形态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规则之刃**。
“渊汐。”他意念传出，“配合我。”
“……嗯……”少女虚影的声音，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陈默动了。
意识体冲天而起，手持规则之刃，狠狠斩向最近的一条暗红触须！
“嗤——！”
触须应声而断，断口处爆发出刺目的银蓝光芒，将残留的污染迅速净化！
暗红雾团发出痛苦的嘶鸣，更多的触须疯狂涌来！
陈默身形在触须间穿梭、斩击，每一刀都精准命中污染符文网络的节点！
他并非盲目攻击，而是凭借现代思维对“网络结构”的敏锐洞察，快速分析着符文网络的连接规律，寻找最关键的枢纽点。
一刀、两刀、三刀……
越来越多的触须被斩断、净化。
暗红雾团的体积开始缓慢缩小。
但陈默的意识体，也开始出现不可逆转的**消耗**。
每一次斩击，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与星辉之力。每一次被触须擦中，都会留下难以愈合的污染伤痕。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动作开始迟缓。
倒计时在某个角落跳动：
**五个时辰，二十九刻，零七息。**
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
而他，才斩断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触须，距离核心印记还很遥远。
照这个速度，在时间耗尽前，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必须……改变策略。
陈默的意识体突然停下，任由一条触须狠狠抽中他的后背。
“噗——”意识体喷出银蓝色的光点，那是灵魂本源在受损。
但他也借此机会，将全部感知集中在刚才那一瞬间接触到的、触须内部的信息流上。
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所有触须的能量流转，最终都会汇聚向雾团中心那个核心印记。
而汇聚的“路径”，存在一个极其短暂的**同步脉冲间隔**。
每三息一次。
在脉冲间隔的瞬间，所有触须的能量流转会出现极其细微的迟滞，核心印记的防护也会降至最低。
那是唯一的机会。
但需要精准的时机把握，需要渊汐配合发动最强一击，需要他自己……承受所有触须在脉冲间隔后必然爆发的疯狂反扑。
很可能同归于尽。
陈默没有犹豫。
“渊汐。”他意念传出，“下一次脉冲间隔，我会冲向核心印记。你调动全部力量，在我抵达的瞬间，发动‘规则震荡’，尽可能迟滞所有触须的行动，哪怕只有半息。”
“……那你……怎么办……？”渊汐少女虚影的声音带着颤抖。
“不用管我。”陈默意识体开始重新凝聚力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沉默。
“……好。”
意念落下。
陈默的意识体开始缓缓下沉，与渊汐少女虚影的光辉融合。
他将全部星辉之力、映照真意、以及刚刚掌握的癸水钥部分权限，毫无保留地注入规则之刃。
刃身的光芒，从银蓝交织，逐渐转化为一种纯粹的、仿佛能斩断一切规则的**透明色泽**。
倒计时跳动：
**五个时辰，二十八刻，五十九息。**
**五十八息。**
**五十七息。**
陈默的意识体，如同拉满的弓弦，死死锁定雾团中心那个跳动的暗红印记。
他在等待。
等待那个三息一次的脉冲间隔。
**五十六息。**
**五十五息。**
**五十四息。**
就是现在！
“轰——！！！”
陈默的意识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透明流光，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笔直射向核心印记！
所有暗红触须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回缩、拦截！
但就在它们即将触碰到流光的刹那——
整个意识世界，猛地一震！
渊汐少女虚影爆发出最后的湛蓝光辉，一道无形的**规则震荡波**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扫过所有触须！
触须的动作，齐齐凝滞了半息！
半息，足够了！
透明流光如同穿行在凝固的琥珀中，从触须的缝隙间一闪而过，狠狠刺入雾团最深处，刺向那个跳动的暗红印记！
“不——！！！”
雾团发出绝望的咆哮！
下一秒——
“噗嗤。”
规则之刃，精准地刺入了核心印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