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黑水暗涌（1/2）

霜狼城的深冬，暴虐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昼夜不息地抽打着这座以灰白色巨型岩石垒砌的帝国都城。帝宫连绵的尖顶、贵族区的塔楼、以及纵横交错的宽阔街道，尽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呈现出一片肃杀而纯净的银白。寒气刺骨，呵气成霜，即便是正午时分，街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且无不裹紧厚重的皮裘，步履匆匆。

在这片被严寒冻结的寂静之下，帝国权力与财富的暗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汹涌地奔腾着。都城的中心，紧邻着戒备森严、气势磅礴的帝宫区域，一片由切割整齐、高耸入云的黑色曜石围墙圈起的庞大建筑群，在风雪中静默矗立，宛如一头蛰伏在帝国心脏地带的黑色巨兽。围墙之上，身披精良黑色镶银边铠甲、目光锐利如鹰的私兵身影，在漫天飞雪中若隐若现，无声地彰显着此地主人的威严与不可侵犯。正门前，那对用整块极品墨玉雕琢而成、高达丈余、作势欲扑的踏浪巨狼雕像，在雪光映衬下更显狰狞压迫，其下那两扇沉重的、包裹着玄铁的巨大门扉紧紧闭合，门楣之上，巨大的、以古老霜狼文书就的“黑水”二字，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

这里，正是掌控帝国近三成矿产、金属贸易，势力触角遍布帝国三十六郡乃至周边诸国，其影响力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边境局势的商业巨鳄——黑水商会的总部核心。

与外界酷寒死寂的末日景象截然不同，总部深处，一间名为“墨韵阁”的书房内，却是温暖如春，静谧得只能听到名贵银丝炭在紫铜兽吞炉中静静燃烧时偶尔爆开的、极其轻微的噼啪声。四壁镶嵌的月光石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辉，不仅照亮了满架散发着陈旧墨香的古籍、卷宗和账册，也映亮了悬挂于主墙之上的一幅巨大的、描绘着帝国主要矿脉分布与重要商路网络的精细羊皮地图。地上铺着的厚实北地雪熊皮地毯，吞噬了一切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龙涎香与古老书卷混合的特殊气息，沁人心脾，也暗示着此处所决策之事，关乎着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力。

黑水商会总会长墨渊，身着暗紫色常服，外罩一件轻软暖和的玄狐皮裘，正背对着书房门口，负手立于那幅巨大的帝国矿脉图前。他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色红润，身形微胖，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然而，那双微微眯起、此刻正仔细审视着地图上帝国东北边境区域的眼睛里，却偶尔闪过如鹰隼般锐利而冰冷的光芒，那是久居上位、执掌着足以撼动帝国根基的庞大财富与隐秘权力者，才可能拥有的深沉与冷酷。

“咯吱——”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书房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被无声推开。一名身着黑袍、神色恭谨中带着难以掩饰紧张的中年管事，垂首敛目，脚步轻得如同猫鼬，快步走入室内。他在距离那张宽大的黑曜石书案尚有十步之遥时便停下脚步，躬身肃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不敢发出一丝多余声响。他是负责情报汇总的二级管事，墨林。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轻微的爆裂声。墨渊并未回头，依旧凝视着地图上那个标注着“南山镇”的边陲小镇，仿佛能穿透这遥远的距离，看到那里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的一切。

良久，久到墨林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墨渊才缓缓转身，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墨林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说吧。东北边境，南山镇那边，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我要听详尽的、未经修饰的情报。”

墨林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强行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巨大恐惧：“回……回禀总会长。南山镇分会……已确认全面失陷，至今……已逾三个月。我们先后派出的三批秘密联络人员，皆……有去无回，音讯全无。”

他略微停顿，组织着最残酷的语言：“根据商会安插在帝国东北边防军中的眼线拼死传回的最后确认信息，以及少数溃散护卫冒死带回的零星情报碎片综合分析……分会驻地被彻底攻破，库存物资……损失极其惨重。初步估算，包括囤积的大批精铁锭、上等燃石，以及那批刚从‘黑石矿脉’紧急运抵、尚未来得及转运内陆的星纹钢原矿石……总价值……超过八万金狮币……尽数损失，或被掠，或毁于战火。”

说到此处，墨林的声音愈发艰涩，头垂得更低：“驻守分会的核心护卫队，除少数溃散失踪……余者……皆力战殉职。分会长墨菲少爷……于城破当日，在试图组织突围时……失踪。根据其最后出现时正遭遇兽人主力突袭的情况判断……恐已……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