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暗涌京华（2/2）
“青崖，听说京城来旨意了？”萧战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
沈青崖将密折递给岳父：“陛下召我回京。”
萧战看完密折，沉吟道：“回去也好。北境有我和怀远、李振在，暂时不会有大问题。倒是京城和江南，需要你坐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青崖，回京路上一定要小心。如果烛龙真的如我们推测的那样势力庞大，那他一定不会让你顺利回京。”
“岳父放心，我会小心的。”沈青崖道。
萧战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王明轩的尸体已经安葬了，按你的吩咐，没有声张。但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布，递给沈青崖。
沈青崖展开绢布，发现上面绣着一幅地图。地图很简略，只标出了几个地点：京城、并州、扬州、洛阳，还有北境的几个关隘。每个地点旁边都有一行小字，像是某种代号。
“这是什么？”萧望舒凑过来看。
“看起来像是联络点或者据点。”沈青崖仔细研究着地图，“你们看，京城这个点旁边写着‘甲三’，并州是‘乙七’，扬州是‘丙九’……这可能是烛龙组织的内部编号。”
萧战指着北境的一个点：“这个‘戊二’在黑石城附近，但我们查过了，那里只是个荒废的驿站，什么都没有。”
“可能已经转移了。”沈青崖道，“不过这张地图很重要，至少让我们知道烛龙的活动范围。夜枭！”
夜枭应声而入。
沈青崖将地图递给他：“照着这张地图，派人去这些地点暗中调查。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是！”夜枭接过地图，迅速退下。
萧战看着女婿，眼中满是欣慰：“青崖，你做得很好。王家的事，你能如此处置，说明你真的成熟了。你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
提到父亲，沈青崖心中一痛。沈家满门被灭的惨案，至今还没有完全查清。虽然主谋福王已死，但那些帮凶还逍遥法外。而且现在看，福王可能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烛龙。
“岳父，我一定会查清所有真相，为沈家，为所有无辜死去的人讨回公道。”沈青崖坚定地说。
萧战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不过记住，复仇不是唯一的目的。你父亲当年教导你，为官者当以天下为己任。你现在肩负的，不仅是沈家的冤屈，更是大晏的江山社稷。”
“小婿明白。”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回京的安排，萧战才离开。书房内又只剩下沈青崖和萧望舒。
“青崖，回去的路上，我想顺路去一个地方。”萧望舒忽然道。
“哪里？”
“太原。”萧望舒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那里是母亲的老家。她临终前说，在太原老宅的祠堂里，留了一些东西给我。以前年纪小，不敢独自去取。现在……我想去看看。”
沈青崖知道萧望舒的母亲是太原望族之女，当年嫁给北靖王，也算是一段佳话。可惜红颜薄命，在萧望舒十岁那年就病逝了。
“好，我们顺路去太原。”他温柔地说，“正好也可以看看，你母亲留了什么给你。”
萧望舒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青崖，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母亲还在，看到我现在这样，会说什么呢？她总是希望我做个大家闺秀，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可我却选择了这条路……”
“她会为你骄傲的。”沈青崖搂住她，“因为你没有辜负你的身份，没有辜负你的责任。你保护了北境，保护了百姓，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萧望舒抬头看他，眼中闪着泪光：“真的吗？”
“真的。”沈青崖吻去她眼角的泪，“我的望舒，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两人相拥而立，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帅府染成金色。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这份感情更加深厚，也更加坚定。
五天后，萧望舒的腿伤好转，可以乘坐马车了。沈青崖安排好北境的一切，带着一百名青崖阁精锐，护送萧望舒踏上返京之路。
张怀远和李振送到城外十里亭。
“国公爷，一路保重。”张怀远抱拳道，“京城若有事，尽管传信，怀远万死不辞。”
李振也道：“北境有我们，国公爷放心。只是京城水深，国公爷一定要小心。”
沈青崖点头：“北境就交给你们了。记住，耶律宏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加强戒备。另外，烛龙的事，继续暗中调查，有消息立即传给我。”
“是！”
辞别众人，车队缓缓南下。沈青崖和萧望舒同乘一辆马车，夜枭带着青崖阁精锐前后护卫。
马车内，萧望舒靠着软垫，腿上盖着薄毯。沈青崖则拿着一卷书，却看不进去。
“在想什么？”萧望舒问。
“在想这一路会不会太平。”沈青崖放下书，“烛龙知道我要回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我猜，这一路上会有不少‘惊喜’等着我们。”
萧望舒握住他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沈青崖微笑：“对，一起面对。”
车队沿着官道南下，第一天平安无事。第二天傍晚，到达了第一个驿站——平阳驿。
驿丞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吏，见到沈青崖的国公仪仗，连忙出来迎接。
“下官平阳驿丞刘福，拜见镇国公，拜见郡主。”
“刘驿丞请起。”沈青崖下马，“准备几间上房，我们要在此歇息一晚。”
“已经准备好了，国公爷请。”刘福恭敬地引路。
驿站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沈青崖和萧望舒住在东厢最好的两间房，青崖阁精锐分别住在周围，将东厢围得水泄不通。
晚饭后，沈青崖在房内查看地图，规划明天的路线。夜枭敲门进来。
“国公爷，驿站的马夫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他手上有很多老茧，但不是握缰绳留下的，更像是练刀留下的。”夜枭低声道，“而且我注意到，他走路时下盘极稳，是个练家子。”
沈青崖眼神一凝：“驿站的其他人员呢？”
“驿丞刘福看起来正常，是个老吏。厨子和两个杂役也没什么问题。但这个马夫……绝对不简单。”
“盯紧他，但不要惊动。”沈青崖道，“另外，今晚加强警戒，所有人分两班守夜。”
“是！”
夜枭退下后，沈青崖吹熄了灯，却没有睡。他坐在黑暗中，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半时分，果然有了异常。
轻微的脚步声从屋顶传来，虽然极力放轻，但逃不过沈青崖的耳朵。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五个。
他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从缝隙中向外看去。月光下，几个黑影正从屋顶跃下，落在院中。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手中拿着短刀。
几乎同时，隔壁房间传来萧望舒的轻叱声，接着是兵器交击的声音。
沈青崖破窗而出，长剑在手，直扑那几个黑衣人。
“有刺客！保护国公爷和郡主！”夜枭的喊声响起，青崖阁的精锐从各处冲出，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而且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青崖阁的精锐更是百战之士，很快占据了上风。
沈青崖一剑刺倒一个黑衣人，正要生擒，那人却咬破了口中的毒囊，立刻毙命。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效仿，转眼间，所有刺客都变成了尸体。
“检查尸体！”沈青崖下令。
夜枭检查了一遍，摇头：“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兵器也是最普通的制式刀，查不到来源。”
萧望舒从房中走出，她已经穿戴整齐，手中还握着剑：“看来烛龙动手了。”
沈青崖点头：“这只是第一次试探，后面还会有更多。夜枭，加强警戒，今晚不要睡了。”
“是！”
众人各自回到岗位。沈青崖和萧望舒回到房内，都没有睡意。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萧望舒皱眉，“我们离开黑石城才两天，他们就埋伏在这里了。”
“有两种可能。”沈青崖分析道，“一是他们在北境有眼线，我们一动身就得到了消息。二是他们早就安排了沿途的刺杀，不管我们走哪条路，都会遇到。”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萧望舒道，“如果烛龙真的有我们推测的那么庞大，那么在各个驿站安排人手，并不是难事。”
沈青崖沉思片刻：“看来，这一路不会太平了。我们要改变计划。”
“怎么改？”
“明天不走官道了，改走小路。”沈青崖道，“虽然慢些，但更安全。而且，我想看看，如果脱离了他们预设的埋伏圈，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萧望舒点头：“好，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车队没有继续南下，而是转向东，进入了一条山路。刘驿丞目送车队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中午时分，车队在一处山涧休息。沈青崖正和萧望舒用干粮，夜枭快步走来。
“国公爷，后面有尾巴。”
“多少人？”
“大约二十人，都是骑马的好手，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夜枭道，“要解决他们吗？”
沈青崖想了想：“不，让他们跟着。找个合适的地方，设伏活捉几个，我要问话。”
“是！”
车队继续前行，看似毫无察觉。傍晚时，来到了一处险要的山谷。谷道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崖，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沈青崖让车队加速通过山谷，然后在谷口停下。夜枭带着五十名青崖阁精锐，悄悄返回谷中，埋伏在两侧山崖上。
不到半个时辰，那二十个跟踪者果然进入了山谷。他们很谨慎，先派了两个人探路，确定谷中无人后，才让大队进入。
就在这时，夜枭一声令下，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崖落下，堵住了前后退路。青崖阁精锐跃下山崖，将跟踪者团团围住。
“放下兵器，可免一死！”夜枭喝道。
那些跟踪者对视一眼，突然同时举刀，不是冲向青崖阁的人，而是——互相砍杀！
等夜枭带人冲上去制止时，二十人已经全部倒地，无一活口。
“他们……他们自尽了。”一个青崖阁成员检查后震惊道。
夜枭脸色难看地回报沈青崖。沈青崖听完，沉默良久。
“死士。”他缓缓道，“这些都是死士。一旦被擒，宁可自尽也不泄露秘密。烛龙……好狠的手段。”
萧望舒担忧道：“有这样的死士，说明烛龙不仅势力庞大，而且对下属的控制力极强。青崖，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可怕。”
“再可怕也要面对。”沈青崖眼中闪过坚毅，“我倒要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烛龙，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下令清理现场，然后车队继续前行。这一夜，他们在山中扎营，篝火映照着每个人凝重的脸。
沈青崖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思绪万千。从黑石城到京城，还有一千多里路。这一路上，不知还有多少埋伏，多少刺杀。
但他不会退缩。为了沈家的冤屈，为了大晏的江山，为了身边的爱人，他必须走下去。
萧望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
“累了？”沈青崖轻声问。
“不累。”萧望舒摇头，“只是觉得，这条路好长。”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沈青崖搂住她，“等到了京城，解决了烛龙，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真的吗？”
“真的。”沈青崖承诺，“到时候，我辞去所有官职，我们就住在江南，或者回北境，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们种花养草，读书下棋，再也不管这些纷争。”
萧望舒眼中泛起憧憬：“那你要说话算话。”
“一定。”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满天星斗。山风拂过，带来远处的虫鸣。这一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但他们都知道，这宁静只是暂时的。前路漫漫，危机四伏。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京城，那座繁华又危险的都城，正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暗涌已经形成，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