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漠孤影与京城暗流（2/2）

梳妆完毕，萧望舒挥退云袖，独自走到书案前。案上铺着一张北境及周边区域的精细舆图，上面用朱笔标注着一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符号。她的目光落在平凉郡、朔风城的位置，指尖轻轻划过。

昨夜玄七带来的消息，让她心中难以平静。北狄入侵，边关告急，这已是确凿无疑。而那个关于“搜寻某人”的线索，则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沈青崖……若他真的还活着，并且就在平凉郡，那么在昨夜那样的混乱与追杀下，他能否逃脱？如今又身在何方？

她并非圣母心肠，在这权力倾轧的玉京城，心软往往意味着万劫不复。但不知为何，想到那个素未谋面、可能正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沈家遗孤，她心中竟生出一丝罕见的悸动。或许是因为对已故沈太傅风骨的敬重，或许是因为对权相林承岳赶尽杀绝手段的不齿，又或许……仅仅是出于一种对同类（都是身负秘密、在夹缝中求存之人）的微妙感应。

她提笔，在一张小小的素笺上快速写下几行娟秀却隐含风骨的字迹，然后将其封入一枚小巧的铜管内。

“玄九。”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唤道。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躬身待命。与玄七不同，玄九更擅长潜行与远距离传递信息。

“将此信，以最快速度，送往幽州，面呈父王。”萧望舒将铜管递过去，语气郑重，“记住，必须亲手交到父王手中，沿途不得有任何闪失。”

“遵命！”玄九接过铜管，身形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信中的内容，除了向父王禀报京城动向和北狄入侵的消息外，更重要的是，她隐晦地提及了沈家公子可能未死并在平凉郡遇险的猜测，并恳请父王，若有可能，暗中留意并施以援手。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将此事告知父王，既能借助父王在北境的力量增加找到并保护那人的机会，也能将部分风险转移，避免过早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林承岳的视线下。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舒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这步棋，走得是对是错，尚未可知。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

荒原的夜晚再次降临，气温骤降，寒冷刺骨。

沈青崖找了个背风的沙丘凹陷处，点燃了一小堆用仔细地 收集的枯枝和骆驼刺升起的篝火。火焰不大，却带来了宝贵的温暖和光明。他烤着勉强打来的一只沙鼠，就着水囊里所剩无几的浑水，艰难地吞咽着。

连续两日的逃亡，耗尽了他的体力，伤口在恶劣的环境下恢复得极其缓慢，甚至有些红肿发热的迹象，这是发炎的征兆。他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获得真正的药物和治疗。

夜空繁星点点，银河横亘，壮丽无比，却照不亮他前路的迷茫。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机括震动声，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之音，骤然从侧后方袭来！

沈青崖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嗤！”

一枚乌黑的短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深深钉入他刚才所坐位置后方的沙土中，箭尾兀自颤抖不已！

又有追兵！而且是用了弩箭！并非影煞惯用的暗器！

他心头一沉，顺势翻滚，同时抄起身边的横刀，目光锐利地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沙丘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身影。他们并非黑衣蒙面的影煞，而是穿着普通的皮甲，打扮得像是在荒原上讨生活的马贼或者佣兵，但眼神中的狠戾和手中的兵器，却透着专业杀手的冰冷。

其中一人，手中正端着一具已经再次上弦的手弩，对准了他。

“小子，反应倒是不慢。”端弩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有人花钱买你的命，识相的，就乖乖受死，也好少受点苦头。”

沈青崖心中冰冷。林承岳！竟然还不罢休！而且为了避人耳目，或者是为了在混乱的边关更方便行事，竟然雇佣了这些地头蛇！

他缓缓站起身，横刀斜指地面，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暗不定。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三人，体内残存的内息开始加速运转。虽然状态极差，但束手待毙，绝非他的性格。

“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马贼头目嗤笑一声，挥了挥手，“上！宰了他，回去领赏！”

另外两名马贼立刻挥舞着弯刀，嚎叫着从沙丘上冲了下来！而那名端弩的马贼，则再次瞄准，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绝境，再次降临。

沈青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住左肩传来的剧痛，眼神如同荒漠中濒死的孤狼，充满了不屈与狠厉。

战，或许会死。

不战，必死无疑！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主动迎向了冲下来的两名马贼！刀光，再次在这寂寥的荒原之夜，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