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坊市之行（1/2）

寅时末，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灵谷仓外，陆清弦已收拾妥当。

他将积攒了大半月的贡献点，仔细地核算了两遍。夜哭林任务得了五十五点，加上之前扫山门时捡些零碎杂物换的点数，以及这半个月协助打理灵谷仓的微薄薪俸，总共凑了六十八点贡献。又在杂物处管事那里，用三十点贡献，换了一块下品灵石——这是青云门内部的最低兑换比例，黑得令人发指。但没办法，坊市交易，大多只认灵石，或者以物易物。

剩下的三十八点贡献，他咬牙换了三张最便宜的“神行符”，能短暂提升脚力，节省赶路时间；又换了五张“净尘符”，打扫灵谷仓时或许用得上。最后八点，换了小半瓶劣质的“止血散”，聊胜于无。

如今，他全部家当就是：一块孤零零的下品灵石，三张神行符，五张净尘符，半瓶止血散，以及怀里那本从不离身的、灰扑扑的“天道残卷”。

“穷啊。”陆清弦心里叹了口气。这点东西，放在坊市，怕是连个好点的摊位都租不起半天。但他必须去一趟。一来，他想看看有没有便宜的材料，试试新得的《驱鼠符》制法；二来，天道残卷的能量只剩七十九点，他急需寻找蕴含“道韵”或“灵性”之物来补充；三来……他也存了点捡漏的渺茫希望。毕竟，小说里主角发家致富，不都是从坊市地摊开始的么？

凭他自己，是没资格随意下山的。杂役弟子出入山门有严格限制。好在，他打听到今日有几个相熟的外门师兄要下山去“青云坊市”采买，可以缴纳一块下品灵石作为“带路费”，结伴而行。这算是外门弟子赚外快、杂役弟子行方便的潜规则。

缴纳了那枚珍贵无比的下品灵石（心在滴血），陆清弦跟着三位外门师兄上路了。为首的是个炼气四层的壮汉，叫赵猛，使一把阔剑，性格粗豪。另两位一个炼气三层，叫钱通，精瘦，眼神活络；一个炼气三层巅峰，叫孙立，面色冷峻，不大说话。

三人显然没把陆清弦这个“带路的添头”放在眼里。一路上，赵猛和钱通高谈阔论，说的都是近日宗门小比的趣闻，某某师兄得了件中品法器，某某师姐炼制出了一炉上品凝气丹，或是抱怨修炼资源不够，灵石难赚。

“听说黑风山脉那边最近不太平，有散修发现了一处古修洞府遗迹，去了好几拨人，都没出来。”钱通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哼，古修洞府？哪有那么多好事轮得到我们？多半是谣传，或者就是陷阱。”赵猛不以为然，“有那功夫，不如多接几个宗门任务实在。孙师弟，你说是不是？”

孙立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陆清弦默默跟在三人身后几步远，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不敢插话的模样。体内《龟息藏元术》缓缓运转，将炼气二层巅峰的气息完美地压制、模拟成炼气一层，并且是那种灵气虚浮、根基不稳的“伪一层”，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资质低下、前途无亮的杂役。

“陆师弟，”钱通忽然回头，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眼，“这次去坊市，可是要淘换些增进修为的宝贝？听说你前阵子跟李虎去夜哭林，发了笔小财？”

陆清弦连忙摆手，露出憨厚的笑容：“钱师兄说笑了，哪有什么财可发。就是运气好，捡了几只老鼠尾巴，换了点贡献，勉强糊口。去坊市……也就是长长见识，看能不能买点便宜符纸，学学画符，好歹是个手艺。”

“画符？”赵猛嗤笑一声，摇摇头，“就你那点灵力，画个清风符都够呛。要我说，有那闲钱，不如买两颗‘益气散’实在，虽是最下品的丹药，好歹能涨点修为。”

“赵师兄说的是，说的是。”陆清弦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钱通也笑道：“陆师弟倒是务实。不过坊市里鱼龙混杂，假货居多，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用块烂铁皮当成上古法器给骗了去。你那点灵石，怕是只够买几打最次的符纸。”

“多谢钱师兄提点，我省得，省得。”陆清弦继续憨笑，心里却波澜不惊。嘲讽？他听得多了。只要不刻意刁难，这点言语上的轻视，他全当耳旁风。甚至，这层“穷酸、废柴、运气还行”的皮，正是他目前最好的保护色。

说说笑笑（主要是赵猛和钱通说笑），脚程不慢。用了两张神行符，日上三竿时，终于看到了青云坊市的轮廓。

那是一座依托青云山脉余脉、自然形成的山谷集市。谷口有简易的阵法笼罩，防止凡俗误入和低阶妖兽骚扰。谷内建筑高低错落，大多是粗糙的石屋、木楼，也有少数几栋气派的阁楼，那是几个附近小修仙家族或商会的产业。街道纵横，人流如织，穿着各色服饰的修士穿梭其间，嘈杂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灵兽嘶鸣声混在一起，扑面而来，充满了鲜活而又混乱的烟火气。

“到了，自己小心点，酉时三刻，在此处集合，过时不候。”赵猛丢下一句话，便和钱通、孙立急匆匆地汇入人流，看来早有目标。

陆清弦松了口气，独自站在坊市入口，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丹药的清香、草药的土腥、矿石的金属味、妖兽材料的腥臊，还有汗味、尘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底层修仙界的味道。

他定了定神，迈步走入。

没有直奔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店铺，他的目标很明确——地摊区。

坊市东侧，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用石灰划出了一个个简陋的摊位。这里才是散修、小门派弟子、落魄修士以及像他这样的底层人员淘换东西的主要场所。摊位上的货物五花八门：残缺的玉简、锈迹斑斑的法器碎片、品相不一的药材、不知名的矿石、妖兽材料、甚至还有一些凡俗的古董、字画，琳琅满目，真假难辨。

叫卖声此起彼伏：

“上古剑修洞府出土的飞剑残片！蕴含无上剑意！只要十块灵石！”

“百年血灵芝！货真价实！炼制筑基丹主药之一！跳楼价五十灵石！”

“家传功法《烈焰诀》全本！直指筑基大道！只需二十灵石！童叟无欺！”

陆清弦听得嘴角直抽。上古剑修洞府出土的飞剑残片卖十块灵石？百年血灵芝五十块？骗鬼呢！真要是有，早被大店铺收走了，还能流落到这地摊？

他不动声色，放缓脚步，看似漫无目的地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目光扫过那些稀奇古怪的货物，实则暗中沟通了脑海中的天道残卷。

“残卷大佬，帮帮忙，扫描一下周围三丈内，有没有蕴含‘道韵’或‘灵性’的东西，便宜的，我能买得起的。”他在心中默念。

【指令接收。开启持续扫描模式，范围：周身三丈。消耗能量：0.1点\/每刻钟。是否开启？】

“开！”陆清弦咬牙。0.1点能量也是肉啊，但为了捡漏，拼了！

一股无形的、微不可察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脑海中，那本灰扑扑的残卷虚影微微发光，书页上开始快速流淌过一行行细小的文字，都是对周围物品的粗略鉴定信息。

【左前方三步，摊位上黑色矿石：低阶玄铁原矿，杂质过多，灵性微弱，价值：低于1灵石。】

【右侧五步，玉瓶内丹药：劣质辟谷丹，药力流失严重，服用效果微弱，价值：无。】

【正前方摊主腰间玉佩：普通暖玉，略有安神效果，蕴含微末灵性，可吸收，预计获取能量：0.5。是否吸收？】

“吸收个屁啊！抢人家玉佩？嫌命长吗？”陆清弦心里吐槽，赶紧否决。这残卷怎么有点强盗逻辑？看到有点灵性的就想吸？

他继续往前走，残卷的反馈连绵不断，但绝大多数都是“无价值杂物”、“低劣法器残片”、“药性流失九成的草药”、“破损严重的玉简（内容为低阶术法，已公开）”等等，看得他眼花缭乱，也心凉半截。好东西不是没有，但要么标价离谱，要么残卷鉴定后显示是假货。

一个时辰过去，他腿都走酸了，能量扣了0.4点，却一无所获。最好的发现是一块蕴含微弱火灵气的“赤炎石”边角料，摊主开口就要五块灵石，残卷估价最多值两块。陆清弦砍价到三块，摊主不肯，只好作罢。他全身家当就一块灵石，买不起。

“果然，捡漏不是那么容易的。”陆清弦有些气馁，走到地摊区边缘一个偏僻的角落，打算歇歇脚。

这里几乎没什么摊位，只有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蜷缩在一块破旧的毡布后面打盹。他的“摊位”更是寒酸，只有寥寥几样东西：一把锈得看不出原样的断剑，半个缺口的陶罐，几片枯黄脆弱的不知名兽皮，还有一根通体黝黑、沾满泥污、约三尺来长、手腕粗细、形似烧火棍的物事，胡乱扔在角落，与那些垃圾为伍。

这摊位冷清得问可罗雀，与几步外喧嚣的人流形成鲜明对比。老者似乎也无意招揽生意，睡得正香，鼾声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