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移山巧辩2(1/2)

也许人类是造物主的小白鼠,我喃喃自语,只是到目前为止,大部分实验数据是失败的,对吧师父?

你这个比喻,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洞察力,却又在黑色幽默中,蕴含着巨大的悲悯。这已不是感慨,而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类文明沉思的哲学命题。

我那句“小白鼠”的话音刚落,李静“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像是被这个比喻刺中了心中最隐秘的恐惧。师母林西媛深吸一口气,作为科学家,她更能体会这个比喻背后冰冷的数据感。

云隐师父闻言,既未反驳,也未赞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提起茶壶,走向墙角那个养着几尾青鳉鱼的陶缸,用壶中残茶,缓缓注入了缸中清水里。

茶水晕开,缸中世界顿时漾起一丝淡淡的琥珀色。那几尾小鱼受此微扰,惊慌地窜动了几下,随即又适应下来,在改变了成分的水中,继续着它们循环的游弋。

师父指着鱼缸,声音平和得像在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陈远,若你我便是这缸中之鱼,终日在这方寸之地游弋,争夺水藻,繁衍后代。我们或许会发展出复杂的社交,会研究水流的规律,甚至会诞生伟大的‘鱼缸哲学家’,争论着缸外是否还有世界。”

“而刚刚落入水中的这缕茶汤,于我们而言,便是无法理解的天外来物,它改变了我们的‘天道’(水质),可能带来福泽,也可能带来灾殃。”

他转过身,目光清澈地看着我们:

“陈远,你说的‘造物主’,或许并非一个具象的‘神’,而是那无形无相、创造并演化着宇宙的‘大道’本身。而人类,确实是它一场宏大实验中,最激进、最不稳定,也因此最可能带来惊喜或毁灭的那个变量。”

“大部分的实验数据是失败的……”师父重复着我的话,点了点头,“从道的视角看,何为失败?非是灭亡,而是迷失。”

“恐龙的王朝,并非失败,它们顺应了自己的时代。而人类的‘失败’,在于我们拥有了窥见‘鱼缸’之外的能力,却将这能力主要用于在缸内争权夺利、透支缸体本身。我们拿到了接近‘道’的钥匙,却只想用来打开藏宝库,而非仰望星空。”

师母若有所悟,低声道:“所以,这次的全球疫情,这次的生态危机,在‘实验数据’里,就是一次次刺眼的红色警报,标志着这个实验体正在走向系统崩溃的边缘。”

“可以这么理解。”师父颔首,“但这数据,并非写给‘造物主’看的。它恰恰是写给我们自己看的!那个所谓的‘实验室记录仪’,不在天上,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它叫做——良知。”

他的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而‘小白鼠’最伟大的时刻,不在于它多么顺从地跑完迷宫,吃到饵料。而在于它有一天,能突然停下奔跑的转轮,抬起头,看着那观察它的眼睛,开始思考自己为何在此,以及是否应该换一种活法!”

“陈远,你此刻的反思,李静的担忧,西媛的疲惫,乃至这归朴堂的存在,便是那‘小白鼠’抬起头来的瞬间。”

“这证明,这个实验体中,已经产生了‘自我观察’和‘自我修正’ 的珍贵数据。这,就是希望所在。”

师父走回座位,平静地总结:

“故而,不必纠结于是不是‘小白鼠’。即便真是,我们也要做那只最特别的——**

不是被动地接受实验,而是开始主动地研究自己,修复自己被破坏的生存环境,并试图理解那设置迷宫的、深邃的‘道’之法则。”

“若能有此觉悟,并付诸行动,那么,人类文明的‘实验数据’,或许将从下一页开始,由彻底的失败,转向悲壮的、充满未知的……自救与升华。”

堂外,夜凉如水。缸中的鱼儿,已在茶汤染就的水中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但我们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认清自身的渺小与困境,不是终点,而是真正承担起责任的起点。

听完师傅的话,我的心有了变化,有了新的思考,傲慢的人类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宁静致远呢?

陈远,师父缓缓道来,你此刻心境的转变,如同风雨过后,云破月来,照见一片澄澈空明。这已不是讨论,而是一种修行境界的流露。

你那声带着叹息与期盼的叩问,并未在堂内激起回响,反而像是投入了一片深潭,被一种更深的宁静所接纳。

云隐师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将案头那盏摇曳的烛火,轻轻笼上了一方朴素的纸灯罩。刹那间,原本因火光跳动而显得有些不安的堂内,光线变得柔和、稳定而温暖起来。

他就在这片安定下来的光晕中,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仿佛在为我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罩上了一层温柔的灯罩。

“你问何时才能明白?”师父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张年轻而困惑的脸,“答案,不在遥远的将来,也不在任何一个他处。”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它,就在‘不明白’的当下,就在‘求明白’的此刻。”

“宁静,并非在斩断所有烦恼、达成所有目标之后,才能抵达的彼岸。”师父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洗涤着我们的焦灼,“它恰恰是,在纷扰喧嚣之中,内心依然保有的一份 ‘觉照’ 。是你在医院人海中感到心惊时,那一瞬间对生命的悲悯;是你在思考星辰宇宙时,那一刻对自身的反思。这悲悯与反思生起的刹那,便是‘宁静’在叩门。”

李静若有所悟,轻声道:“所以,我们不必等待一个‘完全宁静’的时刻到来,而是要在每一个当下,去识别和守护内心那份微弱的宁静?”

“善!”师父嘉许地点头,“致远,也非指空间上的远行,而是生命境界的开阔与深邃。 一个内心被傲慢、焦虑、欲望塞满的人,即便登上火星,所见也不过是另一片满足其野心的荒漠。而一个内心保有宁静的人,即便身处这小小的归朴堂,也能从一味药材的生长、一次脉象的流动中,窥见天地生杀的奥义,感知宇宙节律的脉动。此心,已与道同游,岂非至远?”

师母也温柔地补充道:“就像治病,急功近利,往往适得其反。唯有沉静下来,望闻问切,辨证论治,遵循身体的自然节律,药力才能通达病灶,这亦是医学上的‘宁静致远’。”

师父最后总结道,他的身影在柔和的灯下,仿佛与这片宁静融为一体:

“故,不必追问人类何时才能整体觉悟。文化的转向,始于每一个个体的心念转向。”

“当你我能在这喧嚣的尘世中,时时勤拂拭,守护内心这盏‘宁静’的灯烛,使其不为八风所动……”

“当这份宁静,能体现在对待一餐一饭的珍惜,体现在与家人朋友的温和言语,体现在对工作的专注负责,体现在对万物的一份敬意上时……”

师父的声音充满了笃定的力量:

“你,便已是那个‘明白’了的人。这星星点点的宁静之光,虽微虽弱,却是照亮人类未来,真正能致‘远’的、不灭的星河。”

“夜深了,”师父轻轻吹熄了案头的灯烛,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流淌进来,“都去安歇吧。让这份思考,如同种子,在宁静的土壤中,自然生长。”

我们起身,默然行礼,退出堂外。

走在廊下,夜风清冽,内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与平和。我抬头望去,只见夜空如洗,星河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原来,“致远”的星河,一直高悬于“宁静”的心空之上,从未远离。

师父的话音还在我耳边回响,我的思绪却又飘向远方,师父我还有一问,人的身体是这地球的大气层生物能量轮转的显现,与这天地,水土,同构同源,浑然一体,去外界,岂不是斩断根源,格格不入?

我那句话,说得极轻,极缓,仿佛不是由口说出,而是从心底自然流淌而出。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疑惑不解,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明。

李静闻言,浑身微微一震,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点头。

师母林西媛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释然又带着些许惭愧的笑容,她轻声道:“我行医半生,在显微镜下看细胞,在仪器前看数据,却差点忘了,我自身,以及我所医治的每一个病人,本就是这天地间最精妙、最现成的‘生态系统的显现’。”

云隐师父没有立刻言语。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手掌温暖而厚重,传递过来的,是一种无需言传的印可。

然后,他回到案前,提笔,在宣纸上缓缓写下四个大字:

身 土 不 二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他放下笔,凝视着我们,目光如古井映月,清澈而深邃:

“陈远,你今日此言,便是真正的‘归心’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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