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鬣狗的警告（2/2）
小雨“考虑”了三天，然后同意尝试第一次“深度共鸣”。
地点选在穹顶的研究区，在严格的安全措施下进行。商青岚带来了一个晶体装置——拳头大小，内部结构复杂，散发柔和的脉动光芒。
“这是‘共鸣器’，能放大你与晶体之民遗产的连接。”她解释，“我会先建立连接，然后引导你进入。”
小雨躺下，装置放在她的额头。商青岚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
连接开始了。
瞬间，小雨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光之海洋。无数记忆碎片像流星一样划过：晶体城市在阳光下闪耀，光之生物在空中舞蹈，巨大的知识图书馆悬浮在虚空中...
然后，一个意识“注意”到了她。不是商青岚，是某种更古老、更宏大的存在——晶体之民的集体意识的残留。
“欢迎，信使的完美载体。”一个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我们等待很久了。”
“你们在等我？”小雨在意识中回应。
“种子计划需要合适的土壤。你的存在证明，播种是成功的。现在，是时候让花园开花了。”
“开花是什么意思？”
“意识的融合，文明的延续。我们将我们的遗产赠予你们，你们将我们的记忆带入未来。这是互惠的交换。”
听起来美好，但小雨想起了赵凯的警告：交换的代价是失去自我。
“如果我不想交换呢？”
那个存在沉默了。然后，意识场发生了变化：温柔的光变成了刺目的强光，友好的邀请变成了...饥饿的索取。
“完美的载体不能浪费。连接已经建立，融合已经开始。抵抗只会带来痛苦。”
果然，这不是自愿的交换，是强制的同化。
小雨立即启动反制措施。苏沐晴通过感知连接传递平静稳定的情绪，对抗古老意识的侵蚀压力。林墨用空间能力在意识层面制造“隔离区”，减缓融合速度。星光族的能量屏障保护小雨的意识核心。
同时，小雨也在反击——她用自己的信使能力反向探索，寻找这个古老意识的弱点。
她发现了：这个意识不是完整的晶体之民文明，只是残留的碎片，一个渴望完整性的幽灵。它需要宿主来“活”过来，需要新鲜意识来填补自己的空洞。
“你们已经死了。”小雨在意识中说，“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延续？”
愤怒的波动。然后，悲伤：“我们被吞噬者毁灭，连存在本身都被抹去。唯一的幸存就是被记住，被延续。帮助我们，就是帮助所有面对同样命运的生命。”
真诚的悲鸣。这个古老意识确实承载着一个被毁灭文明的最后希望——但也正因为绝望，它变得自私，不惜牺牲他人来延续自己。
小雨在这一刻理解了商天佑的算计：他可能知道这个真相，但他不在乎。他要利用这个古老意识的渴望，来实现自己的控制野心。
第一次连接在可控状态下结束了。小雨醒来，额头有冷汗，但意识完整。
“怎么样？”商青岚关切地问。
“我看到了...很多。”小雨回答，半真半假，“很美，但也...令人畏惧。我需要时间消化。”
“当然。这个过程不能急于求成。”
会面结束后，小雨在内部汇报中描述了全过程。
“古老意识确实有同化倾向，但它也有弱点：它需要宿主，害怕再次被遗忘。这可能成为我们的筹码。”她分析。
“商天佑知道这一点吗？”
“我认为他知道，但他认为自己能控制那个意识。典型的过度自信。”赵凯冷笑，“他总是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棋手。”
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小雨假装逐渐被吸引，同意更频繁的连接，同时暗中搜集信息。
在一次深度连接中，小雨“无意中”发现了升华计划的部分蓝图：商天佑准备在北方的一个晶体之民遗迹举行“升华仪式”，需要小雨作为核心载体。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我们有一个月时间准备。”林墨在战略会议上说，“要么破坏仪式，要么在仪式中反制。”
“赵凯，你知道那个遗迹的情况吗？”
赵凯调出地图：“知道。那是商天佑最早发现的晶体之民遗迹，也是他的主要研究基地。防卫森严，而且遗迹本身就有强大的能量场，强行攻击几乎不可能。”
“所以我们必须从内部破坏。”苏沐晴说，“小雨要假装完全被说服，参加仪式，然后在关键时刻反戈。”
这要求小雨在敌人巢穴的中心行动，没有任何外部支援。风险极高。
“我可以做到。”小雨坚定地说，“但需要详细的计划和紧急逃生方案。”
计划制定得极其细致：小雨如何逐渐“转变”，如何获得参加仪式的邀请，如何在仪式中行动，如何发出信号，外部队伍如何接应...
与此同时，穹顶表面继续与商天佑“合作”，甚至提供了一些真实但不核心的研究数据，以维持信任。
商青岚对小雨的“转变”感到由衷的高兴。在一次私下谈话中，她甚至表达了某种解脱：
“我一直担心你不理解，担心你认为我在利用你。但看到你真正欣赏晶体之民的遗产...这让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小雨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心中复杂。商青岚不是纯粹的阴谋家，她是被父亲野心和自己理想主义困住的受害者。
“你真的相信升华计划对人类有益吗？”小雨问。
“我相信文明需要进化才能生存。”商青岚眼神坚定，“那个外部威胁正在接近，如果我们不快速进化，就会被淘汰。晶体之民的遗产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不是取代我们，是增强我们。”
典型的拯救叙事：为了生存，必须进化；为了进化，必须接受改变。逻辑上成立，但忽略了改变可能带来的本质性丧失。
“你父亲...他相信的是什么？”
商青岚犹豫了：“我父亲相信...秩序。他认为混乱的人类需要引导，需要明确的方向。晶体之民的遗产能提供那个方向。”
也就是说，商天佑想要的是控制，不是进化。
小雨没有说破。时间还没到。
一个月的时间在紧张准备中流逝。小雨“转变”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她开始谈论晶体之民的哲学，开始尝试晶体之民的艺术表达，甚至提议将部分晶体之民知识纳入穹顶的教育体系。
这些变化在社区内部引起了担忧，但核心团队知道真相，配合演出。
终于，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周，商青岚带来了正式邀请：
“父亲邀请你参加在北方的仪式。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在那里建立与晶体之民遗产的完整连接，成为两个文明之间的桥梁。”
小雨“激动”地接受了。
出发前夜，穹顶核心团队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议。
“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林墨重复，“如果情况不对，立即使用紧急信号，我们会不计代价冲进去。”
“我知道。”小雨微笑，“但我会成功的。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苏沐晴拥抱她：“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即使你看不见我们。”
计划开始。
小雨、商青岚、以及商天佑派来的“护送”小队，出发前往北方遗迹。
而穹顶的精锐小队，在赵凯的指导下，悄然尾随，准备在关键时刻行动。
古老的遗迹等待着重生。
而年轻的文明，即将做出选择：
是拥抱过去的遗产而失去自我？
还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
答案，将在北方揭晓。
而“鬣狗”的警告，像命运的钟声，在每个人心中回响。
因为在进化的道路上，最危险的不是停滞。
是迷失方向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