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鬣狗的警告（1/2）

与商天佑的“合作”在表面平静下进行了一个月。情报共享网络传递了三条关于园丁活动的重要信息，穹顶验证了其中两条的真实性。作为交换，商天佑团队提供了改进的通讯加密技术和一批医疗物资。

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苏沐晴的怀疑像慢性毒素一样渗透进社区的决策层。每次与商天佑团队的接触都伴随着加倍的警惕，每个共享的数据包都经过多层审查。小雨与商青岚的友谊也在监控下继续——她们每周会面两次，有时讨论科学问题，有时只是闲聊，但每次会面后小雨都会详细报告对话内容，而商青岚对此似乎毫无察觉，或者假装毫无察觉。

直到那个自称“鬣狗”的人出现。

那是一个雨夜，穹顶的巡逻队在距离围墙三百米处发现了他。不是发现，是他故意让巡逻队发现的——他站在废墟上，手里举着白旗，身旁没有任何武器。

“我要见林墨。”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但清晰，“我有关于商天佑的重要情报。”

巡逻队将他带回穹顶。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后，他被带到隔离审讯室。林墨、苏沐晴和小雨通过单向玻璃观察他。

“鬣狗”看起来四十多岁，瘦削但结实，脸上有疤痕，眼睛锐利而警惕。他穿着破旧的战术服，但材质精良，显然不是普通幸存者的装备。

“他不是园丁的人。”小雨低声说，“他体内有轻微的信使感染，但程度很轻，可能是早期接触者。”

“也不是商天佑的人。”苏沐晴补充，“我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愤怒，针对商天佑的愤怒。”

林墨进入审讯室。“鬣狗”立即坐直，眼神像要穿透林墨。

“林墨先生，终于见到真人了。”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奇怪的敬意，“你们穹顶社区的名声在废墟中传得很广。帮助感染者，接纳变异者，真正的...人性之光。”

“你想告诉我关于商天佑的什么？”林墨直奔主题。

“鬣狗”笑了，笑容苦涩：“商天佑的‘升华计划’。我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我是...曾经的参与者。”

接下来的一小时，“鬣狗”——真名赵凯——讲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病毒爆发前，赵凯是商天佑私人安保团队的一员。灾难发生后，商天佑启动了他的末日计划：撤入预先建立的避难所，组建武装力量，收集资源。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但六个月前，事情开始变得奇怪。

“商天佑从某个‘禁区’带回了一批设备和技术资料。”赵凯回忆，“他说那是古代文明的遗产，能帮助人类进化，对抗灾难。他招募志愿者进行实验，承诺给予家人更好的保护和资源。”

“你就是志愿者之一？”

赵凯点头，眼中闪过痛苦：“我儿子被感染了，早期症状。商天佑说他的新疗法可以治愈，但需要我配合实验作为交换。”

实验被称为“意识强化”，声称能通过脑机接口和药物增强认知能力，对抗信使的影响。最初的几周似乎有效：志愿者的注意力、记忆力、反应速度都有提升。

“但后来副作用出现了。”赵凯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们开始做同样的梦：巨大的晶体城市，光之生物，还有...吞噬一切的黑暗。梦越来越真实，有些人开始混淆梦境和现实。”

小雨突然插话：“那是晶体之民的集体记忆！”

林墨示意她继续。

“商天佑说这是正常的适应过程，是古老知识在融入我们的意识。他让我们继续接受治疗，甚至增加了频率。但我知道不对劲——因为我在安保监控中看到了真相。”

赵凯描述了秘密实验室的景象：志愿者们被固定在设备上，颈部连接着奇怪的晶体装置。当他们做梦时，装置会发光，从他们大脑中提取某种东西。

“不是提取，是复制。”小雨判断，“他们在复制晶体之民的记忆，试图灌输给普通人。”

“更糟的是，当实验失败时...”赵凯握紧拳头，“失败者不是被治疗，而是被...处理。商天佑说他们的意识被古老记忆污染，变成了安全隐患。”

“你逃出来了？”

“我假装实验成功，获得了信任。然后找了个机会，带着儿子逃走了。但商天佑的人在追捕我们...三天前，我儿子没能挺过去。”赵凯的声音哽咽，“我来这里，不是求救，是警告你们。商天佑的目标从来不是简单的结盟，他是想要...小雨。”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为什么小雨？”

“因为她是‘完美融合者’。”赵凯直视单向玻璃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后面的人，“商天佑认为，小雨的身体和意识是承载晶体之民完整遗产的最佳容器。他要的不是部分知识，是完整的‘升华’——将小雨转化为连接现代人类和古代文明的桥梁，然后通过她，将所有人连接到那个古老意识网络中。”

“但那样小雨会怎样？”苏沐晴忍不住问。

“她会失去自我，成为古老文明的代言人。不，比那更糟——她会成为商天佑控制古老文明的工具。”赵凯的眼中燃烧着愤怒，“商天佑不在乎人类的进化，他只在乎权力。掌握了小雨，就等于掌握了古代知识，掌握了信使技术，甚至可能掌握对抗那个外部威胁的方法。他会成为...神。”

疯狂的计划，但考虑到商天佑展示的野心和能力，并非不可能。

林墨问：“你有什么证据？”

赵凯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存储芯片：“这是我从实验室偷出来的数据。包括实验记录，志愿者名单，‘升华计划’的详细步骤，还有...商天佑的内部通讯记录。”

芯片被立即送到技术部门分析。初步结果令人震惊：数据真实，与穹顶已经掌握的信息吻合，而且补充了大量细节。

“升华计划”分为三个阶段：

意识渗透：通过晶体装置和梦境，将晶体之民的记忆碎片植入目标意识。

桥梁构建：找到完美融合者（小雨），通过她建立与晶体之民完整遗产的连接。

网络扩张：通过完美融合者，将连接扩展到更多人类，建立受控的集体意识网络。

计划的最终目标是“人类意识的集体升华”，但备注中有一行小字：“控制节点必须由可信人员掌握”——显然是指商天佑自己。

“这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陈博士在紧急会议上脸色苍白，“如果成功，商天佑将拥有对所有连接者的绝对控制权。那将是一种新型的极权主义，比任何物理统治都更彻底。”

“但为什么他需要我们的合作？”老王问，“如果他要抓小雨，为什么不直接攻击？”

“因为小雨不是被动容器。”小雨自己回答，“我的意识与信使深度融合，强行植入可能导致我的意识抵抗，甚至自我毁灭。他需要我自愿接受，至少是部分自愿。所以他才派商青岚来建立信任，提供合作诱惑...都是为了让我逐步放下防备。”

“而且直接攻击风险太大。”林墨补充，“我们不是弱者，他有伤亡。而合作路线，他既能获得我们的技术，又能逐渐渗透我们，最终可能兵不血刃地达到目标。”

典型的商天佑风格：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利益。

赵凯的警告改变了局势。现在穹顶知道了商天佑的真正目标，知道了升华计划的细节，也知道了商青岚任务的本质。

“我们要立即终止与商天佑的所有合作！”老王坚决主张。

“但那样会打草惊蛇。”苏沐晴反对，“他知道我们发现了真相，可能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全面对抗。”

“那我们假装不知道，继续合作？”

“不行，太危险了。小雨随时可能处于危险中。”

争论中，小雨突然站起来：“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商天佑想要我自愿接受，那我可以...假装接受。”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我让商青岚‘成功’地说服我，让我对晶体之民的遗产产生兴趣，愿意尝试建立更深层的连接。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反向渗透，了解商天佑计划的更多细节，甚至可能找到破坏它的方法。”

“太危险了！”林墨和苏沐晴几乎同时反对。

“我知道危险。”小雨平静地说，“但被动防御同样危险。赵凯的警告给了我们主动权，但如果我们只是躲起来，商天佑会寻找其他方法，可能更暴力的方法。如果我们主动出击，至少能在我们选择的战场上战斗。”

这是一个勇敢但极其危险的提议。小雨要扮演双重角色，在商青岚——可能还有商天佑——面前假装逐渐被说服，同时保持自我不被侵蚀。

“你需要多少支持？”林墨最终问，他知道小雨一旦决定，很难改变。

“苏沐晴的感知能力帮助我监控情绪状态，确保我表演的真实性。林墨你的空间能力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切断任何连接。陈博士准备反制措施，万一我真的开始被侵蚀，有办法干预。”

“还有星光族。”辉纹通过通讯器加入讨论，“我们可以提供能量屏障，保护你的意识核心不被入侵。”

计划逐渐成形：将计就计，利用商天佑的计划反过来渗透他。

赵凯自愿加入：“我了解商天佑的运作方式，知道他的思维模式。我可以帮你们识别陷阱。”

新的联盟形成了：穹顶社区、赵凯（以及他代表的商天佑前团队成员）、星光族，共同对抗一个更大的阴谋。

第一步：小雨主动联系商青岚，表示对晶体之民遗产产生浓厚兴趣，询问是否可以了解更多。

商青岚的回应出奇地迅速和热情。第二天，她就带来了更多的资料：晶体之民的艺术图像、哲学片段、技术原理...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足以引发好奇但不暴露核心的内容。

“这些太美了。”小雨在会面时真诚地赞叹——这是表演，但也是真实的感受。晶体之民的文明确实有令人惊叹的成就。

“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商青岚的眼睛发亮，“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尝试建立更深层的连接。不是像我那样的部分连接，是真正的...共鸣。以你的完美融合状态，可能会看到更多。”

“我需要考虑。”小雨表现出恰当的谨慎，“这种连接会改变我吗？”

“所有成长都包含改变。”商青岚的回答像是排练过，但她的情感是真实的——她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但不是失去自我，是扩展自我。就像学习一门新语言，你获得了一种新的表达方式，但你仍然是你。”

经典的诱导说辞。但苏沐晴在监控中感觉到，商青岚自己也在某种程度上相信这些话——她被父亲的愿景说服了，或者，她需要说服自己这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