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自生自灭的暴君(1/2)
玄锋忽然明白了。
没有安抚。
只有“选择”。
主子自己选择了把獠牙收回,把暴戾按进骨缝,把最后一丝理智系在那一缕即将消散的血香上——系在一个雌性身上。
这比任何精神安抚都更荒谬,也更恐怖。
雨又开始落。
一滴,两滴,落在它的耳尖,落在林晓的睫毛。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像被雪压弯的枯草,却未断。它低头,用鼻尖轻轻顶了顶她的额,动作轻得像在顶一朵未开的笋花。
然后它抬头,看向护卫,瞳孔里是两枚极黑的洞,洞底燃着一点将熄未熄的——
“带她走。”
它说。
声音仍轻,却再不是幼崽的呜咽,而是山巅雪崩前,第一块冰裂的脆响。
“在我……还能忍的时候。”
玄锋这才真正看见她。
血味太浓,他原以为腥味是从殿下爪间渗出来——那头暴躁的幼主,一旦失控连自己都能撕成碎条。
可当他的视线越过它低伏的脊背,落到窝里那具单薄的身子上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惨。
唯一能在脑海炸开的,就是这么一个字。
林晓像被风暴揉碎的纸鸢,半面埋在地里,半面被夕阳镀成脆弱的橘。
外衣早看不出原本颜色,裂口一路从肩头撕到腰侧,布条被血黏在皮肤上,像干涸的朱漆刷在素缟,一道道暗红发黑。
风一吹,碎布轻颤,露出底下翻卷的伤口,仿佛有人用铁钩在她身上胡乱篆刻,又狠心撒了一把盐。
更刺目的是她的手指——原本应该白皙修长的骨节,此刻肿得发紫,指甲缝里嵌着泥沙与血丝,像是曾在岩壁上绝望地抓挠,只为挣一线生机。
玄锋甚至能想象,那岩壁如今该有多长的血痕,从底端一路拖向高处,又被大雪迅速抹平。
他喉结动了动,心脏无端发沉。
铁灰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她毫无血色的唇,那唇角还凝着一点水渍,仿佛最后一声呼救尚未来得及出口,就被流成无声的河。
“……造孽。”
这低哑的咒骂几不可闻,却像铁甲在冰面划出的火星,烫得他自己都惊。
玄锋单膝跪下,铁靴压碎草木,发出脆裂的“嚓”。
他伸手,却在指尖即将触到她肩膀的刹那停住——那处衣料被血浸透,稍一用力便可能连带撕开新生的痂。
它在旁低低呜了一声,尾尖拍雪,焦躁却克制。
玄锋听懂了:轻些,再轻些。
于是他屏住呼吸,双臂探过她的颈弯与膝窝,像捧起一掬随时会从指缝流走的雪水。
铁甲冰冷,他却先一步感到她肌肤传来的寒意——那是一种比金属更深、比夜风更钝的冷,仿佛死亡已在体内扎根,只待最后一丝余温撤离,便彻底绽放。
抱起她的瞬间,血味扑面,像一记闷棍敲在他鼻梁。
玄锋咬紧后槽牙,臂弯肌肉绷紧,力求稳得没有一丝颠簸。
可碎布仍被风掀起,露出腰侧一道几乎见骨的伤,血已凝成黑紫,边缘却新鲜翻卷,好似无声张开的唇,控诉着先前的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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