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暗涌交锋,棋局初开(1/2)
永和二十年,十二月十二日,寅时三刻。
安全屋的密谈结束后,沈青崖与萧望舒分头行动。萧望舒返回郡主府继续布置青崖阁的眼线,沈青崖则带着李庶人给的那本小册子,在云飞扬的护卫下悄然返回镇北侯府。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整座京城还在沉睡。沈青崖从后门悄然入府,直接回到书房。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坐在书案前,仔细翻阅那本记录着惊天秘密的小册子。
册子不过二十余页,但每一页的内容都足以掀起朝堂巨浪。
第一页是王崇文(慕容崇文)的身世来历。他确实是前朝慕容氏皇族后裔,其祖父是前朝末代皇帝的亲弟弟靖王。二十年前大晏太祖起兵推翻前朝时,靖王府满门被诛,只有当时十五岁的慕容崇文在家臣保护下逃脱。他改名换姓,隐姓埋名十年,于十年前参加科举,以惊人才华连中三元,从此步入仕途。
第二页记录着天机阁的组织架构。阁主之下设左右护法,左护法掌刺杀,右护法掌情报。下设十二堂,分掌各地事务。天机阁在京中有三处秘密据点:城南锦绣布庄、城西百草堂药铺、城东如意赌坊。这三处明面上都是正常营生,实则是天机阁的联络点和情报站。
第三页到第七页,详细列出了朝中四十七名官员的名字、官职、把柄,以及他们与王崇文的关系。这些官员分布在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京营,甚至包括两名御前太监。其中最让沈青崖心惊的是兵部侍郎周明堂、吏部侍郎郑怀义、以及京营副统领马文才——这三人都已是二品大员,手握实权。
第八页记录着北疆的情况。除了副经略使周世昌,还有三名北疆军将领被标注为“可用之人”。此外,还有一条重要信息:王崇文通过边贸商人,已经向草原各部秘密出售了三批军械,换取了大量战马和黄金。
第九页到第十二页,详细记载了前朝宝藏的三处位置及开启方法。这些宝藏埋藏之地极为隐秘,需特殊信物和口诀方能开启。其中一处就在京城郊外的龙泉山中。
第十三页以后,是王崇文的复国计划:第一步,挑拨皇子内斗,消耗大晏国力;第二步,制造边疆危机,牵制朝廷兵力;第三步,在京城发动政变,控制皇宫;第四步,联络各地潜伏势力,同时起兵;第五步,迎回慕容氏血脉,复辟前朝。
计划缜密,环环相扣。若真让他得逞,大晏江山危矣。
沈青崖合上册子,闭目沉思。这些信息太过震撼,他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谨慎使用。直接揭发?没有确凿证据,王崇文完全可以反咬一口。暗中破坏?必须找到最关键的突破口。
“侯爷,天亮了。”云飞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青崖睁开眼,窗外天色已大亮。他将册子锁入密室,整理衣冠,走出书房。
今天要做的事很多,第一件就是清理府中的眼线。
按照李庶人的提醒,那个叫翠儿的宫女是天机阁的人。但沈青崖不打算只动她一个,既然要清理,就要一网打尽。
“林平安。”沈青崖唤道。
“侯爷。”林平安从廊下走来。
“去请王福公公,还有府中所有管事,到前厅议事。”
“是。”
半个时辰后,镇北侯府前厅。
王福带着十名管事恭敬站立。沈青崖坐在主位,云飞扬按剑立于身后,气氛肃穆。
“本侯奉旨养伤,府中事务多赖各位操持,辛苦了。”沈青崖开口道。
“侯爷言重了,这是奴才们分内之事。”王福躬身道。
“不过,”沈青崖话锋一转,“本侯昨夜发现一件事,心中不安,想问问各位。”
众管事面面相觑,王福小心翼翼道:“侯爷请讲。”
“本侯的书房,有人动过。”沈青崖淡淡道,“书案上的公文被翻过,书架上的书也被挪动了位置。王公公,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福脸色一变:“这……这不可能啊。侯爷的书房是禁地,除了侯爷和林医士,任何人不得入内。门口日夜有人值守……”
“值守的人是谁?”沈青崖打断他。
“是……是张全和李贵。”
“叫他们来。”
片刻后,两名护卫被带到厅中。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颇为精干。
“昨夜你们值守书房,可发现异常?”沈青崖问。
张全答道:“回侯爷,昨夜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进出书房。”
“是吗?”沈青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那这是什么?”
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
“这符号,昨夜出现在本侯的书房里。”沈青崖盯着两人,“你们谁认识?”
张全和李贵脸色大变,齐声道:“奴才不认识!”
“不认识?”沈青崖冷笑,“云护卫,搜身。”
云飞扬上前,在两人身上仔细搜查。很快,从张全的鞋底搜出一把匕首,从李贵的衣领里搜出一包药粉。
“匕首上刻着⊕符号,药粉是迷魂散。”云飞扬将证物呈上。
张全扑通跪地:“侯爷饶命!这……这是有人陷害奴才!”
“陷害?”沈青崖看向王福,“王公公,这两人是你安排的吧?”
王福冷汗直流:“是……是奴才安排的。但奴才绝不知道他们有问题!”
“你不知道,本侯知道。”沈青崖站起身,走到张全面前,“你是天机阁的人,对不对?”
张全浑身一颤,眼中闪过凶光,突然暴起,袖中滑出一柄短刀,直刺沈青崖咽喉!
这一变故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但沈青崖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同时一脚踢在张全手腕上。短刀脱手飞出,云飞扬已拔剑架在张全脖子上。
“拿下!”
厅外冲进数名护卫,将张全和李贵捆了起来。
王福吓得跪倒在地:“侯爷,奴才真的不知情啊!”
“王公公请起。”沈青崖扶起他,“本侯相信你是清白的。但府中既然混进了奸细,就必须彻底清查。”
他看向众管事:“从现在起,府中所有人禁止外出。云护卫会带人逐个审查,有问题的,拿下;没问题的,继续留用。王公公,你协助云护卫。”
“奴才遵命!”王福如蒙大赦。
清查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云飞扬带人将府中一百一十人全部审查了一遍,最终查出了七名奸细:除了张全、李贵和翠儿,还有两名仆役、一名厨子、一名马夫。
这七人被分别关押审问。沈青崖亲自审讯翠儿,因为这个宫女是李庶人特别提醒的。
审讯室设在地窖,阴暗潮湿。翠儿被绑在木椅上,虽然衣衫凌乱,但眼神依然倔强。
“你是天机阁的人。”沈青崖开门见山。
翠儿别过脸去,不说话。
“王崇文派你来的,目的是监视本侯,对吗?”
翠儿依旧沉默。
沈青崖不着急,缓缓道:“本侯知道你的身世。你本姓苏,父亲是前朝御史苏文正。二十年前,苏家满门被诛,只有你被天机阁救走,那时你才三岁。王崇文抚养你长大,训练你成为死士。”
翠儿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本侯还知道,你有个弟弟,当年也被救走了,现在在江南。”沈青崖继续道,“王崇文用你弟弟控制你,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翠儿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本侯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多。”沈青崖道,“王崇文不是你的恩人,他是你的仇人。你父亲苏文正,当年是因为反对靖王谋反,才被陷害致死的。而靖王,就是王崇文的祖父。”
翠儿瞪大眼睛:“不可能!”
“本侯有证据。”沈青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副本,“这是二十年前刑部的卷宗副本,上面清楚记载:苏文正弹劾靖王谋逆,三日后,靖王反告苏文正勾结叛军,苏家满门抄斩。而告密者,正是当时靖王府的管家,也就是现在王崇文的亲信——周管家。”
翠儿颤抖着接过文书,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哆嗦着:“怎么会……阁主说,我父亲是大晏朝廷害死的……”
“他在骗你。”沈青崖道,“他利用你对大晏的仇恨,让你为他卖命。你的杀父仇人,其实是他的祖父。”
翠儿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涌出。十几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
“本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沈青崖道,“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本侯可以帮你救出弟弟,给你们姐弟俩一个新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翠儿抬头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没有选择。”沈青崖道,“王崇文知道你被俘,一定会杀你灭口,甚至可能杀了你弟弟。而本侯,至少给你一线生机。”
沉默良久,翠儿终于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王崇文派你来,除了监视,还有什么任务?”
“收集侯爷的笔迹、习惯、作息规律。还有……”翠儿顿了顿,“在适当的时候,下毒。”
“什么毒?”
“慢性毒药‘蚀骨散’。混在侯爷的饮食中,三个月后发作,症状类似旧伤复发,无人能查出真正死因。”
沈青崖眼神一冷:“毒药在哪?”
“在我房间梳妆盒的夹层里。”
沈青崖让云飞扬去取,果然找到一小包白色粉末。
“还有呢?”沈青崖继续问。
“阁主说,如果侯爷有异动,或者威胁到他的计划,就找机会刺杀。”翠儿道,“但我还没有接到动手的命令。”
“王崇文的计划是什么?”
“我不知道全部。”翠儿摇头,“我只知道,阁主在等一个时机。皇帝驾崩之日,就是起事之时。”
这和沈青崖掌握的信息一致。
“天机阁在京城的据点,除了册子上写的三处,还有没有其他?”
翠儿犹豫了一下:“还有一处,在城北永宁寺。住持明觉大师是天机阁右护法,那里是情报中转站。”
这是新信息。沈青崖记下。
“最后一个问题:王崇文在宫里还有哪些眼线?”
翠儿说了三个名字:御膳房管事太监刘德、浣衣局女官秦嬷嬷、还有一位姓陈的太医。
审问完翠儿,沈青崖又审问了其他六人。这些人都是小角色,知道的不多,但他们的口供印证了翠儿的话。
天黑时,清查工作全部结束。七名奸细被秘密关押,府中暂时安全了。
沈青崖回到书房,林平安已经等在那里。
“侯爷,郡主派人送来消息。”林平安递上一封信。
沈青崖拆开,是萧望舒的笔迹:“青崖:已按计划布置。永宁寺确有蹊跷,明觉大师三日前出城,说是云游,实则去向不明。宫中眼线正在监视。另,二皇子明日召你入宫议事,小心应对。舒。”
消息很及时。沈青崖提笔回信,告知府中清查结果,特别提到翠儿提供的新线索。写完信,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府中已清,今夜可安心。盼再聚。”
信送出后,沈青崖独自站在窗前。夜幕降临,京城万家灯火。这繁华表象之下,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明日入宫,又是一场硬仗。
十二月十三日,辰时。
沈青崖奉召入宫。这次不是去乾元殿,而是去二皇子赵睿处理政务的文华殿。
文华殿内,二皇子赵睿坐在书案后,宰相王崇文、兵部尚书林正则、吏部尚书周明堂等几位重臣分坐两侧。气氛严肃。
“臣沈青崖,拜见殿下。”沈青崖行礼。
“沈爱卿免礼,赐座。”赵睿道,“今日召各位爱卿来,是为商议北疆之事。沈爱卿既已受封北疆经略使,对北疆治理有何具体想法?”
沈青崖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臣拟定了《北疆安边十策》,请殿下御览。”
太监接过奏折,呈给赵睿。赵睿仔细翻阅,脸上渐渐露出赞许之色。
这份奏折是沈青崖昨夜连夜写的,结合了他对北疆的了解和李庶人册子中的信息。十策包括:整顿军纪、清查空饷、改革屯田、规范边贸、安抚草原、修建防线、培养人才、鼓励移民、发展商贸、兴办学堂。
每一条都有具体实施方案,所需银两、人手、时间都有详细估算。既务实,又有远见。
“好!”赵睿看完,赞道,“沈爱卿思虑周详,所提十策皆切中要害。王相,你看如何?”
王崇文接过奏折,仔细看了半晌,缓缓道:“沈侯爷确有大才。这十策若能实施,北疆可保十年安宁。只是……”他顿了顿,“所需银两巨大,恐户部难以支撑。”
兵部尚书林正则道:“王相所言极是。仅整顿军纪、清查空饷一项,就要触动太多人利益,推行起来阻力不小。”
“正是因为难,才要做。”沈青崖道,“北疆不稳,则大晏不安。今日舍不得银两,舍不得得罪人,他日黑狼部再犯,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这话说得强硬,殿内一时安静。
赵睿打破沉默:“沈爱卿所言有理。北疆之事,关系社稷安危,不能因噎废食。这样吧,所需银两,从内库先拨五十万两,其余由户部筹措。至于阻力……”他看向王崇文,“王相,你牵头,林尚书、周尚书协助,务必支持沈爱卿推行十策。”
“臣遵旨。”王崇文躬身,眼神却闪过一丝阴霾。
“另外,”赵睿又道,“沈爱卿既为北疆经略使,当尽快赴任。但爱卿重伤未愈,朕准你再休养一月。一月后,启程赴北疆。”
“臣谢殿下体恤。”沈青崖道。
议事又持续了一个时辰,主要是讨论十策的实施细节。沈青崖应对得体,既坚持原则,又懂得变通,让赵睿颇为满意。
议事结束,众臣告退。沈青崖正要离开,赵睿忽然道:“沈爱卿留步。”
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赵睿从书案后走出,来到沈青崖面前,叹道:“沈爱卿,今日殿上,你可看出王相的态度?”
沈青崖谨慎道:“王相似乎……对十策有所保留。”
“不是有所保留,是反对。”赵睿冷笑道,“他表面赞同,实则每一条都找理由拖延。整顿军纪?他说触动利益太大。清查空饷?他说会引起军心不稳。改革屯田?他说时机不成熟。总之,就是不想让你动北疆。”
沈青崖心中明镜似的。王崇文当然不想他动北疆,因为北疆有他的人,有他的布局。
“殿下,王相或许有他的考虑。”沈青崖道。
“什么考虑?不过是私心作祟。”赵睿压低声音,“沈爱卿,朕告诉你一件事:王崇文最近频繁接触三弟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青崖心中一凛:“臣不知。”
“这意味着,他可能在脚踏两条船。”赵睿道,“表面上支持朕,暗地里又勾搭三弟。这种人,不可信。”
这是在挑拨,也是在拉拢。赵睿想借沈青崖的手对付王崇文。
“殿下明鉴。”沈青崖道,“臣只知效忠朝廷,效忠殿下。其他人如何,与臣无关。”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赵睿拍拍他的肩,“沈爱卿,朕知道你是忠臣。北疆之事,你放手去做,朕支持你。若有人阻挠,不管是王崇文还是其他人,朕为你做主。”
“臣感激涕零。”沈青崖躬身。
离开文华殿,沈青崖心中冷笑。赵睿想利用他打击王崇文,王崇文想利用他控制北疆,三皇子想拉拢他制衡二皇子。每个人都把他当棋子,却不知,他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宫道上,沈青崖迎面遇上一行人。为首的是三皇子赵昕,身后跟着几名官员。
“沈侯爷,巧啊。”赵昕笑道。
“臣参见三皇子殿下。”沈青崖行礼。
“免礼。”赵昕道,“侯爷这是刚从文华殿出来?我那二哥召你议事?”
“是,商议北疆之事。”
“哦?”赵昕意味深长道,“侯爷的《北疆安边十策》,本宫也有所耳闻。确实是良策,只是……恐怕难以推行啊。”
“殿下何出此言?”
“北疆那潭水太深。”赵昕道,“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侯爷想改革,是好事,但要小心,别成了第二个李牧之。”
又是这句话。沈青崖道:“多谢殿下提醒。但臣既受皇命,自当尽力而为。”
“好志气。”赵昕点头,“本宫欣赏侯爷这样的人。对了,侯爷可知,王相昨日去了永宁寺?”
沈青崖心中一动:“臣不知。”
“永宁寺的明觉大师,是王相的故交。”赵昕道,“昨日王相在永宁寺待了两个时辰,不知谈了什么。本宫只是觉得奇怪,如今朝政繁忙,王相怎么有闲心去礼佛?”
这是在暗示王崇文有秘密活动。
“或许王相是去为陛下祈福。”沈青崖道。
“也许吧。”赵昕笑了笑,“侯爷慢走,本宫还要去给父皇请安。”
两人擦肩而过。沈青崖能感觉到,赵昕也在试探他,也在拉拢他。
走出宫门,云飞扬已在等候。两人上马车,沈青崖低声道:“去永宁寺。”
永宁寺位于城北,是京城三大佛寺之一,香火鼎盛。沈青崖和云飞扬换了便服,扮作香客混入寺中。
寺内建筑宏伟,大雄宝殿金碧辉煌,僧侣往来,香客如织。沈青崖捐了香火钱,在寺中慢慢游览,暗中观察。
永宁寺占地极广,除了对外开放的区域,还有后院禅房、藏经阁、塔林等不对外开放的地方。按照翠儿所说,天机阁的情报中转站应该就在这些地方。
“施主,这边请。”一个小沙弥上前引路,“方丈有请。”
沈青崖和云飞扬对视一眼,跟着小沙弥来到方丈室。
方丈室内,一位老僧正在打坐。他须眉皆白,面容慈祥,正是永宁寺方丈慧明大师。
“老衲慧明,见过沈侯爷。”老僧睁开眼,起身行礼。
沈青崖心中一惊。他扮作香客,对方竟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大师如何认得本侯?”
“侯爷虽着便服,但气度非凡,眉宇间有杀伐之气,又有重伤初愈的虚弱。符合这两点的,京城只有镇北侯一人。”慧明微笑道。
好厉害的眼光。沈青崖拱手:“大师慧眼。本侯今日来,一是礼佛,二是想请教大师一件事。”
“侯爷请讲。”
“本侯听说,贵寺的明觉大师佛法精深,想向他请教。不知明觉大师可在?”
慧明神色不变:“明觉师弟三日前出城云游了,归期未定。侯爷若要请教佛法,老衲或可代劳。”
“那太可惜了。”沈青崖道,“本侯还听说,明觉大师与王相交好,本想通过大师向王相请教些北疆之事。”
“王相确实常来寺中与明觉师弟论道。”慧明道,“不过师弟既不在,侯爷可直接去相府拜访。”
谈话间,沈青崖暗中观察方丈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经书、蒲团、茶具,看不出异常。但沈青崖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达摩面壁图》,画轴似乎比其他画轴略粗。
“这幅画不错。”沈青崖走到画前,“笔力遒劲,意境深远。”
“侯爷过奖。”慧明道,“这是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真迹,敝寺镇寺之宝。”
沈青崖伸手想触摸画轴,慧明忽然道:“侯爷,茶凉了,老衲让人换一壶。”
这打断太过刻意。沈青崖收回手,笑道:“不必麻烦。本侯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离开方丈室,沈青崖和云飞扬在寺中又转了一圈。经过藏经阁时,沈青崖注意到,虽然藏经阁门口挂着“闲人免入”的牌子,但不时有僧侣进出,而且这些僧侣步伐沉稳,眼神锐利,不像是普通僧人。
“侯爷,那边有情况。”云飞扬低声道。
沈青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后院一角,几个僧人正在搬运木箱。木箱看起来很沉,两人抬一箱都很吃力。箱子上贴着“经书”的标签,但经书不会这么重。
“去看看。”沈青崖道。
两人绕到后院墙外,寻了一处隐蔽位置,翻墙而入。后院很安静,与前院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两人潜行到堆放木箱的仓库外,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这批货什么时候运走?”
“今晚子时。明觉师叔已经安排好了,从后山水路运出城。”
“小心点,最近风声紧。镇北侯刚回京,正在清查府中奸细,别被他盯上。”
“放心,寺里很安全。慧明师伯会应付。”
沈青崖和云飞扬对视一眼。果然有问题。
两人正要继续偷听,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僧人发现了他们:“什么人!”
云飞扬反应极快,一剑刺出,那僧人应声倒地。但打斗声惊动了仓库里的人,七八个僧人冲了出来,手持戒刀,将他们围住。
“拿下!”为首的中年僧人大喝。
这些僧人武功不弱,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武僧。云飞扬以一敌多,虽不落下风,但一时也难以脱身。
沈青崖重伤未愈,不能动武,只能躲避。一个僧人看出他虚弱,挺刀直刺他后心。眼看就要中刀,沈青崖突然转身,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架住了戒刀。
虽然内力未复,但沈青崖的眼力和经验还在。他看准对方破绽,一脚踢在对方膝盖上,那僧人惨叫倒地。
但这一下也牵动了沈青崖的伤口,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
“侯爷!”云飞扬急了,剑法更加凌厉,连伤两人,杀出一条血路,“走!”
两人冲出包围,向寺外逃去。身后僧人紧追不舍。
就在即将被追上时,前方忽然出现一队人——是萧望舒带着青崖阁的人赶到了。
“放箭!”萧望舒冷声道。
数十支弩箭破空而出,追来的僧人纷纷中箭倒地。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转身逃回寺中。
“你们怎么来了?”沈青崖喘息着问。
“青崖阁监视永宁寺的人发现异常,我就带人赶来了。”萧望舒扶住他,“你受伤了?”
“旧伤复发,不碍事。”沈青崖道,“永宁寺有问题,他们在运东西,今晚子时从后山水路运出城。”
萧望舒眼神一冷:“截下来。”
“不行。”沈青崖摇头,“打草惊蛇。跟踪他们,看东西运到哪里,接货的人是谁。”
“有道理。”萧望舒点头,“夜枭,带人埋伏在后山,跟踪货船。”
“是!”一个精干男子领命而去。
众人迅速撤离永宁寺范围。回到安全屋,沈青崖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衫。
萧望舒亲自为他包扎,眼中满是心疼:“你伤还没好,不该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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