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暗棋揭底与冷刃出鞘(1/2)
……
时间:范智帆收到情报三日后,傍晚六点四十分
地点:纽约曼哈顿中城,罗德里格斯资本总部大厦,顶层私人会议室
落日余晖如熔化的黄金,从西侧整面弧形落地窗泼洒进来,将顶层空间浸染成一片辉煌而冷漠的金色。窗外,哈德逊河如一条暗蓝色的绸带蜿蜒向远,对岸新泽西的楼群在暮色中渐次亮起灯火,仿佛星辰坠落人间。
会议室的设计极尽简约的奢侈:意大利卡拉拉白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中央一张长达八米的黑曜石会议桌。桌旁十二把高背椅以珍稀的乌木打造,椅背镶嵌着银质的罗德里格斯家族徽记——一只攫住闪电的鹰。
凯恩·罗德里格斯背对窗户站立。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三件套定制西装,银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夕阳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将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看不清面容,却更能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的、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他手中托着一只水晶杯,杯中盛着少许深宝石红色的葡萄酒。指尖在杯壁缓缓摩挲,动作优雅从容,眼神却落在窗外某处虚无的远方,若有所思。
会议室的门无声滑开。
范智帆走了进来。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开衫,内搭白色棉质衬衫,黑色修身长裤,步履沉稳。脸上是经过一夜未眠的疲惫感——这在凯恩眼中是合理的,毕竟连续三日的“分析工作”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职业性的倦怠,唯独在踏入房间、目光扫过桌上那几份档案袋的瞬间,瞳孔深处有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一丝凝滞。
“智帆,来了。”凯恩转过身,脸上是惯有的、分寸得体的微笑。他指了指会议桌右侧的一把椅子,“坐。喝点什么?波尔多?还是你更习惯波本威士忌?”
“水就好,谢谢。”范智帆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松,后背却并未完全靠在椅背上——那是长期身处警惕环境中养成的、近乎本能的习惯性姿态。
凯恩走到墙边的嵌入式酒柜前,亲自倒了一杯冰镇的斐济水,放在范智帆面前。他自己则在对面的主位坐下,杯中的红酒在灯光下荡漾出深沉的暗红光泽。
“你提交的关于杨美玲背景分析报告,我看过了。”凯恩开门见山,指尖轻轻敲击着黑曜石桌面,“切入点很独特,从她过去三十年社交圈层的变化、尤其是与几位已退休高级官员家属的隐秘交集入手,推断她可能拥有某种‘非商业性质的人脉网络’。这个思路很好,但终究是推断,缺乏实质证据。”
范智帆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因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咽喉得到些许舒缓。他点点头,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遗憾的坦然:“是的,我能调动的资源和查询权限有限。杨美玲在国内的公开记录非常干净——退伍军人,乡镇企业家,慈善捐款,地方政协委员。干净得……就像一张精心描绘的样板画,所有的线条都在规定的位置上。”
“所以,”凯恩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我动用了另一条线。”
他伸手,将桌上最厚的那份牛皮纸档案袋推了过来。档案袋的封口处贴着特制的银色封条,上面印着凯恩私人情报网络的徽记——一只闭着眼睛的蜘蛛。封条完好,但边缘有极细微的拆痕,显然已被打开过。
“打开看看。”凯恩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有种猎人终于捕获猎物致命弱点的、冰冷的愉悦。
……
范智帆的手指触碰到档案袋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麻意。他维持着表情的平稳,解开丝线,拆开封条,抽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页是一张黑白证件照的复印件——照片上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老式军装,短发齐耳,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坚定。照片下方是手写体编号:“雪鸮计划,第三期,学员编号03。文件中特别注明:“该员在民间仍保持有限联络渠道,可作为特殊情况下的潜在咨询资源。”
最关键的一份附件,是一份2015年的“补充评估记录”。记录显示,有关部门对杨美玲退役后的生活进行了“周期性低调评估”,结论是:“已完全融入民间生活,未发现异常活动。其掌握的某些历史联络渠道和识别方法,仍具有参考价值。”
文件末尾,有一行用蓝色钢笔写下的备注,字迹遒劲而冷峻:“此员背景特殊,退役前接触网络复杂。虽已退隐,但其潜在影响力及可能触发的旧关系网,仍需纳入‘静默观察名单’。——‘老领导’(代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范智帆的视线死死地钉在“b级限制”、“雪鸮计划”、“青瓷”这几个词组上。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的尾端急速攀升,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整个人被瞬间投入了冰窖之中!
(杨姨……自己曾经接触过的那女人,如今成了大哥的母亲,也就是大哥妻子的母亲,而我喊她应该是杨姨。)
那个在院子里温和地喂鸡、在桂花树下教晨曦编草兔子、在书房里深夜独坐的背影……那些平凡、温暖、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画面,此刻与档案上那些冰冷、遥远、充斥着代号与任务的文字,形成了近乎撕裂般的强烈对比!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带来钝痛。血液冲上头顶,耳畔响起尖锐的嗡鸣。握住纸张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关节泛出缺乏血色的苍白。
但他不能失控。
绝不能。
范智帆(吕云凡)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极其轻微,轻微到仅仅是胸膛的微微起伏,连坐在对面的凯恩都未曾察觉。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如同开启了某种紧急制动程序,所有翻涌的情绪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抽离、隔离!取而代之的是高速运转的、冰冷的逻辑分析模块:
暴露了。杨美玲的真实身份彻底暴露了。
“雪鸮计划”——那是东南局当年最精锐的特勤培训项目,培养的是能在复杂商业环境中执行深度潜伏任务的精英。
“b级限制”封存——这意味着她接触过的网络和掌握的技能,至今仍具有敏感价值。
凯恩是如何拿到这些的?封存档案的调阅权限极高,即使在体制内也是严格管控的……
(暗棋……用户提到的“买通背后暗棋华夏官员”……)
范智帆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寒的杀意,随即又被迅速掩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和平时期,依然有人为了利益,出卖了本应守护的秘密。这种背叛,比战场上的敌人更令人齿冷。
他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档案上移开,抬起头,脸上是经过精心计算后呈现出的、混合着震惊与恍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范智帆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叹,他轻轻摇头,将档案放回桌上,手指的动作已经恢复了稳定,“怪不得她能拿到朱文渊的加密通讯记录。怪不得公安系统对她的‘协助’如此重视。退休特工……还是‘雪鸮计划’出来的。凯恩,你这条线,挖得太深了。”
凯恩观察着范智帆的表情变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审视,但很快被满意的神色取代。他看到了范智帆的惊讶,看到了那份“恍然大悟”——这符合一个刚刚得知惊人真相的正常反应。他没有看到那份惊讶之下的、更深层的震动与恐慌。
“花了不小的代价。”凯恩向后靠进椅背,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但很值得。现在我们知道,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精明的老太太,而是一把虽然锈蚀、但依然懂得如何寻找缝隙的旧钥匙。”
范智帆皱起眉头,表现出专业顾问应有的担忧:“如果她是官方的人,那我们之前的行动……朱文渊的失败,会不会已经引起了更高层面的注意?我的意思是,她可能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我们的存在和意图,向上传递了。”
……
凯恩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
“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看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缓慢的痕迹,“如果她真的上报了,我们现在面对的就不该只是地方公安的常规调查,而是更专业、更安静的‘拜访’。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说明什么?”
范智帆顺着他的思路:“说明她可能没有上报?或者……上报了,但被截留了?因为证据不足?或者,她不想暴露自己?”
“或者,她还在观望,还在判断。”凯恩的眼神变得深邃,“一个退休的特工,尤其是一个已经完美融入民间生活二十多年的人,最大的软肋是什么?是‘安宁’,是‘家庭’,是她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平凡而温暖的生活。她可能比任何人都更害怕,那些过去的阴影重新找上门来,打破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所以,她没有声张。她动用了自己残存的私人关系和手段,试图在暗中解决问题。她以为她能控制局面……这是我们的机会。”
范智帆感到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凯恩的分析,精准地刺中了杨美玲最真实的心理状态——那个在堂屋里对吕顾凡说“人死案销,把心思收回来”的母亲,那个在书房里独自沉思到天明的老人,她确实在试图用最小的代价,守护这个家。
“你的意思是……”范智帆试探着问。
凯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暮色已经完全降临,纽约的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在他身后铺展开来。他的背影在玻璃的反射中显得有些虚幻。
“朱文渊死了。在越南,像条野狗一样被处理掉了。”凯恩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压抑的怒火,“我损失了一枚经营多年的棋子,更重要的是,我损失了面子。而这一切,都跟那个叫杨美玲的女人有关。”
他转过身,眼神如刀:“但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范智帆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咨询者的专注:“为什么?”
“因为她是‘画眉’。”凯恩走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压迫的姿态,“一个退休的‘雪鸮计划’成员,一个至今仍在‘静默观察名单’上的人。她的消失,尤其是非正常死亡,会立刻触发警报。到时候,来的就不是地方警察了,而是她当年的同事、上级,那些真正懂得如何追查幽灵的人。我们会暴露得更彻底。”
“那你的计划是?”
“带走她。”凯恩一字一顿地说。
范智帆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带到哪里?”
凯恩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泰国。”
“泰国?”范智帆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疑惑,“为什么是泰国?那里和我们现在的布局……”
“不是‘我们’的布局。”凯恩打断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敬畏,也有某种不甘,“是‘上面’的命令。”
范智帆的呼吸在瞬间屏住。
(上面……冥王?)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但声音依旧平稳:“上面的命令?你是说……那位‘先生’?”
凯恩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小口,似乎在品味红酒的醇香,也似乎在斟酌措辞。
“智帆,你跟我三年了。”凯恩的目光落在范智帆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某种罕见的、近乎推心置腹的语气,“你聪明,冷静,懂得分寸,更重要的是……你懂得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朱文渊那样的蠢货,只会被情绪和仇恨支配,但你不同。”
范智帆微微颔首,表现出被信任的谦逊:“我只是在做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凯恩重复了一遍,笑了笑,“很好。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杨美玲这件事,就是‘上面’亲自关注的分内之事。把她带到泰国,是计划的关键一环。具体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完全透露,但可以告诉你一点:这涉及到一个更大层面的‘资源整合’和‘筹码交换’。她本人,以及她可能掌握的那些‘旧关系网’和‘识别方法’,在某些人眼中,是非常有价值的……资产。”
范智帆的脑海中急速运转。泰国……资源整合……筹码交换……
(政治?商业?还是情报交易?难道有人想利用杨姨过去的情报网络,或者想从她身上挖出某些历史秘密?)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什么时候行动?怎么带走她?她身边现在肯定有防护,无论是她自己的警觉,还是可能存在的官方暗中关注。”
“时机要等。”凯恩恢复了冷静的谋算者姿态,“不能硬来,要制造‘意外’,或者利用‘内部矛盾’。吕家现在看似平静,但朱文渊的死,赵星野的入狱,真的就结束了吗?朱家的残余势力,赵家的不甘心,还有……吕家内部,难道就铁板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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