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江南路迢迢(2/2)

“对。”沈青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守株待兔。刘文正现在一定很慌,他肯定会联系上级。我们只要盯紧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烛龙在江南的核心人物。”

萧望舒担忧道:“可是这样太危险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正因为他们在暗,我们才要逼他们现身。”沈青崖道,“明天,我就去知府衙门,会会这个刘文正。”

第二天一早,沈青崖换上了国公朝服,带着夜枭和十名青崖阁精锐,大张旗鼓地前往淮安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的衙役见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匆匆出来,躬身道:“不知镇国公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只是……只是我家老爷偶感风寒,卧病在床,不能亲自迎接,还请国公爷见谅。”

沈青崖冷笑:“偶感风寒?那正好,本官略通医术,可以为他诊治诊治。”

说着,也不等师爷答话,径直往衙门里走。师爷想要阻拦,被夜枭一个眼神吓退,只能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来到后堂,果然见刘文正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下官……下官刘文正,参见镇国公。”刘文正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沈青崖按住他:“刘知府有病在身,不必多礼。本官此次南下,奉旨巡查江南漕运。听说淮安段最近事故频发,特来了解一下情况。”

刘文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回国公爷,淮安段漕运确实有些不顺,但都是天灾所致,下官已经尽力处置了。”

“天灾?”沈青崖淡淡道,“那官桥坍塌也是天灾?”

“这……”刘文正额头冒汗,“官桥年久失修,加上最近雨水较多,所以才……”

“年久失修?”沈青崖打断他,“本官查过工部档案,那座桥三年前刚刚重修,花费白银五万两。刘知府,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座新修三年的桥,会突然坍塌吗?”

刘文正脸色更加苍白:“这个……这个下官也不清楚。可能是当初修桥的工匠偷工减料……”

“工匠偷工减料?”沈青崖冷笑,“那为什么桥墩断裂处有整齐的凿痕?刘知府,你要不要再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人要故意破坏官桥?”

刘文正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沈青崖继续施压:“还有,去年六月沉没的两艘运粮船,今年三月起火的官船,上个月搁浅的漕船……刘知府,这些真的都是意外吗?”

“国公爷明鉴,这些……这些确实都是意外啊!”刘文正声音发颤。

“是吗?”沈青崖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那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他将刀疤脸的供词扔到刘文正面前。刘文正只看了一眼,就面如死灰。

“混江龙的手下已经招供,是你指使他们破坏漕运,制造事故。”沈青崖的声音冰冷如铁,“刘文正,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文正瘫在床上,浑身发抖。突然,他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国公爷饶命!下官……下官也是被逼的啊!”

“被谁所逼?”

“是……是陈相……不,是陈世安!”刘文正哭诉道,“三年前,下官还是户部主事时,陈世安找上我,说要提拔我外放知府,条件是要我听他的命令。下官一时糊涂,就……就答应了。这些年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敢违抗啊!”

“陈世安已经伏诛。”沈青崖道,“你现在还要为他卖命吗?”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刘文正连连磕头,“国公爷,下官愿意戴罪立功,将功赎罪!烛龙在江南的布局,下官知道一些,愿意全部交代!”

沈青崖示意夜枭记录:“说。”

刘文正抹了把眼泪,颤声道:“烛龙在江南的总负责人代号‘青龙’,真实身份下官不知道,只知道他常戴青铜面具。江南各地的重要官员,有三分之一都是烛龙成员,或者被烛龙控制。他们计划在冬至日同时发动,凿沉漕船,焚毁粮仓,煽动民变……”

“具体地点和人员名单?”沈青崖追问。

“扬州知府周文远、苏州知府王明德、杭州知府赵文彬,这三人都是核心成员。”刘文正道,“另外,江南三大盐商——李家、张家、王家,也都是烛龙的重要资助者。他们囤积的粮食和食盐,足够江南百姓用上半年。一旦发动,江南立刻就会陷入混乱。”

沈青崖和萧望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烛龙在江南的布局,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还有呢?”沈青崖继续问。

“青龙手里有一份名单,记录了所有前朝皇室后裔的下落。”刘文正道,“他说,等天下大乱时,可以拥立其中一个为帝,打出复国的旗号。郡主……郡主您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上。”

萧望舒脸色一白。沈青崖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

“那份名单在哪里?”沈青崖问。

“在青龙手里。”刘文正道,“下官只知道,青龙最近在寻找前朝玉玺。据说玉玺藏在几个地方,他已经找到了其中两处,还差最后一处。”

沈青崖心中一动:“那几处地方在哪里?”

“一处在大行山,一处在云台山,还有一处在……”刘文正想了想,“好像在太湖中的某个岛上。具体位置下官不清楚,青龙对此事极为保密。”

云台山紫霄洞!沈青崖和萧望舒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地名。萧望舒母亲留下的玉佩,果然指向了玉玺的藏匿地点。

“青龙现在在哪里?”沈青崖最后问。

“应该在扬州。”刘文正道,“三天前他来过淮安,交代完事情就走了。临走时说,冬至日前会在扬州等消息。”

沈青崖沉吟片刻,对刘文正道:“刘文正,你罪孽深重,本该死罪。但念在你坦白交代,愿意戴罪立功,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谢国公爷!谢国公爷!”刘文正连连磕头。

“你先继续做你的知府,但一切行动要听本官指挥。”沈青崖道,“烛龙那边若有消息,立刻向本官汇报。等肃清了烛龙余孽,本官会向陛下求情,饶你不死。”

“下官遵命!下官一定尽心尽力,戴罪立功!”

离开知府衙门,萧望舒忧心忡忡:“青崖,刘文正的话可信吗?”

“八成可信。”沈青崖道,“他现在走投无路,只能依靠我们。而且他交代的情况,和我们掌握的情报基本吻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扬州。”沈青崖眼中闪过决断,“冬至日还有一个月,我们必须在这一个月内,找到青龙,瓦解烛龙在江南的阴谋。”

他顿了顿,看向萧望舒:“望舒,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青龙手里的那份名单,恐怕真的有你。这一去扬州,你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你……要不要先回京城?”

萧望舒摇头,握住他的手:“我说过,要生死与共。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而且,我的身份也许能成为诱饵,引青龙现身。”

沈青崖心中一暖,但也更加担忧:“太危险了。”

“我不怕。”萧望舒微笑,“有你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

沈青崖知道劝不住她,只能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扬州。但你要答应我,一切行动听我安排,绝不能擅自行动。”

“我答应你。”

两人回到客栈,开始准备前往扬州的事宜。夜枭已经准备好了船只,从淮安到扬州,走运河最快只需两天。

临走前,沈青崖去了一趟淮安城外的淮河岸边。坍塌的官桥残骸还在河中,工人们正在清理。岸边聚集了不少百姓,对着残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老妇人跪在岸边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哭:“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娘对不起你,不该让你那天出门……”

沈青崖走过去,轻声问:“老人家,您儿子是在桥上出事的?”

老妇人抬头,泪眼婆娑:“是啊……我儿子是货郎,那天正好要过河去卖货,谁知道桥就塌了……连尸首都没找到……”

沈青崖心中一阵刺痛。这些无辜百姓,成了烛龙阴谋的牺牲品。他掏出一些银两,递给老妇人:“老人家,这点钱您收下,好好生活。”

老妇人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

“收下吧。”沈青崖将银两塞到她手里,“您儿子的仇,我会替他报的。”

离开岸边时,萧望舒轻声道:“青崖,我们一定要阻止烛龙。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了。”

“一定。”沈青崖握紧她的手。

第二天清晨,一艘客船悄然离开淮安码头,驶向扬州。

船行在运河上,两岸是江南水乡的典型风光。白墙黛瓦的民居,小桥流水的人家,稻田里农夫在劳作,河面上渔夫在撒网。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但沈青崖知道,这宁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烛龙的阴谋就像潜伏在水底的毒蛇,随时可能窜出,将这片土地拖入混乱和灾难。

他站在船头,望着前方水天相接处。扬州城就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一次,他将面对的是比陈世安更狡猾、更危险的对手。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赢。

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为了大晏的江山社稷,也为了身边的爱人。

船舱内,萧望舒正在整理行装。她从包裹中取出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玉佩上的金色纹路闪烁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母亲,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她轻声自语,“保佑青崖平安,保佑我们能阻止烛龙的阴谋。”

船在运河上平稳前行,水声潺潺,桨声欸乃。江南的深秋,风中带着桂花的香气,也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沈青崖回到舱内,看到萧望舒手中的玉佩,忽然道:“望舒,等到了扬州,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

“我的师父。”沈青崖道,“当年传授我武艺和兵法的神秘老人。他就在扬州隐居。”

萧望舒惊讶:“你师父在扬州?你怎么知道?”

“离开京城前,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沈青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信上说,若到扬州,可去城东的‘竹园’找他。他说,有些事该告诉我了。”

信笺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只有寥寥数语:“青崖吾徒:若至扬州,可来城东竹园一见。前尘往事,是时候让你知晓了。师字。”

萧望舒看着信,若有所思:“你师父……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很有可能。”沈青崖道,“师父当年突然出现,传授我武艺兵法,又突然消失,我一直觉得他有秘密。这次主动联系我,必定有重要的事情。”

船继续前行。夕阳西下时,远处出现了扬州的轮廓。那是座比淮安更大更繁华的城市,城墙高耸,楼阁林立,运河在此交汇,千帆竞渡,万商云集。

“到了。”沈青崖轻声道。

扬州城在暮色中静静矗立,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而城中,不知有多少阴谋正在酝酿,多少危险正在等待。

但沈青崖无所畏惧。

他握紧手中的剑,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会一一面对,一一解决。

因为他是沈青崖。

而新的征程,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