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压岁钱凶咒(2/2)

还有女鬼幽幽的叹息:

“跑什么呢……红包还没拿呢……”

第六章 压胜钱的秘密

小牛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脸白得像纸。门外抓挠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消失了。

“走了吗?”有人小声问。

陈老栓从门缝往外看,雪地上留下一串湿脚印,从井边一直延伸到门口,又折返回去。

“暂时走了。”他松了口气,转身看小牛,“没事吧?”

小牛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一摸脖子——那枚压胜钱不见了。

“糟了!铜钱掉了!”

屋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知道那铜钱的重要性——那是陈家祖传的护身符,据说里面封着一道符,能镇邪。

“掉哪儿了?”陈建国急问。

“不……不知道,可能跑的时候掉了。”

陈老栓脸色铁青:“快找!必须找回来!”

可谁敢出去找?最后还是陈瘸子出了主意:“用绳子拴个镜子吊出去,镜面朝下,看看门口有没有。”

镜子吊出去,左右晃了晃。从屋里的角度看,镜面映出门口的雪地——铜钱没在门口。

“可能掉路上了。”陈瘸子收绳子,“等天亮吧,天亮了阳气盛,再去找。”

这一夜,陈家无人入睡。小柱子挨着妈妈,听见大人们在低声商量。

“那女鬼说是陈三水欠她的红包,”陈建国说,“陈三水不就是太爷爷那辈,死在乱葬岗的那个?”

“可陈三水死的时候才九岁,能欠什么债?”

陈老栓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事儿……我知道一点。”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不保真。”陈老栓抽了口旱烟,“陈三水死之前,不是一个人去的乱葬岗。他是跟人打赌,说敢不敢在坟地里睡一晚,赌注就是个红包。”

“跟谁打赌?”

“一个外村来的孩子,姓甚名谁不知道,就知道那孩子穿红棉袄。”陈老栓顿了顿,“后来想想,大冬天的,哪个孩子穿单棉袄出门?还是红的?”

屋里温度骤降。

“陈三水输了,没给红包,跑了。第二天就死在了乱葬岗。”陈老栓叹气,“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吓死的,现在看来……”

是债主讨债来了。

一百年的债,利滚利,现在要陈家全村人来还。

“那压胜钱又是怎么回事?”陈建国问。

“压胜钱是后来打的,请了道士开光,就为了镇住这桩旧债。”陈老栓说,“钱上刻的符,封的就是那女鬼的名字。现在钱丢了……”

话没说完,但意思都懂了。

天快亮时,后院突然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陈家人冲出去一看,鸡窝里的鸡死了一大片,每只鸡脖子上都有两个血窟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鸡血在雪地上洒出几个字:

“铜钱换命”

第七章 乱葬岗招魂

女鬼要铜钱。

可铜钱在哪儿?

全村人把陈家里里外外翻了三遍,连茅坑都掏了,就是找不到那枚压胜钱。

小牛因为丢了铜钱,成了众矢之的。有些村民开始说闲话,说都是这孩子惹的祸,应该把他交出去。

陈建国气得跟人打架,被村长拉开了。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村长吼了一嗓子,“铜钱肯定被那东西藏起来了,咱们得想办法找回来!”

怎么找?谁敢去问女鬼?

最后还是马仙姑出了个主意:“去乱葬岗招魂。陈三水的魂应该还在那儿,问问他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也许能找到线索。”

乱葬岗在村西三里地,是片老坟地,埋的大多是夭折的孩子和无主尸骨。平时村里人宁可绕路也不从那儿过。

但现在是骑虎难下。

马仙姑准备了招魂的家伙:一碗生米,三炷香,一件小孩衣服(从陈三水那辈传下来的,不知真假),还有一面破锣。

“子时去,阳气最弱的时候,容易招到。”她说,“但只能去三个人,多了阳气重,魂不敢来。”

谁去?陈老栓年纪大,得去;陈建国是现任家主,得去;还缺一个。

“我去吧。”陈瘸子一瘸一拐走出来,“我无儿无女,无牵无挂,真出事儿也不连累谁。”

就这么定了。

子时,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往乱葬岗走。雪停了,月亮又大又圆,照得坟地一片惨白。歪七扭八的墓碑像一群蹲着的人,静静看着他们。

马仙姑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摆好生米碗,插上香,把那件小衣服铺在地上。然后她开始敲锣,锣声在坟地里回荡,闷闷的,像敲在人心上。

“陈三水……魂归来兮……”

“陈三水……陈家后人找你问话……”

喊了七八声,没动静。香烧得很快,青烟笔直上升,在空中打了个旋,往一个方向飘去。

马仙姑顺着烟指的方向走,三人跟上。走了约莫百来步,来到一座矮坟前。坟头塌了一半,墓碑斜插着,字迹模糊,但还能认出“陈三水”三个字。

香到了这儿,烟突然散了。

“就是这儿了。”马仙姑放下锣,拿出个铃铛开始摇,“三水,出来说话。”

铃铛声叮叮当当,在寂静的坟地里格外刺耳。

过了一会儿,坟头开始冒烟。不是香火那种烟,是灰白色的、冰冷的雾气。雾气慢慢凝聚,凝成一个模糊的小孩影子,蹲在坟头上。

影子很淡,月光能穿透它。它低着头,看不清脸。

“三水,”陈老栓壮着胆子开口,“我们是陈家后人。问你个事儿,当年跟你打赌那穿红棉袄的孩子,到底是什么?”

影子动了动,抬起头——其实没有五官,就是一团更浓的雾。但所有人都感觉它在“看”他们。

细小的、尖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是风还是鬼语:

“她……不是孩子……”

“她是……讨债鬼……”

“我欠她一个红包……一百文……百年利滚利……还不清了……”

陈建国急问:“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怎么救他们?”

影子慢慢抬起手,指向村子的方向:

“铜钱……在井里……”

“她的真身……也在井里……”

“毁掉真身……才能破局……”

说完,影子散了。香也燃尽了,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消失在夜空中。

坟地重归寂静。

三人面面相觑:铜钱在井里?女鬼的真身也在井里?

可那井,谁还敢靠近?

第八章 井底的真身

回到村里,天已经蒙蒙亮。

三人把招魂的经过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井里的女鬼已经够可怕了,现在还要下井去毁她的真身?

“我去吧。”陈建国咬牙,“我儿子在那儿,我不能不管。”

“你怎么毁?你知道她真身是什么?”陈瘸子问。

是啊,女鬼的真身是什么?一具尸骨?一件遗物?还是一缕头发?

马仙姑沉吟片刻:“按理说,横死鬼的真身,要么是尸骨,要么是生前执念最深的东西。那女鬼口口声声要红包,也许真身就跟红包有关。”

“井底下有红包?”有人不信。

“井是聚阴之地,又是溺死之地,最容易养邪物。”马仙姑说,“我猜,当年陈三水拆的那个红包,可能被女鬼拿走了,一直藏在井底。百年过去,红包成了她的凭依。”

这么一说,倒是通了。

但怎么下井?井口窄,井水深,又是大冬天,下去就是找死。

陈瘸子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咱们村那口井,其实有暗道!”

“暗道?”

“早年间防土匪挖的,从井壁通到地窖。后来土匪没来,暗道就封了。”陈瘸子比划着,“地窖就在祠堂底下,入口在供桌下面。要是暗道还能走,就能从地窖进井,不用从井口下。”

这倒是个办法。

众人连忙去祠堂,挪开供桌,果然找到一块活动地板。掀开,下面是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霉味冲上来。

陈建国拿来手电往里照,是条窄窄的通道,勉强能容一人爬行。通道壁上长满青苔,湿漉漉的。

“我先下。”陈建国就要往里钻。

“等等。”陈老栓拉住他,“就这么下去,不是送死吗?得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黑狗血、公鸡头、桃木剑、符纸……能想到的辟邪东西都备上了。陈建国腰上拴了绳子,绳头绑在祠堂柱子上,万一有事,上面的人能把他拉回来。

“记住,”马仙姑叮嘱,“找到真身,不管是什么,泼上黑狗血,贴了符,赶紧烧。烧完立刻往外跑,千万别回头看。”

陈建国点头,深吸一口气,钻进了暗道。

暗道比想象的更长,也更窄。他只能匍匐前进,手电咬在嘴里,光照在前面一米处,晃来晃去。空气浑浊,有股说不出的腥味。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出现了微光。是井壁,井壁上有个洞口,正是暗道出口。往外看,能看见井水幽深的反光,还有井口圆圆的天空。

井壁上嵌着早年留下的脚蹬,锈迹斑斑。陈建国小心翼翼爬出去,踩着脚蹬,慢慢往下探。

井水冰冷刺骨。他咬着手电往水里照,水很清,能看见井底铺着石板,石板上堆着些杂物:破瓦罐、烂木桶,还有……一个红色的东西。

是个红包。

红包泡在水里,却没有湿透,依然鲜红刺眼。它就躺在井底正中央,周围的水绕着它流,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陈建国心跳如鼓。他一手抓住脚蹬,一手伸进怀里掏黑狗血——装在塑料瓶里,用油纸封着口。

就在这时,井水突然翻腾起来。

咕嘟咕嘟,气泡从水底冒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然后,那只苍白的手又出现了,从水里伸出来,直直抓向陈建国。

陈建国吓得手一松,黑狗血瓶子掉了下去,砸在井壁上,碎了。黑狗血溅得到处都是,也溅到了那只手上。

“嗤——”

手冒起了白烟,像是被烫到了,猛地缩回水里。紧接着,井里传来凄厉的尖叫,震得井壁嗡嗡响。

陈建国趁机又掏出一瓶黑狗血,这次他看准了,直接泼向井底的红包。

黑狗血泼中红包的瞬间,整个井里的水像炸开了一样,猛地向上涌。陈建国被水浪拍在井壁上,差点松手。他死死抓住脚蹬,看见井底的红包开始冒烟,烟是黑色的,浓得像墨。

烟里浮现出女鬼的影子,她扭曲着,挣扎着,白眼睛死死盯着陈建国:

“你敢……毁我凭依……”

陈建国又掏出一把符纸,也不管有用没用,全撒了下去。符纸遇到黑烟,嗤嗤作响,烧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井底。陈建国看见,红包旁边,还有样东西——那枚丢失的压胜钱,就压在红包上,铜钱上的符咒发出微弱的金光。

原来铜钱一直在这儿!它压制着红包,所以女鬼才要逼他们找铜钱——铜钱一挪开,她就能彻底自由了!

陈建国脑子一热,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松开脚蹬,纵身跳进井水里。

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憋着气,潜到井底,一把抓起压胜钱和红包,转身就往上游。

水里,无数只手在抓他。苍白的手,黑色的手,细小的手……全是溺死鬼的手。它们抓住他的腿,他的腰,要把他拖下去。

陈建国拼命蹬水,嘴里吐出最后一口气泡,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他要撑不住时,腰间的绳子猛地一紧——上面的人开始拉了!

他被快速拉出水面,拉向井壁的洞口。那些手还不肯松,但一离开水面,就化作黑烟消散了。

陈建国爬回暗道,连滚带爬往外逃。身后传来女鬼歇斯底里的尖叫,井水汹涌澎湃,像是整个井都要炸了。

第九章 红棉袄的秘密

陈建国爬出暗道时,浑身湿透,脸色青紫,手里死死攥着两样东西:压胜钱和红包。

“快!烧了它!”马仙姑喊道。

红包被扔进早就准备好的铁盆里,浇上煤油,点上火。火焰腾起,烧得很旺,但红包在火里居然不立刻烧着,而是像活物一样扭动,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烧了足足十分钟,红包才化成灰烬。灰是黑色的,散发着恶臭。

红包一毁,屋里的两个孩子——小虎和婷婷,突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再醒来时,眼神恢复了清明,也不念叨“红包”了。

“好了!好了!”王桂香抱着儿子哭起来。

但马仙姑的脸色并没有放松:“还没完。真身毁了,但怨气未消。那女鬼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当天晚上,村里开始出怪事。

先是村口的老槐树半夜无故自燃,烧了一半又自己灭了。接着是祠堂的祖宗牌位全部翻倒,香炉里的香灰撒了一地。最可怕的是,所有水井,不管是谁家的,打上来的水都变成了淡红色,有股血腥味。

“这是怨气扩散了。”马仙姑说,“得知道那女鬼的来历,才能彻底化解。”

来历?陈三水已经说了,女鬼不是孩子,是讨债鬼。可讨的什么债?跟谁讨?

陈老栓想了三天三夜,终于从陈家族谱的夹页里翻出一段模糊的记录。

那是光绪二十五年,陈三水死前三年的记载:

“七月十五,村西溺一红衣女童,年约十岁,无名无姓,疑是外乡乞儿。里正令人草葬于乱葬岗,无人认领。”

红衣女童?十岁?溺死?

时间、地点、特征都对得上。

“可她是溺死的,怎么又跟红包扯上关系?”陈建国不解。

马仙姑掐指算了算,突然明白了:“七月十五,鬼节。这天溺死的人,怨气最重。她死的时候,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东西?比如……钱?”

陈老栓摇头:“族谱没写。”

一直沉默的小柱子突然开口:“太爷爷,红包里不一定包钱呀。”

大人们一愣。

小柱子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红包——除夕夜陈老栓给的,他一直没拆:“婷婷姐姐说,她拆开的红包里,只有一张纸,上面画着画。”

“画?”陈建国猛地想起什么,“婷婷拆的那个红包呢?”

找来找去,在婷婷床底下找到了。红包已经空了,但里面确实有一小片纸屑,像是从什么上面撕下来的。

纸屑上有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只蝴蝶?

“蝴蝶……”陈老栓反复念叨,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爷爷说过,早年间有种习俗,七月十五给溺死的孩子烧‘替身’,就是剪个纸人,写上生辰八字烧了,让纸人替孩子去阴间受苦。纸人身上,通常会画蝴蝶,象征魂魄飞升。”

“所以那红包里包的,不是钱,是纸人?”陈建国问。

“对!是‘替身’!”马仙姑一拍大腿,“那女童溺死后,有人给她烧了替身,但替身没烧透,或者烧错了,导致她魂魄困在阴阳之间,成了讨债鬼。她向陈三水讨红包,其实是要一个新的、完整的替身,好让她超生!”

这么一来,全通了。

女鬼不是恶鬼,是冤魂。她被困了一百年,每年鬼节出来讨替身,但没人懂她的意思。陈三水当年也许无意中答应了她什么(打赌赢了的红包),但没兑现,所以被她缠上。

“那现在怎么办?给她烧个替身?”王桂香问。

“光烧替身不够,”马仙姑说,“得知道她的名字,或者生辰八字,替身才能认主。”

名字?生辰八字?一百年前溺死的无名女童,去哪找这些?

陈瘸子又开口了:“井底……除了红包,还有别的东西吗?”

陈建国努力回忆:“好像……还有件衣服,泡烂了,看不出颜色。”

“衣服!”陈瘸子眼睛一亮,“早年间穷人家孩子,衣服都是大人改的,有时会在衣角绣名字或生辰,怕丢了。”

可谁还敢下井?

第十章 最后的替身

最后决定,用钩子捞。

做了个长竹竿,头上绑了铁钩,从井口放下去捞。捞了七八次,终于钩上来一团破布。

确实是件衣服,红棉袄,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但衣角处还能隐约看出绣了字。小心拆开线,里面缝着一小块布,布上用褪色的丝线绣着:

“林小花 甲申年五月廿七生”

有名字!有生辰!

马仙姑立刻动手做替身。找来干净的白纸,剪成女童模样,画上五官,写上“林小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又用红纸剪了件小棉袄,给纸人穿上。

“还得有个仪式,”她说,“得去她溺死的地方,也就是村西那条河,把替身烧了,她的魂才能顺着水路去该去的地方。”

村西那条河叫黑水河,早年间确实淹死过人,后来河道改了,现在只剩一条小水沟。

但溺死地不变。

正月十五,元宵节,月圆之夜。按理说该是团圆喜庆的日子,但黄泥村大半人都聚集在黑水河边。

马仙姑摆开香案,供上瓜果,点上香烛。纸人林小花放在铺着红布的托盘里,面前还摆了个小小的红包——里面包着一张黄纸,纸上写着“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