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压岁钱凶咒(1/2)

第一章 红包的规矩

除夕夜的雪下得特别大,把整个黄泥村裹得严严实实。村东头的陈老栓家却灯火通明,一大家子人挤在堂屋里守岁。

“都听着!”陈老栓敲了敲旱烟杆,浑浊的眼睛扫过满屋子儿孙,“咱们老陈家,有个传了三代的规矩——压岁钱必须当面点清,不能背后拆封。”

七岁的重孙子小柱子奶声奶气地问:“太爷爷,为啥呀?”

“为啥?”陈老栓嘬了口烟,烟雾缭绕中,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因为这规矩,是血换来的。”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窗外的风雪声更大了,拍得窗纸哗哗响。

“那是光绪二十八年的事儿了。”陈老栓的声音压低了些,“咱们太爷爷那辈,兄弟四个。老三陈三水,那年才九岁,收了压岁钱没当面点,揣兜里就跑了。结果……”

“结果怎么啦?”小柱子往前凑了凑。

“结果那红包里,包的不是铜钱。”陈老栓顿了顿,“是冥钱。”

屋里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陈三水晚上偷偷拆开一看,当场就吓傻了。第二天一早,人没了。村里人找到他时,他跪在村西乱葬岗,手里还攥着那沓冥钱,眼睛瞪得老大,人已经硬了。”

小柱子吓得钻进妈妈怀里。

陈老栓叹了口气:“打那儿以后,陈家就立了这规矩。压岁钱必须当面点清,谁要是坏了规矩……”他环视一圈,“祖宗可不答应。”

大儿子陈建国干笑两声:“爹,这都啥年代了,还讲这些迷信。”

“迷信?”陈老栓瞪了他一眼,“你四叔公怎么没的?忘了?”

陈建国不说话了。那是六十年前的事儿,四叔公陈有福,也是没当面点压岁钱,三天后淹死在村口那口不到腰深的小水塘里。捞上来时,手里还捏着个湿透的红包。

“行了行了,发压岁钱吧。”陈老栓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沓红包,“一个个来,当面点清。”

轮到小柱子时,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当着太爷爷的面拆开红包,认真数了数里面的两张十元纸币:“二十块,谢谢太爷爷!”

陈老栓满意地点点头,摸摸小柱子的头:“好孩子,记住了,这规矩不能破。”

夜深了,大人们还在喝酒聊天,小孩子们熬不住,陆续被抱去睡觉。小柱子睡前把红包压在枕头底下,这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压岁钱,兴奋得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堂屋传来争吵声。

“……我就看看怎么了?还能少了你的?”是二叔陈建业的声音。

“爹说了要当面点,你这不是坏规矩吗?”陈建国反驳道。

“我就拆我自己儿子的!管得着吗你!”

小柱子困得睁不开眼,翻个身又睡了过去。他不知道,就在这个除夕夜,陈家的规矩,被人破了。

第二章 不干净的东西

大年初一早上,小柱子被一阵尖叫惊醒。

他揉着眼睛跑出屋,看见二婶王桂香瘫在堂屋门口,脸色惨白,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地上。

地上躺着小柱子的堂哥,十岁的陈小虎。他双眼紧闭,手里紧紧攥着个拆开的红包,里面的钱撒了一地——全是花花绿绿的冥币。

“小虎!小虎你怎么了!”陈建业冲上去抱起儿子,发现儿子浑身冰凉,怎么叫都没反应。

陈老栓拄着拐杖赶来,一看这情景,脸唰地就白了:“谁……谁让他背后拆红包的?!”

王桂香哭着说:“昨晚小虎睡着了,建业偷偷拆开想看看爹给了多少,看完又包回去……我们真不知道会这样啊!”

“造孽!造孽啊!”陈老栓跺着脚,“快,快去请马仙姑!”

马仙姑是村里有名的神婆,七十多岁了,据说有点真本事。她被请来时,小虎已经被抬到床上,还是昏迷不醒。

仙姑围着床转了三圈,又扒开小虎的眼皮看了看,摇摇头:“魂被勾走了。”

“仙姑,求您救救我儿子!”陈建业跪下了。

“救?怎么救?”马仙姑冷笑,“陈家的规矩破了,那不干净的东西就找上门了。你们以为那规矩是说着玩的?”

她走到窗前,指着村西方向:“知道为啥必须是西边的乱葬岗吗?因为咱们村祖上闹过饥荒,饿死的人全埋那儿了。有个说法,横死的人怨气重,过年时得用活人的喜气压着。陈家祖宗定这规矩,其实是跟那边达成的协议——你们安安生生收你们的供奉,我们平平安安过我们的年。现在协议破了……”

屋里一片死寂。

“那……那现在怎么办?”陈建国颤声问。

马仙姑从布袋里掏出个小香炉,点上三炷香:“我先试试招魂。但能不能成,看造化。还有,”她环视屋里所有人,“那东西尝到甜头了,不会只来一次。接下来三天,你们家谁再敢背后拆红包,下场只会更惨。”

香烟袅袅升起,在空中诡异地打了个旋,向西飘去。马仙姑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又尖又细,听得人心里发毛。

突然,床上的小虎抽搐了一下。

“回来了!”马仙姑眼睛一亮,但随即脸色又沉下来,“不对……只回来一半。”

小虎睁开了眼,但眼神空洞,直勾勾盯着房梁,嘴里喃喃道:“红包……红包……要红包……”

“这是魂没全回来,”马仙姑叹气,“得把勾魂的东西找出来毁了才行。”

“什么东西?”陈老栓问。

“还能是什么?那沓冥币里的‘引子’。”马仙姑说,“冥钱只是幌子,里面肯定夹了别的东西——死人的头发、指甲,或者生辰八字。找到它,烧了,孩子的魂才能全回来。”

陈建业连忙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冥币。数来数去,却只有九张。

“不对啊,”他冷汗下来了,“昨晚我明明看见是十张……”

少了一张。

第三章 第二个受害者

那张消失的冥币,成了陈家人的心病。

小虎虽然醒了,但整个人痴痴傻傻的,整天就念叨“红包”,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扶。马仙姑说,三天内找不回那张冥币烧掉,小虎就永远这样了。

大年初二,按规矩是回娘家的日子。但陈家没人敢出门,一家子人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张冥币。

“会不会是被风吹走了?”王桂香红着眼睛说。

“大晚上关着门关着窗,哪来的风?”陈老栓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到了下午,嫁到邻村的大女儿陈秀娟带着外孙女回来了。小姑娘叫婷婷,六岁,扎两个羊角辫,蹦蹦跳跳的特别可爱。

“听说小虎出事了,我带婷婷回来看看。”陈秀娟拎着两盒点心,“婷婷,给外公外婆拜年。”

婷婷乖巧地作揖:“外公外婆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这本是句吉利话,但此刻听在陈家人耳朵里,却莫名瘆得慌。

陈老栓勉强挤出笑容,掏出个红包:“来,婷婷拿着。”

婷婷接过红包,下意识就要拆。陈秀娟连忙按住她的手:“婷婷,忘了妈妈怎么教你的?要当面点清。”

小姑娘吐吐舌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红包,数了数里面的钱:“五十块!谢谢外公!”

陈老栓点点头,心里稍安。规矩没破,应该没事。

晚上,陈秀娟要带婷婷回去,却被陈老栓拦住了:“天黑了,路上不安全,住一晚明天再走。”

其实他是怕,怕那张失踪的冥币作祟。

夜深人静,婷婷睡在客房。小姑娘白天玩累了,睡得很沉。陈秀娟躺在一旁,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小虎痴傻的样子。

半夜,她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睁眼一看,婷婷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正背对着她,窸窸窣窣地拆着什么。

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在婷婷手里那个红彤彤的东西上——是个红包。

陈秀娟心里一紧:“婷婷,你干嘛呢?”

婷婷没回头,声音细细的:“妈妈,我又找到一个红包……”

“哪来的红包?”

“床底下摸到的……”

陈秀娟猛地坐起,伸手去抢:“别拆!等天亮当着大家面拆!”

已经晚了。

婷婷拆开了红包,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张皱巴巴的冥币,正是白天失踪的那张。

冥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上面印着的“天地银行”四个字,仿佛在淌血。

婷婷盯着冥币看了几秒,突然咯咯笑起来:“妈妈,这个钱好漂亮……”

笑着笑着,声音变了调,变成了某种尖锐的、非人的笑声。婷婷缓缓转过头,陈秀娟看见女儿的脸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眼睛里一片漆黑,没有眼白。

“红包……”婷婷咧嘴笑了,露出满口细密的、尖尖的牙齿,“还要更多红包……”

陈秀娟尖叫起来。

第四章 井里的声音

陈家又乱成了一锅粥。

婷婷的症状和小虎一模一样,眼神空洞,只会念叨“红包”。更可怕的是,两个孩子现在待在一起,会互相交换诡异的眼神,然后同时发出那种非人的笑声。

马仙姑又被请来了。这次她一看两个孩子的情况,脸色更难看了:“坏了,这东西会‘传’。”

“传?”陈建国没听懂。

“就像传染病,”马仙姑比划着,“一个传俩,俩传四个。要是让它传开了,整个村都得出事!”

她让人把两个孩子分开,分别在额头贴上符纸,又在大门、窗户、墙角都撒了香灰。

“香灰能看出那东西的脚印,”马仙姑说,“今晚都警醒点,谁听见动静都别出来,从门缝里看看香灰上有没有印子。”

这一夜,陈家没人敢睡。

小柱子被妈妈搂在怀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听见风在哭,听见雪在叹气,还听见……井里有声音。

黄泥村几乎家家有井,陈家的井在后院,冬天用草席盖着。

“妈妈,井里有人说话。”小柱子小声说。

妈妈吓得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但过了一会儿,她也听见了。细细的、尖尖的声音,从后院飘过来,像有人在哼歌,又像在哭。

“红包来……红包来……不给红包不走开……”

歌词含糊不清,但调子阴森森的,听得人汗毛倒竖。

陈建国壮着胆子,从门缝往后院看。月光下的雪地白茫茫一片,香灰撒成的线完好无损。

但井口的草席,在动。

一拱一拱的,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陈建国腿都软了,连滚爬爬跑回屋:“井……井里有东西!”

陈老栓咬牙:“抄家伙!去看看!”

男人们拿着铁锹、锄头,战战兢兢往后院挪。女人们抱着孩子躲在屋里,从窗户缝往外看。

到了井边,那声音更清楚了,确实是从井里传出来的。草席还在动,边沿已经掀开了一条缝,黑黢黢的井口像一张等待噬人的嘴。

“谁……谁在下面!”陈建国吼了一嗓子,声音直发抖。

井里的声音停了。

几秒的死寂后,突然——

“哗啦!”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井里伸出来,扒住了井沿。那手湿漉漉的,指甲又长又黑,皮肤泡得发皱。

紧接着是第二只手。

然后,一个脑袋慢慢冒了出来。长长的黑发糊在脸上,往下滴着水。透过发丝的缝隙,能看见一双全白的眼睛,没有瞳孔。

“红包……”那东西开口了,声音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气泡,“我的红包……”

陈建业吓傻了,抡起锄头就要砸,被陈老栓死死拉住:“不能砸!砸了更麻烦!”

那东西完全爬出了井,站在雪地里。是个女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红棉袄,浑身湿透,水顺着衣角往下淌,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

她歪着头,用那双白眼睛“看”着众人:“陈三水……欠我的红包……一百年了……该还了……”

陈三水?那不是太爷爷那辈,死在乱葬岗的孩子吗?

陈老栓扑通跪下了:“仙家……仙家饶命!孩子不懂事,坏了规矩,我们一定补偿!”

女鬼咯咯笑起来,笑声像碎玻璃刮铁皮:“补偿?好啊……我要一百个红包……每个里面……包一百张冥币……少一个……我就带走一个孩子……”

说完,她转身,一步步走回井边,又慢慢沉了下去。井水咕咚咕咚响了一阵,恢复了平静。

雪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井口。

但奇怪的是,香灰上一个印子都没有。

第五章 一百个红包

女鬼的要求传遍了全村。

起初有人不信邪,觉得陈家人在装神弄鬼。但去看过小虎和婷婷的样子后,都信了。那两个孩子的眼神,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村长召集全村开会。祠堂里挤满了人,烟雾缭绕,愁云惨淡。

“一百个红包,每个包一百张冥币,那就是一万张!”村长敲着桌子,“咱们村小卖部所有的冥币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张!”

“去镇上买呢?”有人提议。

“镇上纸扎店过年不开门,得等到初七。”陈老栓苦笑,“女鬼只给了三天时间,今天已经初二了。”

祠堂里一片哀叹。

一直蹲在角落抽烟的老光棍陈瘸子突然开口:“非得要买的冥币吗?自己印行不行?”

“自己印?”众人看向他。

陈瘸子年轻时候在印刷厂干过,后来摔断了腿才回村。他瘸着腿站起来:“我知道冥币的模板什么样,咱们找点红纸,刻版自己印。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得用朱砂调墨,”陈瘸子压低声音,“朱砂辟邪,但也招阴。用朱砂印的冥币,烧给横死鬼,那是大忌——怨气会更重。万一那女鬼收了钱还不满足……”

“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建国红着眼,“先把我儿子救回来再说!”

说干就干。村里会手艺的都动员起来:裁红纸的裁红纸,刻模板的刻模板,陈瘸子负责调朱砂墨。祠堂变成了临时印刷厂,通宵达旦赶工。

小柱子跟着妈妈来送饭,看见大人们印冥币。红纸摊了一地,朱砂墨艳得像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铁锈,又像庙里的香火。

“妈妈,为什么要印这么多假钱?”小柱子问。

“小孩子别多问。”妈妈把他拉到一边,“记住,这几天千万别收红包,收了也别拆,直接给妈妈。”

小柱子点点头,眼睛却盯着那些冥币。他看见每张冥币上印的都不是通常的“天地银行”,而是“黄泉钱庄”,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债契凭据,见票即付。

“瘸子爷,这字儿是不是印错了?”有人问。

陈瘸子头也不抬:“没错。横死鬼收钱不是当钱花,是当债收。咱们这是在写欠条呢。”

这话听得人心里发毛。

初三晚上,一百个红包准备好了,每个鼓鼓囊囊塞着一百张新印的冥币,堆在祠堂供桌上,像座红色的小山。

接下来就是等。

等女鬼来取。

按陈老栓的意思,得选个“替身”去送红包。这个替身得是童男,阳气足,但又不能太小,不然撑不住。

选来选去,选中了陈建国的二儿子,十四岁的陈小牛。这孩子虎头虎脑,胆子大,去年还跟人打架打破了头,缝了五针没哭一声。

“小牛,怕不怕?”陈建国问儿子。

小牛梗着脖子:“不怕!不就是送钱吗!”

陈老栓把一枚铜钱挂在小牛脖子上:“这是祖传的压胜钱,能辟邪。记住,到了井边,把红包一个一个扔进去,扔完就跑,千万别回头。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别回头。”

小牛点头。

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

全村人都躲在屋里,从门缝窗户缝往外看。小牛背着一麻袋红包,独自走向后院那口井。

雪停了,月亮出来了,照得雪地明晃晃的。小牛的影子拖得老长,随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

到了井边,他放下麻袋,掏出第一个红包,往井里一扔。

“咚。”很轻的一声,像石子落水。

没动静。

小牛又扔第二个,第三个……扔到第十个时,井里终于有了反应。

水响了。

咕嘟咕嘟,像是开了锅。然后,那只苍白的手又伸了出来,这次不是一只,是三只、五只……好多只手,从井口伸出来,在空中乱抓。

小牛腿肚子转筋,但还记得爷爷的话,继续扔红包。

扔到第五十个时,井里冒出了黑烟,浓得像墨,在月光下翻滚。黑烟里浮现出模糊的人脸,一张叠一张,全都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扔到第八十个时,井水漫出来了。不是正常的漫,是像喷泉一样往上涌,但涌出来的不是水,是粘稠的、黑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小牛快撑不住了,手抖得厉害,红包好几次掉在雪地上。他捡起来继续扔,最后一个红包脱手时,他看见井口里,那个穿红棉袄的女鬼完全浮了上来。

她站在水面上,不,是站在那黑红色的液体上,白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牛。

然后她笑了,嘴角咧到耳根。

“乖孩子……”她说,“来,婆婆给你红包……”

她伸出手,手里攥着个湿透的红包,正是小虎拆开的那张冥币包成的。

小牛惨叫一声,转身就跑。他记得爷爷的话,不回头,拼命跑。

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湿漉漉的脚步声,紧紧跟在他后面。还有那女鬼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吹气:

“拿了婆婆的红包……就是婆婆的人了……”

小牛冲进堂屋,大人们砰地关上门,插上门栓。门外传来抓挠声,刺啦刺啦,像猫在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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