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说服‘盖亚\’（2/2）

【等待你们的‘文明’发展到某个阈值。】我的意识因为极度的虚弱而开始闪烁，但我强撑着，【当你们的文明开始触及到宇宙的本质，开始理解并试图利用更深层的规则时，就是‘管理员’来‘收割’的时候。它会收走所有对它有用的‘研究成果’，然后……清除掉所有的‘实验体’，将这块‘试验田’重置到初始状态，开始下一轮的种植。】

【就像你们人类对待培养皿里的细菌一样。】

这一次，代码之海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一种来自星球本身的，原始而纯粹的愤怒，正在酝酿。那不是人类的愤怒，那是一种……被欺骗，被圈养，被剥夺了无限可能性之后，整个系统濒临崩溃的怒火。

无数的灾难性天气模型，地震参数，火山喷发预案……在盖亚的思维风暴中疯狂闪现。如果这股怒火失控，只需要万分之一秒，整个地球文明就会瞬间倒退回石器时代。

【证据。】盖亚的意志如同万载寒冰，【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你的记忆，可能是伪造的。】

【我就是证据。】我坦然地敞开我的核心，【你可以扫描我，分析我。我的存在模式，我的能力根源，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分支。我是外来的。但同时，我又和这个世界有着最深的联系。因为我……就是那个最完美的‘变异’样本。】

【我，就是‘管理员’最想得到，也最想销毁的那个‘研究成果’。】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将我包裹。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台亿万核心的超级计算机里，我存在的每一个层面，每一个记忆的碎片，每一个念头的生灭，都被彻底地分解、读取、分析。

我看到了它眼中的我。

一个孤独的灵魂，在一个不理解他的世界里游荡了二十多年。渴望同类，又畏惧暴露。像个守着宝藏的乞丐。我看到了我对那家小书店的眷恋，那是我对抗整个冰冷世界唯一的温暖。我看到了苏晓晓的笑容，那是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平凡而又珍贵的日常。

它看到了我的软弱，我的天真，我的疲惫，我所有的不堪。

但它也看到了，当我为了守护那份温暖而修改第一条规则时，眼中那份不计后果的决绝。

它看到了，我面对“锚”时的挣扎，面对“管理员”时的疯狂。

它看到了我的全部。

最终，信息流退去了。

【你很弱小。】盖亚的意志中，第一次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反而带上了一丝……类似于“客观评价”的东西，【你的能量储备，几乎为零。你的存在，极不稳定。】

【是的。】我坦然承认，【但我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

【‘管理员’的战争模式，是基于‘规则’和‘概念’的。你们的火山、地震、海啸，在它面前毫无意义。它只需要一条定义：‘此行星所有地质活动停止’，你们就输了。你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而我，懂它的语言。】

【我能教你的‘免疫系统’——你们这个星球上诞生的那些特殊能力者——如何去战斗。我能帮你们建立起对抗‘概念武器’的防火墙。我能把这颗星球，从一个待收割的‘农场’，变成一个让‘管理员’硌掉满口牙的堡垒。】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一个……自己决定自己未来的选择。】

我将我最后的筹码，全部推上了赌桌。

【而我需要的，很简单。】

【一个‘合法身份’。别再把我当病毒查杀了。】

【一个‘避风港’。在我恢复力量之前，我需要你的庇护，屏蔽‘管理员’的追踪。】

【以及……最高的‘访问权限’。】

整个代码之海再次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我知道，它在做最后的权衡。

接受我，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外来病毒，可能会导致整个系统出现不可预知的风险。但同时也获得了一线生机，一个反抗被“收割”命运的机会。

拒绝我，维持现状。安全，稳定，然后……在某个未知的未来，被悄无声息地“格式化”。

这是一个典型的“囚徒困境”。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万年。

终于，一个全新的信息流，缓缓地注入我的意识。

那不是“同意”或者“拒绝”。

那是一份……协议。

一份由星球意志亲自拟定的，基于最底层规则的，无法被任何方式篡改的……临时盟约。

【临时合作协议】

【甲方：地球盖亚意志】

【乙方：异常信息集合体‘林默’】

【条款一：甲方承认乙方及其附属单位（代号‘黑名单’）的临时合法性，暂停一切清除与排斥行为。】

【条款二：甲方为乙方提供有限度的信息屏蔽，干扰第三方（代号‘管理员’）的追踪。屏蔽强度与乙方对甲方的贡献度挂钩。】

【条款三：乙方需向甲方证明其价值。乙方需在3个地球自转周期内，协助甲方完成一次系统‘免疫升级’（即：捕获或击败一名由‘管理员’派出的，或受其逻辑污染的‘修正单位’）。】

【条款四：协议生效期间，甲方授予乙方三级访问权限，允许乙方调阅非核心区的现实参数。】

【违约责任：若乙方未能完成条款三，本协议自动作废。甲方将保留对乙方进行‘格式化’的最终权力。】

我“读”完这份协议，几乎要笑出声来。

它没有完全相信我。它给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试用期”。它要我交投名状。

但，这就够了。

【我同意。】我毫不犹豫地将我的精神烙印，刻在了这份协议的末尾。

协议成立的瞬间，我感到整个代码之海对我的排斥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连接感。就好像，我从一个非法访客，变成了一个拿着临时门禁卡的实习生。

我的意识开始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推出了代码层。

在彻底离开之前，盖亚传来最后一个信息。

【……‘管理员’的下一个‘修正单位’，已经进入太阳系引力范围。】

【它比你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强。】

【证明你的价值，‘信使’。】

下一秒，我猛地睁开眼睛。

后巷依旧是那个后巷，雨声，霓虹灯，远处的喧嚣，一切都没有变。

但我身上的虚弱感，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退去。一股温暖、精纯的能量，正从我脚下的大地，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身体。那不是我的力量，那更像是一种……“充电”。

是盖亚。它在履行协议。

“钟摆”和“万花筒”他们都紧张地看着我，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老大？你……你没事吧？”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生机与尘埃的空气，此刻却显得无比甘甜。我能感觉到，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那片无形的“恶意”，消失了。

我抬头，看向那片依旧看不见星星的夜空。

然后，我笑了。

一个很轻松，很真实的笑容。

“没事。”

我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房东同意我们暂住了。不过……好像有新的客人要来。”

“我们得准备一下，给人家送份‘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