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朝堂初露,暗影交锋(1/2)

永和二十年,十二月初十,未时三刻。

朝阳门前,旌旗猎猎。镇北侯沈青崖骑在马上,身后是礼部派出的仪仗队伍,再往后是云飞扬和十余名护卫。朝阳门守将早已得到命令,此刻率领士卒列队两旁,恭候这位新晋侯爵入城。

城门缓缓打开,露出城内景象。主街两侧挤满了百姓,许多人手中拿着鲜花、彩纸,甚至有人举着自制的“镇北侯”牌匾。当沈青崖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镇北侯!是镇北侯!”

“英雄回来了!”

“沈将军!看这里!”

百姓的热情超乎想象。雁门关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说书先生们将这场战役编成了各种传奇故事,在茶楼酒肆反复传唱。在这些故事里,沈青崖以两千五百人对抗五万敌军,血战七日,最终等来援军,大破黑狼部,简直是战神下凡。

沈青崖在马上向百姓拱手致意,脸上却无喜色。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欢呼和荣耀背后,隐藏着多少双嫉妒的眼睛,多少颗算计的心。

“侯爷,百姓爱戴您啊。”礼部主事李茂才在一旁笑道。

沈青崖淡淡回应:“沈某只是尽军人之责,不敢当此厚爱。”

队伍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前行。这是京城最宽阔的街道,直通皇宫承天门。街道两侧商铺林立,此刻二楼窗口、屋檐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沈青崖注意到,有些窗口后站着衣着华丽之人,看气度不似寻常百姓,更像是朝中官员或贵族子弟。他们投来的目光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有敌意,也有拉拢之意。

行至半途,前方忽然一阵骚动。一队禁军拦住了去路。

“何人挡道?”李茂才皱眉上前。

禁军队长拱手道:“奉监国二皇子令,请镇北侯改道玄武大街入宫。朱雀大街有商铺失火,道路不通。”

沈青崖抬眼望去,朱雀大街前方确有浓烟升起,但距离尚远,并不影响通行。这借口找得实在拙劣。

“既是殿下令旨,自当遵从。”沈青崖平静道。

队伍改道玄武大街。这条街比朱雀大街窄,两侧多是官署衙门,行人稀少。改道的意图很明显——不想让沈青崖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太过耀眼。

云飞扬策马靠近,低声道:“侯爷,有人不想您太风光。”

“意料之中。”沈青崖淡淡道。

玄武大街走到一半,前方又出现一队人马。这次不是禁军,而是一群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为首一人骑白马,穿锦袍,面容俊朗,约莫二十五六岁。

“停下!”那年轻人一挥手,身后随从拦住去路。

李茂才脸色一变,上前道:“三皇子殿下,您这是……”

三皇子赵昕!

沈青崖心中一凛,仔细打量这位传闻中“温文尔雅”的皇子。只见他眉目清秀,面带微笑,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李主事不必紧张。”赵昕笑道,“本宫听闻镇北侯今日返京,特来迎接。沈侯爷,”他转向沈青崖,“雁门一战,扬我国威,本宫敬佩不已,故在此等候,想与侯爷说几句话。”

沈青崖下马行礼:“臣沈青崖,拜见三皇子殿下。”

“侯爷请起。”赵昕也下马,亲手扶起沈青崖,“侯爷重伤初愈,不必多礼。本宫已在前面醉仙楼备下薄酒,请侯爷赏光一叙。”

这是公然拉拢,而且选在沈青崖入宫面圣的路上。若是去了,就是打二皇子的脸;若是不去,就是得罪三皇子。

沈青崖心念电转,拱手道:“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然臣奉旨入宫面圣,不敢耽搁。且臣重伤未愈,太医嘱咐忌酒。还请殿下见谅。”

拒绝得委婉,但态度明确。

赵昕笑容不变:“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既如此,改日再请侯爷。不过,”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侯爷可知,今日宫中设宴,名为接风,实为试探。我那二哥监国后,对武将颇为忌惮。侯爷功高,恐成众矢之的。”

“臣只知尽忠报国,不问其他。”沈青崖平静道。

“好一个尽忠报国。”赵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希望侯爷能一直记得这句话。对了,本宫听说侯爷在返京路上遭遇刺客,可有此事?”

沈青崖眼神微凝:“殿下消息灵通。”

“京城就这么大,什么事都瞒不过。”赵昕道,“那些刺客身上有个⊕符号,侯爷可知其来历?”

“臣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赵昕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那是‘天机阁’的标记。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据说……与前朝有关。”

前朝!沈青崖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多谢殿下告知。”

“不必谢。”赵昕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侯爷保重。本宫期待与侯爷再次相见。”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人离去。

李茂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侯爷,咱们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队伍继续前行。沈青崖心中反复琢磨赵昕的话。天机阁?前朝?这个神秘组织为何要刺杀他?赵昕又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是善意提醒?还是另有图谋?

未时六刻,队伍抵达承天门。

皇宫巍峨,红墙黄瓦,在冬日阳光下显得庄严而肃穆。承天门守卫森严,禁军甲胄鲜明,目光如炬地审视每一个进出之人。

沈青崖在宫门前下马,由太监引路,步行入宫。按照规矩,云飞扬等护卫不能入宫,只能在宫外等候。

穿过长长的宫道,经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乾元殿前。这里是皇帝举行大朝会的地方,今日为沈青崖设宴接风,也在此处。

殿前广场上,已经摆好了宴席。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坐两侧,见沈青崖到来,纷纷投来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敬佩、有嫉妒、也有算计。

“镇北侯到——”太监高声通报。

沈青崖整了整衣冠,迈步进殿。大殿内金碧辉煌,龙椅上坐着的不皇帝,而是监国二皇子赵睿。皇帝病重不能视事,由二皇子代行君权。

“臣沈青崖,拜见监国殿下。”沈青崖行大礼。

“沈爱卿平身。”赵睿的声音温和,“爱卿雁门一战,立下不世之功,今日特设宴为爱卿接风洗尘。来,赐座。”

太监引沈青崖到右侧首位坐下。这个位置紧挨着宰相王崇文,对面是兵部尚书林正则,可见朝廷对沈青崖的重视。

沈青崖落座时,敏锐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他抬眼看去,只见对面左侧第三席,坐着一位紫袍官员,约莫五十岁,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正是宰相王崇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王崇文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沈青崖也点头回礼,心中却警铃大作。萧望舒信中说此人城府极深,与前朝可能有牵连,必须万分警惕。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宫女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间,乐师奏起雅乐,舞姬翩翩起舞。

但宴席上的气氛并不轻松。百官们看似在欣赏歌舞,实则暗中观察沈青崖,彼此交换眼神。

酒过三巡,二皇子赵睿举杯道:“沈爱卿,这一杯,本宫代父皇,代朝廷,代天下百姓,敬你。雁门关能守住,北疆能安宁,全赖爱卿之功。”

“殿下过誉。”沈青崖举杯,“守土卫疆,是军人的本分。雁门关能守住,非臣一人之功,是两千五百将士用命,是北靖王及时来援,是朝廷运筹帷幄。”

这番话既谦逊,又把功劳分给了该分的人,滴水不漏。

赵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被更深的东西掩盖:“爱卿不必过谦。功是功,过是过,朝廷赏罚分明。今日除了接风宴,还有一事要宣布。”

他看向礼部尚书:“宣旨吧。”

礼部尚书起身,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沈青崖,忠勇可嘉,功勋卓着。兹加封为骠骑大将军,领北疆经略使,总管北疆军政,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钦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骠骑大将军是从一品武职,北疆经略使更是实权要职,总管北疆军政,再赐尚方宝剑,这权力太大了!

沈青崖自己也心中震动。他确实想任北疆经略使,但没想到朝廷会给这么大权力,更没想到会当场宣布。这是殊荣,也是捧杀。

“臣,领旨谢恩。”他起身行礼,心中却快速思考:二皇子为何给他这么大权力?是真心重用?还是想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沈爱卿,北疆就拜托你了。”赵睿笑道,“不过爱卿重伤初愈,不必急于赴任。先在京城养伤三月,待身体康复,再往北疆。”

“臣遵旨。”

宴席继续,但气氛明显变了。百官们看沈青崖的眼神更加复杂——羡慕、嫉妒、警惕、算计……

接下来是敬酒环节。百官轮流向沈青崖敬酒,说些恭维话。沈青崖以伤为由,只以茶代酒,一一应付。

轮到宰相王崇文时,他端着酒杯,笑容可掬:“沈侯爷少年英雄,老夫佩服。这杯酒,敬侯爷为国戍边,浴血奋战。”

“相爷过誉。”沈青崖举杯。

两人饮罢,王崇文压低声音:“侯爷可知,北疆经略使这个职位,已经空缺三年了。”

沈青崖心中一动:“愿闻其详。”

“三年前,上任经略使李牧之因贪墨军饷被查,罢官下狱。”王崇文道,“此后这个职位一直空缺,因为……没人敢接。”

“为何?”

“北疆情况复杂。”王崇文叹道,“草原各部虎视眈眈,边贸纠纷不断,屯田事宜一团乱麻,军饷粮草常被克扣。更重要的是,北疆军中派系林立,有北靖王府的人,有朝廷直接派去的,还有地方豪族塞进去的。李牧之就是没能平衡各方,最后被人陷害。”

他看向沈青崖:“侯爷年轻有为,但也要小心啊。北疆这潭水,比雁门关外的黑狼部更难对付。”

这是提醒?还是威胁?

沈青崖拱手:“多谢相爷提醒,青崖谨记。”

王崇文笑了笑,回到座位。

敬酒环节结束后,赵睿又宣布了一件事:“沈爱卿,你如今封侯拜将,按规矩该有府邸。原韩相府邸已被查封,本宫已命人修缮,赐予你做镇北侯府。另外,赏宫女十人,仆役百名,黄金五千两,锦缎三百匹,以作家用。”

又是一份厚赏。

沈青崖再次谢恩,心中却愈发沉重。赏赐越厚,背后的算计越深。

宴席持续到酉时初才结束。沈青崖告退时,赵睿特意让身边太监送他出宫。

宫道上,那太监低声道:“侯爷,殿下让奴才传句话:京营都督一职,殿下本想给侯爷,但朝中反对声太大,只能作罢。殿下心中是有侯爷的。”

这是在安抚,也是在暗示:你的权力是我给的,要感恩。

“请公公转告殿下,臣感激涕零,必当竭尽全力,报效朝廷。”沈青崖道。

走出宫门,天色已暗。云飞扬和护卫们仍在等候,见沈青崖出来,连忙迎上。

“侯爷,如何?”云飞扬问。

“回府再说。”沈青崖低声道。

正要上马车,忽然一辆青色马车驶来,停在面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

“沈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是萧望舒。

沈青崖的心脏猛地一跳。三个月不见,她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青黑,显然操劳过度。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

“郡主。”沈青崖拱手。

“上车吧,我送你回府。”萧望舒道。

沈青崖犹豫了一下,对云飞扬道:“你们跟在后面。”

“是。”

上了马车,车厢内空间不大,两人相对而坐。淡淡的梅花香在空气中浮动,那是萧望舒身上特有的气息。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一时安静。沈青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萧望舒也是,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中有担忧,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情意。

“你的伤……”最终还是萧望舒先开口。

“已无大碍。”沈青崖道,“多谢你的药材,很管用。”

“那就好。”萧望舒轻轻松了口气,“京城局势复杂,你要小心。”

“我知道。”沈青崖看着她,“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萧望舒摇头:“比起你在雁门关血战,我这些不算什么。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担心你。”萧望舒低声道,“今日宴席,二皇子给了你太多权力,这不是好事。”

沈青崖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北疆经略使,还赐尚方宝剑,权力太大了。”

“这是捧杀。”萧望舒一针见血,“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而且,我怀疑二皇子另有图谋。”

“什么图谋?”

萧望舒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青崖阁刚得到的消息。二皇子最近频繁调动京营将领,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去。同时,他派人暗中接触北疆几位将领,许以高官厚禄。”

沈青崖接过密报,快速浏览,脸色渐渐凝重:“他想控制北疆军?”

“不止。”萧望舒道,“我怀疑,他想借你的名义,实际掌控北疆。你是北疆英雄,将士们服你。若你任经略使,北疆军自然会听你调遣。而二皇子通过控制你,就能间接控制北疆军。”

“控制我?”沈青崖冷笑,“恐怕没那么容易。”

“明面上当然不行。”萧望舒道,“但暗地里呢?下毒、胁迫、抓把柄……手段多的是。今日他赏你府邸、宫女、仆役,这些人里,恐怕就有他的眼线。”

沈青崖心中凛然。确实,若府中都是二皇子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

“还有,”萧望舒继续道,“三皇子今日拦你,说了什么?”

沈青崖将赵昕的话复述一遍,特别提到了“天机阁”和前朝。

萧望舒秀眉紧蹙:“天机阁……我查过这个组织,很神秘,几乎找不到踪迹。但有一个线索:二十年前,一批前朝旧臣突然暴毙或失踪,现场都留下过⊕符号。”

“又是前朝。”沈青崖沉思,“王崇文可能与前朝有关,天机阁也可能与前朝有关。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我正在查。”萧望舒道,“但对方很谨慎,线索很少。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内情。”

“谁?”

“李庶人。”萧望舒道,“她被打入冷宫前,掌管后宫多年,又在朝中经营势力,知道的秘密不少。我上次从她那里得到太子与黑狼部勾结的证据,她应该还有更多。”

“你要去见她?”

“已经见过了。”萧望舒道,“她提出一个条件:保她儿子六皇子一命,她就告诉我们她知道的一切。”

沈青崖皱眉:“六皇子才八岁,本就是无辜的。但这个条件背后,恐怕还有别的算计。”

“我知道。”萧望舒道,“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但如今形势紧迫,若真能从天机阁和王崇文那里得到关键信息,这个交易或许值得做。”

马车忽然停下,车夫道:“郡主,侯爷,到镇北侯府了。”

沈青崖掀开车帘,只见一座气派的府邸矗立在眼前。朱漆大门,石狮镇守,门楣上挂着“镇北侯府”的匾额,鎏金大字在灯笼照耀下闪闪发光。

但沈青崖心中没有喜悦。这座府邸曾是韩貂寺的宰相府,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和阴谋。如今赐给他,更像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我送你进去。”萧望舒道。

两人下车,云飞扬和护卫们跟在后面。门前已有太监等候,见沈青崖到来,连忙上前行礼:“侯爷,奴才王福,奉殿下之命,带宫女仆役在此等候。府中一切已安排妥当,请侯爷检视。”

沈青崖点点头,迈步进府。府内果然已经修缮一新,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极尽奢华。十名宫女、百名仆役整齐列队,见他进来,齐声行礼:“参见侯爷。”

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眼线?

沈青崖不动声色,对王福道:“有劳王公公。本侯重伤未愈,需要静养,府中事务就麻烦你暂时打理。”

王福喜道:“侯爷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巡视一圈后,沈青崖以疲惫为由,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萧望舒在书房。

书房内,烛火跳动。两人相对而坐,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这座府邸,你要小心。”萧望舒低声道,“我查过,韩貂寺当年在这里建了密道和暗室,有些可能还没被发现。”

“我会查清楚的。”沈青崖道。

沉默片刻,萧望舒忽然道:“青崖,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话?”

“雁门关最后一战,你身陷重围时,可曾……可曾想过会死?”萧望舒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青崖看着她,认真道:“想过。但每次想到死,就会想到你,想到答应过要回来见你。这个念头,支撑我活了下来。”

萧望舒眼眶微红,别过脸去:“谁要你想这些。”

“是真话。”沈青崖轻声道,“望舒,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

萧望舒转回头,眼中已有泪光:“我也是。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听到坏消息。直到雁门捷报传来,我才……”她说不下去。

沈青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在微微颤抖。

“我回来了。”沈青崖道,“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萧望舒重重点头,泪水终于滑落。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手握着手,仿佛要将这三个月的思念都传递过去。窗外寒风呼啸,窗内却温暖如春。

良久,萧望舒擦干眼泪,恢复平静:“说正事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青崖松开手,正色道:“第一,清查府中人员,找出眼线。第二,联络北疆旧部,了解北疆现状。第三,调查天机阁和王崇文。第四……”他顿了顿,“去见一个人。”

“谁?”

“废太子赵桓。”沈青崖道,“他虽然被废,但势力仍在。而且,他应该很恨二皇子和三皇子。敌人的敌人,有时候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

萧望舒沉思:“有道理。但废太子为人阴狠,与他合作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沈青崖道,“只是交换信息,不会深入合作。”

“还有一事。”萧望舒道,“青崖阁已经初具规模,在京中有七十二处暗点,眼线遍布六部、京营、各大王府。你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调用。”

沈青崖感动:“望舒,你为我做了太多。”

“不只是为你。”萧望舒道,“也是为了大晏。这个朝廷,已经烂到根子里了。若不改变,迟早会亡。”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沈青崖从未见过的锐利:“青崖,我想问你:若有机会,你愿不愿改变这一切?”

沈青崖心中一震:“你是说……”

“不是谋反。”萧望舒摇头,“是改革,是重塑。从吏治、军制、赋税、民生,一点一点改。但这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会遇到巨大阻力,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沈青崖看着她,缓缓道:“我在雁门关看到两千五百将士战死时,就下定了决心。若有机会,我一定要改变这个让将士流血又流泪的世道。再难,也要做。”

“好。”萧望舒笑了,那笑容如冰雪初融,美得惊心动魄,“我陪你。”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亥时,萧望舒才起身告辞。

“我该回去了。”她道,“明日我会派人送一份名单过来,是府中可疑人员的调查结果。另外,青崖阁在城西有一处安全屋,你若有事商议,可以去那里。”

“我送你。”

“不必,云大侠在外面等我。”萧望舒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青崖,保重。”

“你也是。”

萧望舒离去后,沈青崖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她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这一夜,镇北侯府的灯光亮到很晚。

次日清晨,沈青崖早早起身。虽然重伤未愈,但他坚持练功。在雁门关昏迷的那些日子,他内力几乎散尽,如今必须从头修炼。

一套基础拳法打完,已是满头大汗。林平安端着药进来:“侯爷,该喝药了。”

沈青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问道:“府中情况如何?”

林平安低声道:“按照侯爷吩咐,我暗中观察了一夜。那十名宫女中,有三人行迹可疑:一个叫翠儿的,半夜偷偷去后花园埋东西;一个叫红袖的,趁人不注意翻看侯爷的书桌;还有一个叫玉簪的,与太监王福走得很近。”

“百名仆役呢?”

“暂时没发现异常。但人数太多,需要时间观察。”

沈青崖点头:“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另外,你找机会出府,联络我们在京城的旧部,约他们到安全屋见面。”

“是。”

早膳后,王福来请示府中事务。沈青崖以养伤为由,将一切事务都交给他打理,自己则装作对权势不感兴趣,整日在书房看书、练字。

这确实迷惑了一些人。到午后,就有客人上门拜访了。

第一个来的是兵部郎中郑怀义,二皇子的心腹。

“下官郑怀义,拜见侯爷。”郑怀义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笑容殷勤。

“郑大人不必多礼。”沈青崖请他入座,“郑大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郑怀义笑道,“下官是奉二皇子之命,来给侯爷送些补品。殿下说,侯爷重伤初愈,需要好生调养。这些都是宫里御用的药材,对伤势恢复大有好处。”

他让随从抬进来几个箱子,打开一看,人参、鹿茸、灵芝……都是珍品。

“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沈青崖道。

“侯爷客气。”郑怀义压低声音,“殿下还有一句话让下官转告:北疆经略使这个职位,殿下是力排众议才为侯爷争取到的。朝中不少人反对,说侯爷年轻,资历不足。但殿下相信侯爷的能力,望侯爷不要辜负殿下的期望。”

这是在表功,也是在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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