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暗流涌动的棋盘(1/2)

景泰元年三月十八,辰时。

晨光穿过镇国公书房窗棂时,沈青崖已在案前坐了两个时辰。昨夜送别萧望舒后,他几乎彻夜未眠,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需要批阅,北境的战报需要分析,江南的局势需要部署,还有福王临死前那句“游戏才刚刚开始”如同毒刺般扎在心头。

“国公爷,该用早膳了。”老管家沈忠端着托盘进来,轻声提醒。

沈青崖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大亮。他看了眼托盘——一碗清粥,两样小菜,简单得不像国公府的早膳。

“望舒临走前吩咐的。”沈忠解释道,“夫人说您最近劳累,脾胃虚弱,需饮食清淡。还特意交代,每日必须按时用膳。”

沈青崖心头一暖,端起粥碗:“夫人有心了。”

刚喝了两口,书房外传来脚步声。陈武一身戎装,匆匆进来:“国公爷,昨夜北门守军禀报,有可疑人物试图出城。”

“抓住了吗?”沈青崖放下碗。

“跑了三个,抓到一个。”陈武压低声音,“是个女子,身上搜出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铜牌不大,正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背面是一个“影”字。

沈青崖接过铜牌,仔细端详。这铜牌的材质和工艺,与先帝赐给他的那枚“如朕亲临”令牌有几分相似,但更粗糙些。

“审过了吗?”

“审了,嘴很硬。”陈武道,“用了刑也不开口。只说自己是普通商贾,铜牌是捡来的。”

沈青崖站起身:“带我去看看。”

刑部大牢的地下审讯室阴冷潮湿,火把在墙壁上跳动,映出扭曲的影子。那名女子被绑在刑架上,衣衫破碎,身上有多处鞭痕,但眼神依然倔强。

沈青崖走进审讯室,示意狱卒退下。他搬了张凳子坐下,与女子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女子闭口不答。

沈青崖也不急,从袖中取出那枚铜牌:“这铜牌,是‘影卫’的信物吧?”

女子瞳孔微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沈青崖捕捉到了。

“先帝创立影卫,本是为护佑皇室,稳定朝纲。”沈青崖缓缓道,“如今先帝已逝,陛下病重,影卫本该听令于持先帝令牌之人。可你们却在此时试图离京,去往何处?所为何事?”

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沈青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昨夜北门守军禀报,你们一行四人,三男一女,皆身手不凡。若非守军早有防备,还真让你们混出去了。说吧,影卫如今听命于谁?福王已死,瑞王将诛,还有谁能调动影卫?”

女子咬紧嘴唇,鲜血从嘴角渗出。

沈青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受过严苛训练,不惧刑罚。但你要想清楚,影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忠于某个人,还是忠于大晏江山?如今陛下病重,北境告急,江南未稳,正是需要影卫出力的时候。你们却要离京,这是叛国!”

“我们没有叛国!”女子突然激动起来,“我们正是为了大晏!”

“为了大晏?”沈青崖抓住她的话头,“那为何要偷偷离京?若真有报国之心,为何不来见我?先帝赐我令牌时说过,影卫见令如见君。我有令牌在手,你们为何不认?”

女子沉默了,眼中闪过挣扎。

沈青崖回到座位,语气缓和:“我知道,影卫有影卫的规矩。你们可能接到了别的命令,可能身不由己。但你要明白,如今京城之中,能代表先帝意志的,只有我手中这枚令牌。若有人绕过令牌调动影卫,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我不逼你。你可以不说,可以继续守着你的忠诚。但你要想想,你守的到底是谁的忠诚?是对某个人盲目的服从,还是对先帝遗命、对大晏江山的忠诚?”

审讯室里只有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良久,女子终于开口:“我们是奉‘青鬼’之命离京。”

“青鬼?”沈青崖皱眉,“影卫的代号?”

“影卫有三大统领:‘白鹤’掌情报,‘玄龟’掌护卫,‘青鬼’掌暗杀。”女子低声道,“我们这一队隶属青鬼麾下。三日前接到密令,前往北境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刺杀北狄主帅。”

沈青崖心中一凛:“为何要刺杀北狄主帅?谁下的命令?”

“不知道。”女子摇头,“影卫规矩,只认密令不认人。密令是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的,我们只需执行。”

“密令还在吗?”

女子犹豫了一下:“在我发髻里。”

沈青崖亲自上前,从她散乱的发髻中取出一枚蜡丸。捏碎后,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三月二十,北境黑石城,取敌帅首级。”

字迹工整,用的是最常见的馆阁体,看不出任何特征。纸条右下角盖着一个淡淡的青色鬼脸印记。

“青鬼的印信。”女子道。

沈青崖将纸条收好:“你们队里其他人呢?跑了的那三个?”

“他们是去通知其他小队。”女子终于松口,“青鬼在京城附近有五个小队,每队四人。我们这队被抓,其他小队应该已经收到警示,要么隐藏,要么继续执行任务。”

沈青崖心中警铃大作。影卫的力量他清楚,先帝花了十年时间训练这支秘密部队,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若青鬼真能调动所有影卫,且目标不明,那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青鬼是谁?”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女子苦笑:“国公爷,影卫三大统领的身份都是绝密。我们只知道代号,从不知真容。每次传递命令,都是通过死信箱或者密使,从未见过本人。”

沈青崖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先帝创立影卫时,就制定了严格的保密制度,三大统领彼此不知身份,下属只认代号不认人。这是为了防止一人叛变牵连整个组织。

“昨夜你们为何要连夜出城?”

“青鬼的密令要求三月二十赶到黑石城,时间紧迫。”女子道,“我们原本计划白天出城,但京城戒严,只能冒险夜间突围。”

沈青崖沉思片刻:“若我现在放了你,你会如何?”

女子愣了愣:“国公爷要放我?”

“你既然是奉命行事,且任务是为国杀敌,我不该拦你。”沈青崖道,“但我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你此去北境,需听从北靖王府调遣。我会修书一封,你带给北靖王或萧望舒。影卫虽强,但北境情况复杂,需要与大军配合。”

“第二呢?”

“第二,”沈青崖目光锐利,“帮我留意青鬼的动向。若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设法通知北靖王府。记住,影卫的忠诚,应该属于大晏,属于先帝遗命,而不是某个身份不明的人。”

女子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答应。”

沈青崖亲自为她解开绳索,又递过伤药:“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影卫’。”

“影十七。”女子接过药,“影卫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好,影十七。”沈青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信物,见到北靖王府的人,出示此物即可。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影十七活动了下手腕,“皮肉伤而已。多谢国公爷不杀之恩。”

“去吧。”沈青崖挥挥手,“北境路途遥远,抓紧时间。”

影十七深深一礼,转身消失在审讯室阴影中。

陈武这才从门外进来:“国公爷,真就这么放她走了?万一她……”

“她不会。”沈青崖肯定道,“影卫的训练,第一条就是忠诚。她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就一定会做到。况且,放她走比关着她有用。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影卫内部可能出了问题。”

“那个青鬼……”

“查。”沈青崖眼中寒光一闪,“动用所有力量,查清楚青鬼是谁,听命于谁,想做什么。记住,此事绝密,只限于你我知道。”

“是!”

巳时三刻,文渊阁。

这里是内阁议事之地,往日此时早已人声鼎沸,各部尚书、侍郎、翰林学士齐聚一堂,商讨国事。但今日,文渊阁内气氛压抑。

沈青崖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站起身。他如今暂领内阁首辅,总理朝政,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

“都坐吧。”沈青崖在主位坐下,开门见山,“北境战报,诸位都看了吧?”

兵部尚书王振出列:“回禀国公爷,昨夜收到北境八百里加急。北狄十万大军犯边,已连破三城。北靖王率五万边军据守黑石城,但兵力悬殊,恐难持久。”

“十万?”沈青崖皱眉,“北狄哪来这么多兵力?”

“据探子回报,此次北狄是联合了草原三部,还有……”王振顿了顿,“还有西域的一些部落。看样子,是蓄谋已久。”

户部尚书周文远接着道:“国库存粮只够支撑三个月,若战事拖延,恐难维持。况且江南水灾刚过,赈灾已耗去大半存粮,如今又要支撑北境战事,实在捉襟见肘。”

工部尚书李岩也出列:“北境边城年久失修,城墙多处破损。臣已命工部紧急调拨建材,但运往北境路途遥远,恐缓不济急。”

一个个问题摆上台面,沈青崖面色凝重。他早知道北境危急,但没想到情况如此糟糕。

“王尚书,赵虎的两万边军何时能到北境?”

“最快也要十日。”王振道,“北境路途遥远,且大军行进缓慢。”

“太慢了。”沈青崖摇头,“传令赵虎,轻装简从,只带精锐骑兵先行,步兵后续跟上。五日内必须赶到黑石城。”

“可这样一来,粮草补给……”

“让沿途州县供给。”沈青崖果断道,“以我的名义下发公文,沿途州县必须全力配合,若有延误,以贻误军机论处。”

“是!”

沈青崖又看向周文远:“周尚书,国库存粮先紧着北境。江南那边,让张怀远就地筹粮。告诉他,江南富庶,三大世家根基深厚,让他们出钱出粮,算是将功折罪。”

“这……”周文远犹豫,“三大世家肯吗?”

“他们必须肯。”沈青崖冷笑,“福王已倒,他们若还想在江南立足,就得拿出诚意来。告诉张怀远,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李岩那边,沈青崖也有安排:“李尚书,工部立即抽调能工巧匠,携带最新研制的守城器械前往北境。我记得去年你们研制出一种‘神火弩’,射程远,威力大,正好用上。”

“可神火弩还在试验阶段……”

“战场就是最好的试验场。”沈青崖道,“告诉工匠们,若神火弩在北境立了功,所有人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文渊阁内的气氛逐渐从压抑转为振奋。这位年轻的镇国公,看似文弱书生,处理起军国大事却雷厉风行,思虑周全。

议事持续了一个时辰。当各部尚书领命而去时,已是午时。

沈青崖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翻阅着各地奏报。北境战事固然紧急,但其他事情也不能耽误。河南旱灾需要赈济,漕运需要疏通,边境其他关口也需要加强防备……

“国公爷,该用午膳了。”沈忠再次进来提醒。

沈青崖这才感到腹中饥饿:“简单些就好。”

饭菜很快送来,依然是清粥小菜。沈青崖匆匆吃完,正要继续处理公务,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国公爷,江南急报!”

送信的是青崖阁的信使,风尘仆仆,显然日夜兼程。沈青崖接过密信,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是张怀远写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紧急情况下仓促写成。信中说了三件事:

第一,三大世家表面归顺,暗中却仍有异动。青龙帮覆灭后,其残余势力被白虎帮和朱雀帮收编,但这两大帮派并未完全听命于朝廷,而是在观望。

第二,江南发现倭寇踪迹。虽然福王已死,但倭寇并未退回海上,反而在沿海岛屿聚集,似在等待什么。

第三,最让沈青崖心惊的一条——张怀远在清查福王产业时,发现一份密账。账目显示,福王这些年通过江南三大世家,向北狄输送了大量军械、粮草,甚至还有火炮图纸。

“难怪北狄这次来势汹汹……”沈青崖喃喃道。

福王为了篡位,不惜勾结外敌。他原以为只是勾结倭寇,没想到连北狄也牵扯其中。那些军械粮草,那些火炮图纸,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了北狄攻城的利器。

“信使!”沈青崖高声道。

“在!”

“立即传令张怀远:一,对三大世家不必再客气,限期三日交出所有福王余党及违禁物资,逾期不交,以谋逆论处;二,调集沿海水师,清剿倭寇,一个不留;三,将那本密账誊抄一份,八百里加急送京。”

“是!”

信使匆匆离去。沈青崖坐回座位,只觉得头疼欲裂。北境、江南、京城,处处起火,处处需要救急。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那个已经死在牢里的福王。

不,不止福王。

沈青崖想起福王临死前的话:“你以为你赢了吗?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还有那个神秘的“青鬼”,那些试图离京的影卫,北狄恰到好处的进攻,江南三大世家的阳奉阴违……这一切背后,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国公爷。”陈武又来了,这次脸色更加难看,“刑部大牢传来消息,瑞王……死了。”

瑞王赵桢关在刑部大牢最深处,与福王的牢房相隔不远。昨夜福王被赐白绫自尽,瑞王还活着,等待最后的审判。

但今日午时,狱卒送饭时发现,瑞王倒在牢房中,七窍流血,已经气绝身亡。

沈青崖赶到时,刑部尚书徐阶已经在现场。这位老臣脸色苍白,见到沈青崖,扑通跪地:“国公爷,下官失职,罪该万死!”

“起来说话。”沈青崖扶起他,“怎么回事?”

徐阶颤声道:“昨夜福王死后,下官特意加强了瑞王牢房的守卫,派了八名狱卒轮流看守,饭食也严格检查。可今日午时送饭时,瑞王还好好的,吃了两口就说累了要休息。狱卒退出去不到一刻钟,再进来查看时,人已经……已经这样了。”

沈青崖走到瑞王尸体旁。死者面容扭曲,显然死前极度痛苦。七窍流出的血呈暗黑色,显然是中毒。

“仵作验过了吗?”

“验过了。”徐阶递过一份验尸报告,“是‘七星海棠’之毒,剧毒,服下后片刻即死。但奇怪的是,瑞王今日的饭食、饮水都验过,无毒。牢房里也没有发现毒药。”

沈青崖环顾牢房。这是一间石室,除了铁栏门,只有墙顶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不到一尺见方,连猫都钻不进来。地面是青石板铺就,严丝合缝。

“通风口检查过了吗?”

“检查了,没有问题。”

沈青崖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青石板很干净,狱卒每日都会清扫。但在墙角一块石板边缘,他发现了极细微的粉末。

“取镊子来。”

徐阶连忙递过工具。沈青崖小心地夹起一些粉末,放在白纸上。粉末呈淡黄色,几乎与石板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

“七星海棠的花粉。”沈青崖沉声道,“凶手将毒药制成粉末,从通风口吹入。瑞王呼吸时吸入花粉,中毒身亡。”

徐阶倒吸一口凉气:“可通风口那么小,凶手如何精确地将毒粉吹到瑞王面前?而且狱卒就在门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沈青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通风口下方,仰头观察。通风口离地约一丈高,正对着瑞王的床铺。若有人从外面用特制的吹管,确实可以将毒粉吹进来。

但问题是,刑部大牢戒备森严,墙外有守卫巡逻,凶手如何接近通风口而不被发现?

“昨夜值班的狱卒,全部叫来。”沈青崖道。

八名狱卒很快被带到,个个战战兢兢。沈青崖一一询问,其中一名狱卒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回国公爷,昨夜子时三刻,小的好像听到外面有猫叫。”

“猫叫?”

“是,很像猫叫,但仔细听又不太像。”狱卒回忆道,“小的当时还奇怪,大牢附近向来没有野猫。不过就响了几声,后来就没了,小的也没在意。”

沈青崖与徐阶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猜测。

“徐尚书,你亲自带人,检查大牢外墙的通风口。尤其是瑞王牢房对应的位置,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是!”

半个时辰后,徐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细竹管:“回国公爷,在外墙通风口边缘,发现了这个。”

竹管长约两尺,中空,一端有烧灼的痕迹。沈青崖接过竹管,放在鼻尖轻嗅,隐约闻到一丝甜腥味——是七星海棠的味道。

“凶手用这根竹管,将毒粉吹入牢房。”沈青崖道,“至于那声猫叫,应该是凶手发出的信号,确认瑞王的位置。”

徐阶不解:“信号?给谁的信号?”

“给瑞王的。”沈青崖看向牢房中的尸体,“瑞王听到信号,知道有人要来杀他,所以会主动靠近通风口。这样凶手才能确保毒粉被他吸入。”

徐阶恍然大悟,随即又生疑问:“可瑞王为何要配合?难道他不知道对方是来杀他的?”

“他知道。”沈青崖缓缓道,“但他不得不配合。因为他知道,自己知道的太多,必须死。与其被朝廷审判,株连九族,不如这样死得痛快些,至少能保住家人。”

“那凶手是谁?能在刑部大牢来去自如,绝非普通人。”

沈青崖没有回答,而是想起了影十七的话:“青鬼掌暗杀。”

影卫三大统领之一,专司暗杀的青鬼,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件事。而且时间如此巧合——昨夜福王刚死,今日瑞王就被灭口,显然是有人在清理线索。

“徐尚书。”沈青崖道,“瑞王之死,对外就说暴病而亡。此事绝密,不可外传。”

“下官明白。”

离开刑部大牢时,已是申时。夕阳西下,将京城的街道染成一片血色。

沈青崖坐在马车里,闭目沉思。瑞王之死,证实了他的猜测——福王背后还有人,而且这个人正在清除所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

福王、瑞王、影卫、北狄、江南……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背后都有一条无形的线串联着。

“去青崖阁。”沈青崖忽然开口。

青崖阁总部设在京城西市一家绸缎庄的地下。表面上是正经生意,实则是沈青崖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

见到沈青崖到来,负责人云飞扬连忙迎上:“主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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