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誓言（1/2）

卸下了功名的重负，拨开了皇权的阴云，又即将迎来身世大白、认祖归宗的大事，而林清晏也需待秋后才正式赴任，这中间竟难得地偷出了一段空白而安宁的日子。

林清晏与云疏之间，终于有了短暂却弥足珍贵的、全然属于他们的清闲时光。

林文正与苏婉如看着两个孩子这两年历经风波，尤其是云疏，更是几次三番以命相护，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心疼。

苏婉如便主动提议：“晏儿，你秋后便要赴任，届时恐怕难得清闲。

趁着如今天气正好，不如带着阿疏出去走走，散散心，游玩几日。这两年，你们都太紧绷了。”

林清晏早有此意，闻言欣然应允，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想去的地方——西山。

并非因为其红叶盛名，而是初到京城不久，一次偶然在茶楼听人闲谈，说起西山之巅有一处观日岩：

“若是真心爱慕一人，定要带他去西山观日岩，守着第一缕晨光起誓相守，便能得偿所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时他心中便已有了云疏的影子，这个念头便悄然埋下，如今，正是实现的时候。

他想带着他的阿疏，去完成这个充满美好寓意的仪式。

两人轻装简从，只带了必要的物品，如同寻常结伴游山的友人，翌日一早便出了城门，直奔西山。

初秋的西山，层林尽染，红枫似火，黄叶如金，间或点缀着苍翠的松柏，景色壮丽而又不失幽静。

山路虽有些陡峭，但对于习武的云疏和体力不错的林清晏而言，并不算难事。

他们并不急于登顶，而是沿着山径缓缓而行，欣赏着沿途的秋色。

林清晏时不时指着某处奇石或一株特别的树木，给云疏讲些从书上看来的典故或趣闻。

云疏跟在他身侧，目光大多时候落在他神采飞扬的侧脸上，听着他清朗的声音，只觉得连日来的紧绷与不安，都被这山间的清风和身旁人的陪伴渐渐抚平。

行至一段尤为陡峭、乱石嶙峋的山路时，林清晏脚下微微一滑，身形晃了晃。

走在他前方半步的云疏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瞬间回身，手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带向自己，另一只手则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腕。

“小心。”云疏的声音低沉，带着关切。他手臂坚实有力，那瞬间爆发的敏捷与稳妥，充满了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林清晏靠在他怀里，稳住身形，抬头对上云疏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眸子，心中一暖，笑着低语：“有阿疏在，便是刀山火海也伤不着我。”

云疏耳根微红，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躲开，只是低声道：“山路滑，我牵着你。”

说着，便自然地握住林清晏的手，改为十指相扣的姿势，将他护在靠山体的一侧，自己则走在外侧，每一步都踏得沉稳，为身后之人扫清可能的障碍。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习武留下的薄茧，紧紧包裹着林清晏微凉的手。

这份无需言说的保护与珍视，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让林清晏心动。

他任由云疏牵着，看着前方少年挺拔专注的背影，只觉得这崎岖山路，也成了世间最旖旎的风景。

走走停停，终于在日落前登上了观日岩。

岩顶平坦开阔，俯瞰下去，层林尽染，暮霭沉沉，景色壮丽非凡。

极目远眺，京城已缩成一片模糊的轮廓，山河壮丽，尽收眼底。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绚烂的金红色，美得惊心动魄。

林清晏取出带来的干粮和清水，两人简单用了些。

夜幕逐渐降临，星河渐次浮现，秋夜的山顶有些寒凉，林清晏展开带来的披风，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云疏则小心翼翼地将林清晏圈在怀里，用体温为他驱散寒冷。

两人并肩坐在巨石上，仰望着浩瀚星空。

“真美。”林清晏轻声感叹。

“嗯。”云疏应着，目光却更多流连在林清晏被星辉勾勒的侧脸上。在他心里，万千星河，不及公子眼中光芒。

“阿疏，”林清晏靠在他肩头，望着星空，声音轻柔：

“还记得我当初救你回来时，你浑身是伤，像只警惕的小狼，谁都不让靠近。”

云疏“嗯”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那时我就想，这个孩子，我要好好护着，让他再也不用挨饿受冻，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林清晏低笑，“没想到，后来反倒是你，一次次地护着我。”

夜色渐深，两人相依着取暖，低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等待着黎明。

在这万籁俱寂、天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山顶，在那份披风共享的温暖下，云疏渐渐放松下来，甚至不知不觉，靠着林清晏的头沉沉睡去。

林清晏感受到头顶的重量，抬头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