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坊市之行（2/2）

陆清弦本打算瞥一眼就走，目光扫过那根“烧火棍”时，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一下。那棍子太不起眼了，黑乎乎的，毫无光泽，甚至沾着的泥巴都干裂了，像刚从哪个土坑里刨出来的。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棍子的形状……有点别扭的“直”，黑得也有点……过于均匀？

纯粹是出于无聊和最后一丝侥幸，他尝试沟通残卷：“扫描那根黑棍子。”

【指令接收。扫描中……】

【发现未知物品，材质分析中……蕴含极微弱的异常能量反应，性质复杂，似有雷、木属性残留。可进一步深度鉴定，需消耗能量：1点。是否鉴定？】

嗯？有反应？虽然只是“极微弱”，但总比前面那些“无价值”强点。而且雷、木属性残留？这组合有点意思。

陆清弦心中微动。1点能量，他现在有七十九点，倒是付得起。万一……万一真是个宝贝呢？就算不是，1点能量就当打水漂了，总比空手而归强。

“鉴定！”他下了决心。

能量扣除的细微感觉传来。脑海中，残卷光芒微闪，关于那黑棍子的信息流淌而出：

【鉴定完成。物品：雷击木芯（残）。品阶：凡铁（当前状态）。状态：遭受极其严重的雷击与漫长岁月侵蚀，灵性尽失99.8%，表层完全碳化，内部结构受损85%以上，仅核心处残留一丝微不可察的乙木精气与天雷余韵。当前价值：略高于凡铁，可做烧火棍或低级法器胚材（需大量淬炼，得不偿失）。】

【特殊提示：检测到其核心残留物与《万法宝典（残篇）》中记载的“青纹雷击木”特征有0.3%吻合度。理论上，若以特殊手法辅以大量精纯木、雷属性天材地宝进行温养、修补、重塑，有极低概率（＜0.01%）可恢复其部分特性，或可达到“下品灵器”层次。补全方案缺失，所需资源远超其可能价值，不建议投入。】

【可尝试以《基础炼器纲要（通用版）》中“启灵”、“温养”法门进行初步接触，或可激发其残余一丝灵性，但效果微弱，且需持续消耗自身灵力，性价比极低。】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陆清弦先是有些失望。“雷击木芯”？还是“残”的？灵性尽失99.8%，内部结构损毁85%，这跟一块废铁有啥区别？后面那“理论上”、“极低概率”、“远超价值”、“不建议投入”更是浇了一盆冷水。

但……“下品灵器”四个字，却像火星一样，在他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灵器！那是筑基修士才可能拥有的宝物！炼气期修士，能有一件上品法器就了不得了！这烧火棍……竟然有理论上的可能，成为灵器？哪怕概率低到令人发指，所需资源多到倾家荡产也凑不齐，但这“可能”本身，就足以让无数低阶修士疯狂！

更重要的是，残卷提到了“补全方案缺失”，但没说“无法补全”！而他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补全”的可能！天道残卷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虽然现在残卷没给出补全方案，可能因为能量不足，可能因为权限不够，但既然残卷能鉴定出来，还提到了“青纹雷击木”和“下品灵器”，那就意味着……这东西，有门！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那副憨厚、带着点好奇和犹豫的样子。

他蹲下身，装作随意地拿起那根黑漆漆的“烧火棍”。入手沉甸甸的，冰凉，质地非金非木，表面粗糙，布满干涸的泥污，确实毫不起眼。他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泥牛入海，毫无反应。用指甲抠了抠表面的黑垢，下面是更黑的一层，仿佛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老板，这根……棍子怎么卖？”陆清弦抬起头，用带着点迟疑和土气的口吻问道。

那打盹的老者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目光扫了陆清弦和他手中的烧火棍一眼，又懒洋洋地耷拉下去，含糊道：“哦，那个啊，后山捡的，看着挺硬实，当烧火棍不错。一块下品灵石，不二价。” 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一块下品灵石！陆清弦心脏猛地一跳。他现在全身就剩怀里那一块了！买了这个，就真成穷光蛋了！而且，这玩意在别人眼里，就是根烧火棍，一块下品灵石都嫌贵！

他脸上露出挣扎、犹豫、不舍的表情，手指摩挲着那根黑棍子，似乎在权衡。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陆师弟，逛了半天，就相中这根烧火棍了？”

陆清弦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钱通。他和赵猛、孙立不知何时也逛到了这片偏僻角落，大概是买完了东西，顺便看看。

钱通凑过来，瞥了一眼陆清弦手里的黑棍子，又看看摊位上其他破烂，嗤笑一声：“我说陆师弟，你这眼光……可真是独到。一块灵石买根烧火棍？不如买几张‘净尘符’实在，好歹打扫屋子能用。这破棍子，扔灶膛里都嫌烟大。”

赵猛也摇摇头，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人傻钱多速来”。

孙立更是看都懒得看，目光扫向别处。

陆清弦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窘迫和固执混在一起的憨笑，他挠挠头，对钱通道：“钱师兄说的是……不过，我、我看着这棍子挺顺手，拿回去劈柴也好。我那儿柴刀钝了，正好……” 他说着，还挥舞了两下黑棍子，带起一点风声，显得更傻了。

钱通和赵猛都被他这憨样逗乐了，摇摇头，不再理会。孙立也收回目光，显然觉得跟一个卖烧火棍的杂役较真，有失身份。

陆清弦不再犹豫，仿佛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掏出那枚捂得温热的下品灵石——他全部的家当，小心翼翼地递给那老者：“老板，我要了。”

老者接过灵石，看都没看，随手塞进怀里，挥挥手，示意东西拿走，然后继续闭上眼打盹。

陆清弦如获至宝般，将黑棍子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那沉甸甸、冰凉粗糙的触感。然后，他扯下衣角一块相对干净的里衬，仔细地将棍子包裹起来，背在身后。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一根烧火棍，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这举动又引来钱通一声轻笑，摇摇头，拉着赵猛和孙立走了：“走吧，跟个傻子似的。陆师弟，你慢慢逛，记得时辰，过时不候啊！”

“哎，好，好，师兄慢走。”陆清弦憨厚地应着，目送三人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脸上那憨傻的笑容才慢慢收敛，眼神重新变得平静，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灼热。

他摸了摸背上用布裹好的“烧火棍”，粗糙的布料下，是冰凉坚硬的触感。

“下品灵器……” 他在心中默念，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一块灵石……这漏捡的，值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然后，他才转身，朝着坊市外，赵猛他们约定的集合地点，不紧不慢地走去。

背后，是依旧喧嚣嘈杂的地摊区。那个卖给他烧火棍的老者，在破毡布后，似乎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皮，浑浊的目光瞥了一眼陆清弦离去的背影，随即又阖上，鼾声再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陆清弦自己知道，他花掉最后一块灵石，背在身后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在无数人眼中，那只是一根一文不值的烧火棍。

但在他手里，在天道残卷的鉴定下，那或许……是一个可能。

一个通往“下品灵器”，甚至更高远未来的，渺茫却又真实存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