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夜半电台招魂热播,我把阎王写成霸总人设(2/2)
起初,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写出来的“小传”干巴巴,基本就是生死簿摘要的扩写版,加几句“其情可悯”、“呜呼哀哉”之类的套话。崔判官初审,眉头都不皱一下,偶尔用朱笔勾掉几个过于浮夸的形容词,便算通过。效率低下,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直到第一次“阴司季度考评会”。
会场设在一个偏殿,到场的不止有文判官,还有各司主事、勾魂使者代表,甚至有一位轮值的阎罗(不是她老板,是另一殿的)。崔判官面无表情地念着各部门的“轮回通过率”、“亡魂申诉率”、“功德结算准确率”等等数据。林晓所在的“文牍司·小传处”(就她一个光杆司令)的数据,难看得刺眼。
“新增‘亡魂生平认知度及情绪安抚满意度’一项,试点部门‘小传处’,本期数据:认知度提升 0.5%,满意度……未统计。”崔判官念到这里,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砖缝里的林晓。
那位轮值的阎罗(据说是掌管秤杆的)哼了一声,声音如闷雷:“靡费香火,增设冗员,成效几何?若下次考评仍无起色,此试点职位,撤销也罢。”
林晓如遭雷击。撤销?意思是打回阳间?还是直接魂魄销账?她不知道,但那股冰冷的、被否定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比阳间总监的骂声可怕一万倍。
散会后,崔判官单独留下了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那份考评报告推到她面前。
“林判官,” 他用了正式称谓,语气平淡,“阎君破格擢用,期许甚深。阴司虽重规矩,亦非不容变通。‘基于事实,合理润色’,这八字,你参详得如何了?”
林晓低头看着报告上那惨淡的数据,又想起考评会上那位阎罗的冷哼,一股混杂着不服、恐惧和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猛地冲了上来。
合理润色?不就是编故事吗?老娘在阳间就是干这个的!只不过以前编的是阎王恋爱,现在编的是亡魂生平!kpi是吧?满意度是吧?行,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别开生面”!
回到她那间阴冷的小办公室,青灯如豆。林晓再次翻开生死簿副本,目光不再畏惧,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猎食者的审视。她需要案例,需要能“出彩”的案例。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
王李氏,戊寅年五月初六生,庚子年九月初九卒,阳寿六十二。生平:农妇,性情泼辣刁悍,常与邻里口角,苛待儿媳。己亥年冬,因琐事与儿媳争执,推搡间致儿媳跌入井中溺亡。功过:无功,过(致人死亡)记大过一次。判定:罚入饿鬼道,受饥渴煎熬百载。
一个典型的恶婆婆形象。但林晓盯着那几行字,脑子飞快转动。泼辣刁悍?有没有可能是生活所迫?苛待儿媳?会不会有隐情?推搡致死……真的是故意吗?
她闭上眼,调动起写网文时构造人物背景的全力。笔尖落下,不再是干巴巴的叙述,而是带上了细节,带上了“可能”。
“王李氏,幼时家贫,父早亡,母多病,身为长女,早早扛起生计。嫁与王家,夫懦弱,婆母严苛,家徒四壁。她以一己之力,操持内外,性情渐强,实为护佑弱小弟妹、在艰难世道中挣得一线生机所迫。苛待儿媳事出有因:儿媳乃婆母强行聘入,意图分其家权,且懒惰嘴碎。争执之日,天寒地冻,井边湿滑,推搡本无意,奈何……”
她给王李氏的“悍”赋予了悲情色彩,给那场致命争执添加了意外和外部因素。写到最后,甚至加上一句:“魂至阴司,初见其媳,愕然愧悔,涕泪交加,自言‘若早知井边冰薄,断不会伸手’。”
写完,她自己都有点被这“反转”故事打动。忐忑地交给崔判官。
崔判官看得比平时慢了些。那清癯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抬起朱笔,在林晓添加的大段“背景”和“心理活动”旁边,批了两个字:“存疑。”但在最后那句“涕泪交加”处,笔尖顿了顿,改为:“魂体确有悲泣之状。”
然后,他放下了朱笔,看向林晓:“此篇……尚可。情感渲染,有过当之嫌,然……确较之前生动些许。录入吧。”
过了!虽然被批“过当”,但过了!而且崔判官没完全否定她的“创作”!
林晓心中大定,那点赌徒般的兴奋燃烧起来。她尝到了甜头,也摸到了一点边界——核心事实不能动(死因、判定),但动机、细节、情感反应,是可以“合理推测”和“适度渲染”的!
她开始变本加厉。下一个,是一个酗酒失手打死人的莽汉。生死簿上只写“性情暴戾,嗜酒如命”。林晓给他编造了一段悲惨童年:父亲也是酒鬼,母亲跟人跑了,他从小受尽欺凌,唯有酒精能暂忘痛苦。失手打死的那人,被他写成是长期欺压他的地痞,那日是地痞先动手勒索,他醉酒之下反抗过当……
再下一个,是一个科举屡试不第、投河自尽的穷书生。林晓把他写成怀才不遇、目睹官场黑暗、不愿同流合污而选择“清洁赴死”的高洁之士,投河前还留诗一首(诗是她现编的酸句)。
还有那个被判定入畜生道的张阿牛。林晓大笔一挥,把他写成孝子,争水是为了病重老母的药田,斗殴时是想吓退对方,不料力气过大……死后魂灵不忘老母,在阴司泣求,愿入畜生道十倍劳作,但求换得老母病愈。
她越写越顺手,越写越投入。判官笔在她手中,仿佛真的有了“生花”之能。一个个原本在生死簿上面目模糊、甚至可憎可叹的亡魂,在她的“小传”里,都变成了有血有肉、有无奈有悲情、甚至有点“闪光点”的复杂形象。懦夫有了苦衷,恶棍有了童年阴影,蠢人有了赤子之心,就连真正罪大恶极的,她也能在其滔天罪行中,找到一丝“人性未泯”的瞬间加以放大。
她撰写的小传,开始渐渐在阴司内部流传。先是负责引导亡魂的普通鬼差,他们发现,拿着这份附带“小传”的档案去接引亡魂,亡魂们的抗拒情绪似乎真的少了些,尤其是看到小传中那些“情有可原”的描写时,不少亡魂会露出复杂神色,甚至落下几滴阴泪,乖乖跟着走。
接着是负责审判的判官助手们,他们发现,在阎君或判官问讯时,提前看一遍“小传”,能更快把握亡魂的“症结”,有时还能引用小传里的细节,问得亡魂哑口无言或痛哭流涕,审判过程意外地顺畅了些。
甚至连负责灌孟婆汤的嬷嬷都私下嘀咕,最近来喝汤的亡魂,有的嘴里念念有词,背着自己小传里的“遗言”或“诗句”,情绪比以往丰富,汤都要多喂两口才肯忘。
林晓的“业绩”数据,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爬升。“亡魂生平认知度”飙升,“情绪安抚满意度”从无到有,再到令人侧目的高位。最硬核的“轮回流程通过效率”,也出现了微小的、但持续向上的波动。
崔判官初审她的稿件时,朱笔批注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只是快速浏览一遍便通过。看向她的目光里,那惯常的平淡中,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惊讶,又像是担忧,最终都化作了沉默的纵容。
第二次季度考评会,轮到她汇报时,那位曾经冷哼的阎罗,看着光幕上飘红的数据曲线,沉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尚可。”
林晓站在下面,低着头,心中却有一股灼热的、混合着得意与不安的暗流在涌动。她知道自己在走钢丝,在生死簿的边沿疯狂试探。但飙升的kpi和那种“改变命运”(哪怕是亡魂的叙述命运)的虚幻快感,让她停不下来。
终于,年度总考评到了。
这次是在阎罗殿正殿,十殿阎罗虽未全至,但也来了数位,各自端坐于光晕笼罩的宝座上,威压弥漫。阎君(她的直属老板)高居正中,冕旒下的面容依旧模糊,但林晓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崔判官作为直属上司,汇报文牍司总体工作,其中重点提到了“小传处试点成果”。
“……自设立‘人物小传’专项以来,相关亡魂对自身因果认知度提升百分之八百七十二,情绪抵触率下降百分之六十五点三,申诉率下降百分之四十一。轮回殿反馈,流程平均耗时缩短百分之五点七,孟婆汤消耗量……微增。整体而言,该试点项目对润滑轮回、提升阴司治理‘温度’,成效显着。”
数据一出,几位阎罗的宝座上,光晕都微微波动了一下。就连正中那位阎君,笼罩身周的金色光晕,似乎也明亮了一丝。
“哦?”一位声音洪亮如钟的阎罗开口(似是掌管叫唤大地狱的),“区区笔墨文章,竟有如此效力?呈上几篇,与诸位同僚一观。”
崔判官示意,早有鬼吏将林晓近期撰写的、被认为是“精品”的几份小传,用阴力投射在半空中光幕上。
几位阎罗凝神看去。看着那些原本该死的酗酒莽夫变成了受尽欺凌的悲情汉子,那投河书生成了慷慨赴义的清流,那恶婆婆成了忍辱负重的苦命长姐……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光幕上文字无声流淌。
良久,那位洪亮声音的阎罗缓缓道:“文笔……倒有几分煽动之能。将诸多不堪,粉饰得……竟有几分动人。”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另一位声音尖细些的阎罗(似是掌管剥衣亭寒冰地狱的)冷笑一声:“巧言令色,混淆黑白。若依此小传,许多刑罚,岂非成了我阴司不近人情?”
就在这时,端坐正中的阎君,开口了。
那宏大低沉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波动?
“黑白分明,固然天道。然阴阳轮转,亦需情理通达。亡魂含怨,阻滞轮回,非天地所乐见。林判官此举,另辟蹊径,以情辅法,以文润刑,初显成效。数据在此,诸位有目共睹。”
阎君顿了顿,那无形的威压稍稍收敛,竟似有一丝赞许之意流露:
“此乃革新之举,虽有微瑕,然功大于过。林判官……用心了。文牍司试点有功,当赏。林判官本年度考评,列为上上等。俸禄加倍,阴宅升格为忘川河东岸‘幽静苑’甲字院。继续勉力。”
“谢……谢阎君恩典!” 林晓扑通跪倒,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颤抖。成功了!她赌赢了!kpi爆表,阎王点赞,加薪分房!阴司职场巅峰不过如此!
她晕乎乎地谢恩,晕乎乎地退出大殿。只觉得脚下轻飘飘,周围那些狰狞的鬼吏雕像似乎都顺眼了许多。崔判官在殿外等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新的俸禄牌和宅院钥匙交给她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林判官,笔锋……当有度。”
林晓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虚荣中,哪里听得进这含蓄的警告,连连点头应是,心思早已飞到了忘川河东岸的“豪宅”和加倍俸禄能换多少阳间的奶茶零食上。
她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在脚下铺开。原来,在阴司升职加薪,靠的也是“笔杆子”和“想象力”!她甚至开始盘算,是不是可以进一步“优化”小传写法,加入更多“反转”、“虐恋”、“高光时刻”,让亡魂们更“满意”,让轮回效率再创新高……
她没注意到,身后巍峨的阎罗殿深处,那几团代表阎罗的光晕,并未立刻散去。光晕之间,有无形的意念在飞速交流。
“如此粉饰,长此以往,因果何在?天理何存?”
“然阎君金口已开,成效亦实……暂且观之吧。”
“哼,只怕遗祸无穷……”
这些议论,被重重殿宇和法则隔绝,一丝也未传入新任“上上等”判官林晓的耳中。她正踌躇满志,准备在阴司的文书岗位上,大展宏图,写出更多“感人肺腑”、“扭转形象”的亡魂小传,向着更高的kpi和更优厚的待遇冲刺。
直到那一日。
平静(至少表面如此)被突如其来的紧急奏报打破。
那日并非朝会,林晓正在自己的新“豪宅”——忘川河东岸一处独立小院(确实幽静,隔壁邻居是棵成了精的老槐树)里,用阴司俸禄兑换来的“阴灵通”刷着阳间社交媒体(信号奇差),回味着自己的“成功”。
突然,刺耳的、类似铜钟破裂的鸣响,穿透阴司灰蒙蒙的天际,连续九声,一声急过一声!这是阴司最高级别的“紧急朝议”信号!
林晓手中的“阴灵通”差点掉进忘川河。出什么事了?上次响九声,还是几百年前据说有上古魔头冲击鬼门关的时候!
她不敢耽搁,立刻换上判官袍,急匆匆赶往阎罗殿。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十殿阎罗,此次竟然全数到齐!各自端坐宝座,周身光晕吞吐不定,显是心绪激荡。连她那位直属阎君,冕旒下的气息也异常沉凝。
大殿中央,跪着几个身影。林晓一眼认出,其中有负责轮回殿转生池的主事,有孟婆亭的首席嬷嬷,还有几位各殿负责核查投胎魂魄状态的判官。个个面如土色(虽然他们脸色本来就不好),浑身发抖。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大殿地面上,还用阴力禁锢着几个……刚刚投胎不久、却被强行从阳间拽回阴司的“生魂”!这些生魂年纪都很小,有的是婴儿形态,懵懂无知地哭泣(发出的是阴森魂啸),有的已是孩童模样,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刻的悲伤、愤懑、或狂傲之色,眼神恍惚,口中念念有词。
“娘亲……娘亲你为何如此狠心推我下井……不,你不是故意的,井边太滑了……” 一个孩童生魂喃喃道,表情痛苦纠结。
“酒……给我酒!那些混蛋都该死!该死!” 另一个稍大的生魂面目狰狞,挥舞着小胳膊。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污浊人间,不待也罢!” 又一个生魂做仰天长叹状,眼角却瞟着周围,似乎在期待什么反应。
林晓看着这些生魂,听着他们口中颠三倒四、却又异常熟悉的台词,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这些……这些不都是她写的小传里的内容吗?!那个推儿媳下井的恶婆婆王李氏!那个酗酒打死人的莽汉!那个投河的书生!
没等她细想,跪在中央的孟婆嬷嬷已经带着哭腔(鬼的哭腔)禀报:“陛下!诸位阎君!大事不好了!孟婆汤……孟婆汤的效力在减弱!不,不是汤的问题,是这些亡魂……他们带着强烈的执念和……和某种编造的记忆投胎,汤力难以完全洗去!这些生魂,便是明证!”
轮回殿主事也颤声补充:“不止如此!近月来,带着此类‘顽固记忆碎片’投胎的魂灵越来越多!在阳间引发诸多乱象!有幼儿开口便指责父母前世害他,有孩童终日醉酒闹事自称豪侠,有少年尚未启蒙便悲春伤秋欲要自尽……阳间秩序已现扰动之兆!各地城隍土地,急报如雪片!”
掌管孽镜台的阎罗猛地一拍面前桌案(没有声音,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下),怒道:“查!根源何在?!”
负责核查的判官战战兢兢地呈上一叠厚厚的文书:“回……回禀陛下,诸位阎君。经查,所有出现异常的生魂,其前世亡魂在阴司时,皆曾阅览过……阅览过由文牍司小传处撰写的‘人物小传’!且小传内容,与其残留记忆碎片高度吻合!甚至……甚至有些亡魂,将小传内容奉为真实,执念深种,孟婆汤力有未逮!”
唰!
大殿内,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刚刚溜到边缘、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林晓身上。
那些目光,有惊怒,有质疑,有冰冷,有难以置信。尤其是她直属上司阎君那团金色光晕,此刻剧烈地波动起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股骤然爆发出的、混合着震怒与被愚弄的滔天威压,让林晓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
“林——晓——!”
阎君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宏大低沉,而是如同万钧雷霆,直接在她魂体内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无法承受的重压。
“你干的好事!!!”
与此同时,另外几位阎罗也彻底怒了。掌管叫唤大地狱的阎罗声如洪钟怒吼:“岂有此理!篡改生死簿附属文书,编造虚妄记忆,干扰轮回根本!此罪滔天!”
掌管剥衣亭寒冰地狱的阎罗尖声厉喝:“什么以情辅法!分明是惑乱阴阳!那些亡魂带着虚假记忆投胎,在阳间上演一出出荒唐戏码,伦理崩坏,秩序大乱!此皆汝之罪孽!”
“陛下!” 几位阎罗同时转向正中的阎君,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某种终于抓住把柄的凌厉,“林晓擅权妄为,编造虚妄,已致阴阳两界不宁!孟婆汤失效,轮回阻滞再现,其祸更甚于前!此等行径,断不可恕!请陛下明正典刑,严惩不贷!并即刻废止‘小传’之制,以儆效尤!”
十殿阎罗,联名上书,愤怒控诉!目标直指瘫在地上、面无人色、魂魄都在颤栗的林晓。
她抬起头,望向高处那团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降下雷霆之怒的金色光晕,又看向周围那些怒视着她的、代表着阴司最高权威的身影,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句回荡在森罗殿宇中的咆哮:
“陛下!孟婆汤失效了!亡魂们带着‘小传’记忆投胎,都在人间演苦情戏!”
苦情戏……原来,她笔下那些自以为是的“润色”、“反转”、“高光”,那些为了kpi和好评而编造的悲情与合理性,并没有真的安抚亡魂,更没有润滑轮回,反而成了附着在灵魂上的、最顽固的病毒,孟婆汤都难以洗净。它们被带入新生,在阳间扭曲地绽放,演变成一场场荒诞绝伦、扰乱秩序的“苦情戏”。
冰冷的绝望,比忘川水更刺骨,瞬间淹没了她。加薪,豪宅,上上等考评……此刻都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即将灰飞烟灭的魂体上。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求饶,却发现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那支曾让她意气风发的仿制判官笔,从她瘫软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啪”一声轻响,微不足道,却仿佛敲响了她的丧钟。
阎君宝座之上,那团金色光晕的波动,缓缓平息下来,最终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沉寂。